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这还真是处处坑啊
高台之上又是一番阔论。
秦蓁此时老神在在地站在剑峰筑基弟子们正前方，这次没了顾砚之在她身前遮挡，她不敢神游的太过嚣张。
她只是垂着脑袋，左耳进右耳出罢了。
“如今，剑冢已开，望诸位剑峰弟子此番前去，都能够选到自己心仪的剑。”
说罢，秦淮安的视线刻意落在秦蓁身上，见她垂着头，垂头丧气的样子，他笑呵呵的脸色蓦得一僵。
未几，他压下心中愁绪，挥手示意，剑修们才纷纷上前几步，一个接一个地踏进剑冢。
……
剑冢内，黄沙漫天，洋洋洒洒地迎风刮过秦蓁脸庞，抬眸四下望去，不见人影。
许是各剑修都有自己的机遇，分散在了剑冢的各个地方。她慢慢从地上爬起，拍掉沾在衣裙的黄沙，估摸着地形，踱步向前去。
这一步，就跨了大半个沙地，昼夜飞快轮转，于是第二步，她顿在半空，莲花鞋落也不是。
明知有问题，所以秦蓁决定改道而行，她挑挑眉，利落收脚，转身。可惜没等她后退，黄沙漫天的地方就不知哪里弄来几条藤蔓牢牢圈住了她的脚踝。
秦蓁蓦然低头，耸耸肩。霎那间，踝间传来一股劲儿猛地拖走了她，顺着藤蔓望去，只发现这藤蔓是镶进黄沙中，再仔细看去，眼睛里被黄沙迷了眼，模糊不清。
她结出法印，将火符咒贴在藤蔓上，那玩意只愣了愣，速度却反而更快，倒像是被秦蓁惹怒了。
未几，藤蔓将秦蓁拖进一处坑中才停下，立刻松开她的脚踝，晃眼间，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向上望去，日光刺在她眸角，她张开手指挡在眼前，手指轻晃，打算施展术法飞上去，不过她指尖只冒出了几楼烟，反复闭眼，睁眼后，秦蓁认命仰躺在壁头。
“唉。”
秦蓁盘着腿靠着坑壁，一只手撑着腮边，收回目光，仔细打量着周围，伸出另一只手摸了上去，坑坑洼洼的，格外粗糙。这个坑口有点高度，如果是跳的话，应该跳不上去。
日光太强，她下意识眨眨眼，眼角缓缓流出几滴泪。
金钲微微倾斜，打在沙坑内，照清她脸侧，细腻又温柔。
可惜秦蓁接下来的动作，打破了这种错觉，只见她直直将半截衣裙撕下，露出双膝，顺着坑壁上的小坑，手掌握住壁上突兀的沙石，借着力，一步一踩地向上。
到了坑顶，她双臂撑着坑口边的沙石，一个轻松后翻，轻松越上。双手轻拍洒下灰尘。
毕竟剑修的锻体可不是说说而已的，她躬着腰，谨防又从何处冒出藤蔓。
迟迟未见，秦蓁心下疑惑，缓缓直起身，试探的踏出第一步，藤蔓还是没有出来。
良久，她舒了口气，才堪堪将这脚踩实，莲花鞋刚落在沙地，沙石骤然向下陷去，秦蓁一个踉跄，没稳住，掉了进去，后背着地。
后腰在掉落的过程中，勾上一旁的沙石，划出一道裂口，殷红的血渍浸染上鹅黄的衣裙，沙坑中仅有的叶片上也滴落了两滴。
疼的秦蓁龇牙咧嘴，她咬牙，一只手在兜里捣鼓，片刻后拿出她便宜爹送的金疮药，仔仔细细地撒上，止住血。
这一折腾，天色竟越发地暗了。
“……”师兄说得对，她得先顾好自己。
秦蓁拿出预先备好的符纸，趁手用手指沾上腰间未干的血迹，画上几笔，做了个简易的剑阵，若是遇到一般的妖兽，约莫只能撑过半柱香。
“言灵，别睡了，该干活了。”她将言灵一把薅起，嘱咐道：“替我守会，我打坐修养。”
言灵含着懵懂的眼神，点了下头，此时她的睡意还未全部散去，顺势答应了下来。
未几，正打坐的秦蓁头慢慢一偏，窝在墙角，身子自觉找了个舒适的位置，一副酣睡的模样。
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言灵的注意，她将头向后一撇，就见秦蓁倒下，久未进人世间，还以为是什么新颖的打坐姿势。
所以她在秦蓁面前蹲了许久，摸着下巴就沉思了多久，剑修果真不一般，就连打坐都与旁人大相径庭。
时轻时重的呼吸声从这剑修鼻端传来，言灵顿了顿，又见剑修悠哉地翻了个身，脸朝内，背对着她。
“？？？”她一瞬恍然，感情这家伙是睡着了，让她来守夜的。
言灵蹙眉，尾尖一阵一阵打在沙地上，扬起尘埃，伸出手指，戳了戳秦蓁睡鼓起的腮帮，没醒。
“……”
她喃喃缩回手，人族的脸都那么滑腻吗。
*
秦蓁刚入梦，就发觉梦境的不对劲，毕竟暗无天日下还伴随着一阵鬼哭狼嚎，任谁看也能发现。
