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职业病又犯了》转载请注明来源:七零文学网70wx.com
我出生那天,全族欢庆,比过节了还热闹。
因为我是一只白狼。
我族虽称白狼族,实际上毛色却是蓝灰色的。
在西域古老的童谣里,纯白的狼是被造物者指点过,赋予了改变西域力量的首领。我族以白为名,有祝福保佑之意。
其实我脖颈下的一圈是蓝灰色,但实在是太稀疏了。
前来贺喜的族人多得不得了,族长甚至想收我做个徒。我母亲眼一斜,道:“都是一窝里出来的,讲得这么玄乎。”然后在我长大了一些,脖子上那一圈毛毛色明显了一点后,大家终于不再天天来围观了。
但我还是成了族长老头的徒弟,他给我摸了骨,说一定要教我。然后母亲当天就收拾东西把我打包给族长了。那会儿我们兄弟姐妹刚会吃肉,家里闹得不可开交,母亲说少一个是一个。
当时西域和北境有合作项目,工程浩大,所有人都很重视。项目主要修在西域,北境那边听说派来了不得了的人物。
大人物我没见到,但我见到了大人物带来的两个白团子。
真的是团子,两只紧紧挨着,它们是纯白的毛茸茸.
可爱得让人想咬一口。
事实上我也这么干了,在牙快要触碰到它们之前,被族长大惊失色地拦住了。
“你做啥!这是吃的吗!”
我那时化形还不稳定,族长一声震出来,当即被吓得差点褪了形。
那两只团子也被吓醒了,大一点的那团抖了抖身子,露出一对狐狸耳朵,警惕地注视着我。
那双眼睛,那种眼神,我仍记忆犹新,像利刃一样。
真凶!
原来是两只白狐。
想到那两位大人物的种族,想必这就是他们的孩子了。
族长解释,因为桥计划的缘故,这几天苏瑕与苏瓷暂托于他。
我远远地见过那两只团子的父母,男人严肃不苟言笑,女人沉静气质清雅,看起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对族长说:“您老也挺忙的,不如交给我带吧。”
当时我自己也是个才刚会化形的小家伙,族长自然不同意我的提议。
族中规定,已化形的小辈需要经过一场狩猎才能被真正认可为白狼族的一员。这场狩猎被称作“九日之争”。
狩猎的规则很简单,谁捕到的猎物多,谁就是胜者。除了时间,没有其它任何限制。
胜者将会得到一朵永生不败的紫荆花作为象征。
接近结束时,能捕到的妖兽越来越少,我不得不对其他人的战利品动手。毕竟大家以后还是要在一起过日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将目标打在了自己的亲大哥穆然身上。
我们打了一架,双方都伤得不轻。
九日之争后很长一段时间,穆然都是绕着我走的。
“我胳膊上那块还没好。”他怒气冲冲地说。
我是那年的胜者,也是在那一年遇到了她。
那某倩影像一只轻盈的小鸟降落到我面前。纯白色的长发披散在脑后,一身青色的纱衣。她不戴任何装饰,却胜过了我所见过所有精致奢华的饰物。
“你,”她秀眉微蹙,警告我,“不准在这里捕猎。”
也许是狼的天性驱使,我紧紧盯住她纤细白净的脖颈,隐隐有些想咬下去的冲动。
“你们白狼族的规矩我知道,”她本就站得比我高,竟然还扬起了头颅,显得那段脖子更加充满诱惑力,“但这里不允许你踏足。”
“为什么?”我舔了舔嘴唇。
她不再回答我,背后张开了青色的宽大双翅,掀起一阵大风,扬起漫天尘土。
风沙封住我的双眼,锁住我的手脚。烟尘过后,被我捕获在地上的几只鸟儿逃得一干二净,她也不见踪影。
后来几天我尽可能地甩开其他人,单独向那片沙漠寻找,但我再也没见到她。
“我说不出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只是在我见到她第一面的时候,我的心已经不属于我自己了。”回来时我这么向苏瑕说。
他背对着月光卧在垫子上,听到我的话两眼眯起来,露出了尖牙,我觉得他像是在嘲笑。苏瑕说:“我不懂这种感觉。”
“你怎么能不懂?”我急切地说。
此时苏瑕已经在西域停留了半月之久,我常常背着族长带他到大漠里狂奔,在夜晚的大漠深空下燃起篝火,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他虽然年纪比我小甚至化形都完全掌握,但见识却并不比我短浅。
“我为什么要懂?我现在只想那座桥快建完,回到北境去。”
“狐狸,”我说,“是西域的风景容不下你的眼,还是你已经看厌了?。”
“有机会带你去北方,”苏瑕站起来,他明黄色的双眼里闪过一点雀跃,“见见大雪和寒冰。”
“西域和北境很像,一片单调的黄,一片单调的白。”
我说,我不去,太冷了。
我向族长提起那个女孩,族长慢悠悠地放下木雕,打量了我一番,却先问道:“恪,你几岁了?”
