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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汹涌魔力掀起狂风，衣襟翻卷，猎猎作响。
圣子俯视着沉默伫立着的林浸，唇角勾着势在必得的笑容。
不得不承认，眼前青年在神选中释放的那一击，确实令人震骇。但他空有一身充沛魔力，却不懂得灵活运用，只会用最普通的基础攻击，缺少实战经验，甚至连一把像样的魔法杖都没有……
圣子笃定，自己拥有碾压性的胜率。
作为几百年来最年轻的一级魔法师，又拥有神殿给予的庇佑加持，他在大陆上几乎没有对手。
除了审判庭那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怪物，他从未怕过谁。
“现在跪地忏悔还来得及，”圣子姿态倨傲，“女神会原谅你的失礼。”
林浸神色恹恹。
好烦人。他想。
初试虽然轻松，耗时却意外地久。尽管只是在角落里蹲完了全程，林浸还是觉得精疲力尽、饥肠辘辘。
在这个人均大猩猩、连魔法师都能穿着二十斤轻甲上天入地打架的漫画世界，林浸作为跑个一千米就能丢半条命的脆皮大学生，身体素质可能连这里的小孩都比不过。
这群大猩猩一顿饭不吃没关系，他这个脆皮大学生但凡敢翘掉一顿饭，低血糖当场就能给他点颜色瞧瞧，让他明白，到底谁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
本来想着回了住处能吃口热饭，没想到刚一打开门，就看到里面坐了个讨债的大爷。
林浸越想，怨气越重，身后几乎能凝出实体黑气来。
他抬手，粗糙魔杖滋啦闪烁两下，被紧紧攥在掌心。
毫无征兆地，狂风在此刻凝滞。
世界忽然陷入苍白的寂静。
圣子一怔，瞳孔缓缓收缩，心脏猛地一疼，忽然察觉到什么。
然而为时已晚。
那双漆黑眼珠略微上抬几分，直直扎向不远处悬在半空中的圣子身上，隐隐透出森森寒意。
“入我界者，唯我是听。”
嗡鸣声铮然——
只见屋内方寸之地，无数刀剑唰然浮现，齐齐出鞘！
仅一刹那。
冷汗唰地淌了下来，圣子脊背发寒。
密密麻麻的刀尖直指着他，抵在不过四五寸远的地方，仿佛悬在头顶的闸刀，不知何时就将落下。
半拃宽的冷刃闪烁着凛凛寒芒，折射出他苍白震悚的面颊。
一切只发生在瞬息之间，他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自己便已经深陷重围。
他的魔力护盾在这些造物面前仿若无物，刀剑毫无滞涩地刺入，护盾轰然碎作齑粉。
命悬一线，圣子能感受到自己握着权杖的手正轻轻发着抖。
他阖了阖眸，恐惧和懊恼混杂着，充斥心脏。
上一次被逼到如此狼狈的境地，似乎还在几十年前。
那时候他被遮天蔽日的魔力压得动弹不得，俯首跪地，双膝深深陷入腐败潮湿的泥土，全身上下只有眼睛能艰难转动。
透过漫天灿金色的魔力，他勉强窥见对方身长玉立的影子。
微垂着头，目不转睛盯着手里的东西，连半分眼神也懒得分给自己。
屹立魔法巅峰、千年来无人可匹敌的审判长，哪怕在同他战斗时，也没停下手里的动作。
——他握着一只粗糙的木雕，专心致志，正一笔一划刻着什么。
……
圣子深吸一口气。
几十年未曾感受的屈辱被唤醒，再一次在他胸腔中冲撞，而这次，打败他的甚至不是大陆公认的最强。
只是一个年轻魔法师。
一个名不见经传、手里只有一支破烂魔杖的魔法师。
莫大的耻辱四面八方倾轧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
圣子勉强压下情绪，透过刀剑缝隙，重新看向青年。
“我觉得我们可以谈谈。”他说。
林浸头也不抬，冷漠回复：“我觉得不行。”
他目光飞快扫视一圈，迅速锁定了桌上的茶点。
又小又少，但聊胜于无。
茶点富含糖分，虽然不足以饱腹，用来预防一下低血糖却还是有几分效果。
两三口吃完，林浸终于感觉舒服了些。
看着对方一心一意吃甜点的圣子：“……”
吃过点心，林浸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两口，忽然想起来半空中还有个被密密麻麻长剑困住的神殿圣子。
林浸终于回过神来。
他仰头，望着被围成刺猬的圣子，略有几分心虚。
“怎么办，咪咪。”他在脑中问，“我把圣子得罪了，他不会不给我那个什么什么花吧？”
黑猫已经麻木：“你要不干脆取而代之吧。”
林浸细细思索，有点心动：“取而代之可以直接送我用不完的生命值吗？”
黑猫无情拒绝：“不能。”
林浸：“……”那有什么用！
他收起魔杖，结界术随之消弭，漫天长剑倏然消失。
圣子缓缓落回地面。
“先前……是在下唐突了。”他垂眼，一改方才的倨傲姿态，语气谦恭，“不知道怎么称呼您？”
林浸嗓音冷淡：“叫我林浸就好。”
“里、林浸先生。”圣子咬字艰难，略微皱了皱眉，随即很快露出温和亲切的笑容，“不知道您从哪里来？”
闻言，林浸忽地抬眼。
“我从洛斯特来。”他勾了勾唇角，“那地方您应该再熟悉不过了。”
圣子心尖一悚。
他目光有一瞬间变得尖锐异常，但很快就被悄无声息地遮掩过去：“是洛斯特外围的小村落吗？我以前听说那里偶尔会有鬼火出没，要说熟悉，倒也还算不上。”
看出圣子顾左右而言他，林浸冷漠道：“圣子大人，我说过，我的时间有限，还请您长话短说。”
空气冻结，死一般的寂静笼罩屋内。
良久。
圣子终于卸下虚伪面具，直截了当开口：“‘灯芯’在你那里。”
林浸轻轻歪了歪头，明知故问：“所以？”
“神殿愿意倾尽所有，交换‘灯芯’。”圣子说，“只要您愿意归还‘灯芯’，不论是什么事情，我们都会竭尽全力去做。”
“归还？”
林浸轻轻重复着这两个字，一时觉得好笑。
他笑吟吟：“圣子用的词不太对。”
闻言，圣子眉头拧起，震声高喊：“灯芯本来就是神殿的所有物，您强行夺走，本就有违道德，背叛女神——”
茶盏被狠狠砸下，和桌面相撞，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圣子倏地收声，攥着魔杖的手心冒出一层细密汗水。
“我说过了，我来自洛斯特。”林浸的嗓音冰冷，血气森然，一字一顿：“作为洛斯特皇室遗孤……”
“害我国破家亡的东西，不是合该归我所有吗？”
林浸眉眼弯弯，笑意却不达眼底，黑色眼眸中，戾气翻涌，冰冷漠然。
“这是物归原主，圣子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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