她置身于暗夜中，四周只能听见诡异的风声，再抬眸，无数剑魂厮杀，一代代英杰前仆后继，滴下一滩胜一滩的血，于是才渐渐落下帷幕。
黑雾散去，秦蓁才能看清暗夜里的模样，这里独留一把剑屹立不倒，迎面，剑身反光照耀进她的眼瞳，剑刃周身甚至渗出血，像在为死去的人们祈祷。
剑身的光消失时，剑也跟着消失。
长睫微颤，秦蓁睁开眼，蓦得和言灵对视，大眼瞪小眼，她以为秦蓁是在挑衅，于是言灵瞪得越发大。
论眼睛大小，她在妖族可从来没输过。
秦蓁眼睛干涩，下意识眨眼，言灵紧跟着眨眨眼，“你输了。”
但是她俩是什么时候比的，秦蓁嘴角抽搐，默默收回目光，依着墙壁坐了起来，鼓掌。
“你太棒啦。”
在言灵满是笑意的注视下，秦蓁起身，伸了伸懒腰，与她擦肩而过。
“你快回储物空间吧，我要爬坑了。”
言灵嘴角一瞬间抹平，尾巴耷拉，轻声哼道：“利用完我就想丢，是吧。”
嘴上倔着，还是老实钻进了她的储物空间，毕竟这个储物空间是掌门给的能容纳活物的法宝，价值上百上品灵石。
想起这儿，言灵都每每恨不得给它啃了，供她修炼。
秦蓁扬着眉，见她老实钻进去后，一个飞奔轻松跃了上去，果然灵力又回来了。
远处，剑刃插入土中，留在上方的剑柄斑驳，它在隐藏着什么。
秦蓁抬脚，轻轻触碰脚底的沙，迎风飘散，露出原本丑陋的坑面，陆陆续续地，一个又一个的坑面争先露了出来。
她逐渐明白，这里曾经是万人坑，不过时光骤迁，尸身腐烂消失，白骨也化为了尘土，剩下一柄剑，孤独地守了他们万年。
她脚尖轻点，小心避开那些坑，手心握上剑柄，拔出来的那刻，四周纷纷响起共鸣声，更确切来说，更像是悲鸣声。
因为这是一柄断剑，一柄被遗忘多年的断剑。
原本锋利的剑刃不见了，有的只是卷起的刃角以及半截入土的刃身。
“这样，你还会选择我吗？”
秦蓁垂着头，定定看着它，“可是，不是因为你愿意选择我，我才能看见你吗？”
“是吗？”断刃寄居的剑灵喃喃道，那么多年过去了，一些事它有些记不清了。
“当然了，沧澜。”秦蓁手心握紧，缓缓用力，彻彻底底将它拔出，多年后再有人让沧澜剑得以见天日。
秦蓁身体瞬间消散，带着她的沧澜剑一同出现在了外面的剑峰弟子面前。
顾砚之正侧耳倾听着弟子的要事汇报，眼眸一瞥，就看见秦蓁从剑冢传了出来，手中握着一把断剑，身上的衣裙破破烂烂，不足以遮膝，只露出一对白皙修长的小腿。
见状，他指尖捏上外衫的扣子，一颗颗缓缓解开，脱下，缓步上前围在秦蓁腰间，堪堪遮住她的小腿以及众弟子饱含着看好戏的目光。
他的指尖触碰到干涸的血渍，微微蜷缩。
“能走吗？”
“师兄，我拿到属于我的剑了。”秦蓁摆摆手，大大方方地将剑举起，将剑身展示给顾砚之。
顾砚之顺着她的话，视线落在沧澜剑上，又漠然收回。
“很厉害，能够让沧澜剑认主，确实很厉害。”
顾砚之的声量并不算低，再加上外场本就安静，这让不少剑峰弟子都听见了。
他们中有人哗然，有人羡慕，有人不屑，毕竟沧澜剑是人世上少有的名剑，即使它现在已经是一柄断剑，却依旧有人对它趋之若鹜。
谁都想要沧澜剑，谁又都嫌弃它如今不过一把断刃，没了往日风采。
这还是顾砚之第一次夸赞她，秦蓁一下子昏了头，“那……与去苦比，又如何呢。”
谈到去苦，自己的剑，顾砚之眉心微蹙，感受到腰侧某剑传来的不满，“不一样，两者没办法比较，去苦与其他剑是不同的。”
“别得寸进尺，师妹。”顾砚之止住她接下来要对沧澜剑的夸夸其谈。
“先走吧，掌门还在等你。”
他语气很淡，听不出半点情绪。
秦蓁颔首，将就着这身装扮跟在顾砚之身后，她脑袋垂的很低，一路上也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
“现在知道丢人了。”顾砚之冷笑一声，调侃着鹌鹑似的秦蓁。
秦蓁眼角撩上，双手合十地对着他拜了拜，示意他别说话，在前面带好路就行。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昨晚没更新，请听我狡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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