“九岁,怎么?”
族长好像嘀咕了几句,随即摇摇头,在我急不可耐的注视下终于道:“哦,你遇到的,应该是那只流离的青鸟。”
“老头,你别骗我年纪小,西域怎么会有青鸟族?”
“不是青鸟族……只是她一只青鸟。”族长又把玩起那块木雕:“九年前,唔,就是你出生的那一年,有一群迁徙的青鸟族路过西域,一只刚学会化形的青鸟因为体力不支,掉落在这里。从此定居下来。”
就像白狼族通过“九日之战”证明自我,青鸟族的方式就是在小辈化形后参加一年一度的迁徙运动,只有完成了全程的小青鸟才算作真正的族人。
这种证明方式在妖族中并不少见,通常都是人口旺盛的家族使用。如白狐族这样存活率极低的种族是万万不敢做的。
她是流离的青鸟。
我在心中默念了一遍族长的这句话。
“那她是怎么活下来的?”且不说其它,单是西域干燥炎热的气候,就是出生在温暖湿润的东方妖族难以忍受的。
“自己拼命活下来的,靠好心人救济活下来的,都有可能。”
族长摊开手心,我终于看清那块木雕的模样。
那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小鸟儿,活灵活现,精巧可爱。
他提醒:“你仔细看看。”
我于是把那只木雕捧到手中,这才发现这只木雕鸟有四翼。多出的两对翅膀隐藏在下面,如果不是明显的触感,光是看着,我根本察觉不到。
“四翼……”
“嘘。”族长按住我的手,他的双手长满岁月的皱纹,木雕的轮廓磕得我有点疼。族长道:“送给你了,要好好保存它哦。”
不知为何,带着这只木雕后我开始揣揣不安起来。我想把它存放进小木匣中,但觉得看不见有些心烦,想把它打洞穿绳系在腰间,又心疼有磨损。
苏瑕正坐在窗台上,那个位子能看见正在施工的桥梁,那座桥已经初具形体了。
他说:“你放在桌子上不行么?”
“不行,老头叫我好好保管。”
“平时怎么没见你这么听他的话。”苏瑕的狐狸尾巴垂在墙壁上,一晃一晃的,看得我更心乱。
“你不要晃尾巴!”
“你小声点,阿瓷睡了。”苏瑕跳下来,一双亮晶晶的黄色眼睛注视着我手心里的小鸟:“它竟然有四翼?”
“是的是的。所以我到底该把它放在哪里啊。”
苏瑕抖了抖耳朵,他反而小声道:“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青鸟族因为预言力在四方境一直被视为造物者信使的存在。史册记载在最初之战时,东方战区正是当时的青鸟族长的卜算才免于灾祸。那位族长据说就是一位四翼青鸟。”
苏瑕知道很多历史故事,他能够描述得绘声绘色,让人浮想联翩。但我一个都不相信,这些怕不都是为了哄苏瓷才翻的那些奇闻野史。不过这次我有点心动,追问了一句他是从哪里知道的。
他反问:“你不是不信我的吗?”
“那么今天我愿意相信你一回。”
苏瑕往后退了一步:“可这回我还真的是从书摊上看来的。”
嗷呜!
我想咬他。
桥计划具体是什么样的东西我不清楚,只知道工程量很大,苏瑕和苏瓷在今年年底是回不了家的。
在苏家兄妹还没来之前,我一直以为“桥”可能是一个代号,没想到那就是一座桥。我问族长为什么要在我们这里建一座桥,西域的支柱产业又不是旅游业,况且这里也没有大面积的湖泊。
族长说这座桥不是给我们走路用的,然后用一本砖头厚的书拍了我的脑袋。
我问苏瑕知不知道这座桥的作用时,苏瑕却说:“可是我妈妈说只有你们才知道这座桥要怎么用。”
我们知道什么呢?
我去问穆然。自九日之争后,他发奋图强,发誓一定要在大选的时候超过我。对此,我表示随时欢迎他再战。
“你说那个桥啊。”穆然也用那本砖头书拍我的头:“我看你是不是家族史这门课没过关啊。我们白狼族世代在西域看守亡灵,这座桥就是亡灵的同行道。”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亡灵吗?”我想到了那个古籍上记载的鬼界。
“不知道,不是每只白狼都有引渡亡灵的能力的。”穆然道:“除了我们的先祖,再没有人见过。”
巴斯特没有猫提示您:看后求收藏(七零文学网70w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若浏览器显示没有新章节了,请尝试点击右上角↗️或右下角↘️的菜单,退出阅读模式即可,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