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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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谭山一惊，赶忙整理衣冠，跪地接旨，一旁偏殿内的徐氏听到动静后也迅速赶来，同燕谭山和燕棠西跪在一起。
只见皇帝身边的太监全福手持明黄的圣旨，迈着小步走进厅内，走到燕棠西身前，神色庄重地展开圣旨，高声宣读：
“诏曰：朕闻广恩侯府嫡长女燕家棠西，温婉贤淑，端庄秀丽，福泽深厚，今碧玉年华适婚嫁之时，当择朕之皇叔与配，此乃天作之合，为成佳人之美，特此册封为摄政王正妃。
一切礼仗，皆交由礼部悉心操办，钦哉。”
全福的声音在厅内回荡，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一般敲在众人的心上。
宣读完圣旨之后，四下一片寂静，燕谭山被这突如其来的赐婚旨意惊得半晌回不过神，刚要开口询问这是怎么一回事时，燕棠西却先一步反应过来，立刻制止燕谭山。
而后她对着全福恭敬地行礼，双手接过圣旨，神色平静：“臣女领旨，叩谢圣恩。”
全福见燕棠西如此识大体地接了圣旨，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他笑着甩了甩手中的浮尘，声音温和许多：“咱家就在此恭贺广恩候和燕大小姐了。”
待全福离去后，燕棠西起身扶起燕谭山和徐氏。
燕谭山还有些闹不清是怎么一回事，他紧紧握住燕棠西的双臂：“大姐儿，这……这是怎么回事？皇帝怎么会赐婚你与摄政王。”
燕棠西轻拍了一下燕谭山的手，安抚道：“父亲莫慌，此事说来凶险复杂，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清楚。”
燕棠西拉着燕谭山在厅中坐下，待从头到尾给燕谭山讲清楚后，燕谭山黑了脸，气的破口大骂：这狗皇帝，跟摄政王打擂台就打擂台，牵扯无辜干什么！
这是要把我们家往火坑里推啊！”
燕谭山急得在屋内来回踱步，额头青筋暴起。
徐氏坐在一旁，也是满面愁容，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此前自家另一个闺女的事情才刚刚处理妥当，本以为可以松一口气，没想到燕棠西的事又紧接着跟了过来。
她原本以为长公主开口之后皇帝说的那些话就不算数了，所以之前根本没有把这事儿放心上，哪曾想如今却发展成了这样。
燕棠西站在厅中央，看着手中明黄的圣旨，开口道：“父亲，圣命难违，况且陛下金口玉言说出的话哪有收回去的道理，陛下是天子，我们是臣子，他说什么咱们都得认。”
燕谭山气的甩袖，但认真思索过后才发觉根本没有任何能拒绝的余地。
而与此同时，寿青太嫔所在的寿安宫也接到了皇帝送过去的圣旨。
李挽青惊惧的看着手中圣旨，又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儿子。
“这是怎么回事，皇帝怎么突然给你赐婚？”
萧谦一边批改着公务，一边头也不抬的对着李挽青说：“皇帝快十五了。”
只这一句话，李挽青瞬间明白过来，“啪”
的一声，将圣旨摔在桌子上，那声音在安静的宫殿里格外响亮。
“好啊，这要开始卸磨杀驴了，先是赐婚试探底线，到后边就要开始撤权，任劳任怨十多年不想用我们直说就好了，搞这一出有什么意思。”
萧谦停笔，将手中最后一份帖子合上，摆放整齐后，朝李挽青的方向走去。
他拿起李挽青摔在桌子上的圣旨，递给一旁的宫女，示意收起来。
“你不是一直催我成婚吗，这下好了你也不用催了。”
萧谦的语气平淡，可李挽青气得在原地跺脚。
“我们为他殚精竭虑，他却如此对待我们，着实是令人心寒。”
萧谦轻轻摇头：“从古至今哪个皇帝不是如此，忌惮权臣武将，生怕自己的权利被别人享用，哪怕对方毫无擅权之心，伴君如伴虎啊”
“行了，不聊那糟心孩子了，”
李挽青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手撑着下巴，看着萧谦，眼中闪过一丝戏谑，打趣道：“我可还记得某人还说过娶谁都不会娶燕家大小姐，没成想老天偏不如你的愿，你不愿娶谁偏要你娶。
当初说的绝对，如今提起略微有些尴尬，萧谦饮茶的动作一顿，打马虎眼的哈了两声：“那个，世事难料啊，世事难料。”
李挽青见状，笑得更欢了：“你当初那信誓旦旦的模样我可还记得呢。
萧谦放下茶杯，耸肩:“当初谁能想到皇帝乱点鸳鸯谱点到我和她身上。”
李挽青听完萧谦的话后，起身，她拍拍手，清脆的掌声在房间里回响：“行了，我也不跟你多说了，既然赐婚的旨意下来了，有些东西我也该开始准备了。”
萧谦一时有些愣怔：“准备什么？”
李挽青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伸出手指着他，那神情仿佛是在看着一块不开窍的木头，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说呢？当然是给棠西的聘礼啊！
你与棠西的婚事定的仓促，可即便如此，该有的东西那是一样也不能少了。”
李挽青说起棠西的时候，一口一个棠西叫得比谁都亲切，那热络劲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和燕棠西是相识多年的老朋友呢。
“这聘礼可得好好准备，棠西外祖家是姚州有名的富商，要是准备不好是要被笑话的。”
李挽青一边说着，一边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似乎已经在心里盘算着聘礼的清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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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回梁舒远后一家人坐在出宫的马车上，气氛沉闷的厉害。
那位梁寺卿坐在首位，阴沉着脸看着梁舒远，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涌：“逆子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我平日里教你的礼节，你都给我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他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拳头也紧紧地攥着。
梁舒远低垂着头，他嘴唇微颤，似乎想要说些，但最终还是选择沉默。
车内的气氛愈发压抑，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梁寺卿见状，更加怒不可遏：“你说话啊！
平日里看你乖巧谦和，怎会如此糊涂？”
梁夫人在一旁看着，心疼不已：“老爷，你先消消气，事已至此，再责骂远儿也无济于事。”
梁寺卿怒目圆睁：“哼，你让我如何消气？毁人女子清誉，犯下这种丑闻祸事他就算是死也不足惜，我宁愿没有这个儿子。”
此话一出，梁夫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也顾不得什么立刻同梁寺卿吵了起来。
“姓梁的你够了，对孩子说说就成了，你这是什么话！”
梁寺卿猛地转头，瞪着梁夫人：“我说错了吗？他做出这等丑事，我还不能说了？你就惯着他吧，迟早有一天，整个梁家都要毁在他手里！”
梁夫人气得满脸通红：“你现在说这种话，难道就能解决问题了？”
梁寺卿冷哼一声：“我为了他铺好道路，教他为人处世，可他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梁夫人眼中闪着泪花：“远儿他还是个孩子，你现在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他，会伤了他的心。”
“他十九了，还有不到一年就弱冠了，他不是孩子了，惯子如杀子啊夫人。”
梁寺卿的声音在马车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回荡在梁舒远心头。
可梁舒远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能做出这档子事。
他只记得当时，燕棠宁通过小厮约他出了乾安殿，说是为着几日前燕大小姐对他的训斥而道歉。
等他过去之后，燕棠宁也确如她所说，替他大姐姐道了歉，但不知为何，在与燕棠宁交谈中他就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一样。
那时的他只觉头脑有些发昏，浑身开始泛着热，所有的思绪都在一瞬消失殆尽。
再后来，等他反应过来后，他和燕棠宁已经赤·身·交·缠在一块，亲密不可分。
他当时还以为是有人下药陷害，但后来长公主调查过那些饭菜酒水根本没有任何问题，他和燕棠宁也没有中药。
这让梁舒远陷入了更深的困惑之中。
他怎么也无法相信，自己竟会与燕棠宁在毫无外力干扰的情况下做出如此逾矩之事。
他试图回忆每一个细节，可脑海中除了那令人面红耳赤的场景片段，就是一片混乱的空白。
还有那场大火，后面查起火点也没查出什么不对，只是说他们两人动作急躁时不小心撞倒烛台，近而让整个宫殿烧了起来。
但梁舒远心中清楚，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
那烛台摆放的位置本就远离他们所在之处，即便两人动作再大，也不可能轻易撞倒。
可当时在场的只有他和燕棠宁，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们的莽撞，他有口难辩。
但这件事情再怎么查也没有什么用了，他们两个的事情已经可以预料到传的沸沸扬扬，他和燕棠宁已经被绑在了一起。
梁舒远满心苦涩，他深知如今这局面，成婚似乎是唯一的选择。
可他心中还是忍不住生出一丝对燕棠宁的怨恨，若不是她约自己出来，又怎会陷入这般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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