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你不如直说
经历刚刚一事，秦蓁一直垂着头，不知道想着什么，只一副恨不得头埋进胸口的作态。
察觉到身后的人不对劲，顾砚之渐渐放慢脚步，借着微光，眼瞅着她脚下一深一浅，直直拐弯，踏进泥潭中。
她无措地抬头，睫毛微动。
顾砚之凝视了她许久，终于在秦蓁坚持不下去，马上要扭过头时，他叹了口气，蹲下身，低眼，“秦蓁，你是笨蛋吗？”
秦蓁眼神飘忽不定，四处张望着，企图来掩饰尴尬。
果然事在人为，秦蓁脚踝处突然被什么东西戳中，她眼前一亮，冲着沼泽地旁边蹲着的人喊到，然后弯腰，又将手往黑漆漆的泥地深处伸去。
“师兄，我有预感，我找到去苦了。”她的眼神坚定不移，一脸信誓旦旦。
“你……”顾砚之嘴唇微动，又缓了缓，还是信了她的话，接着念上两句术法口诀。
去苦“破土而出”，拱着一身的脏泥，依旧配合散发着刺眼的光芒。
“当当当……当。”
它的嘴边还哼着小曲儿，为这一幕“宝物出浴”增加更多的光环。恍惚间，让人误以为是什么绝世珍宝。
虽是顾砚之念的口诀，去苦却缓缓停在了秦蓁面前，一下分成了三把。
它一脸傲然，浑身镶着闪死人的光，“凡人，现在这里有三把剑，你是要这把金剑，还是银剑，或者是这把木剑呢。”
“不要，一把剑都不是我的。”
秦蓁摆手，将目光移向顾砚之，“师兄，快来选你的剑了。”
瞅见顾砚之微微抬脚，要朝它这方来，去苦撇嘴，连忙向后飘去，拒绝道：“只能由在潭中丢东西的人来找，这人一点都不知道着急找剑，我一看面容就知道剑不可能是他丢的，”
它说这话时，剑锋处不断地滴下泥，一点点渲染大片原本干净清绿的草地。
顾砚之皱眉，手心微蜷，去尘咒落在它全身，顺势掠过，近身，剑柄稳稳落在他手心。
“走吧，清衍还在外面等着。”
原来以暴制暴，才是人间正道。
她颔首，主动移向一旁，拉开二人间的距离。良久，见他始终不动手，而周围的迷雾愈来愈浓，秦蓁瞥头，疑惑道：“师兄？”
他眼角边闪过一丝错愣，闷闷应声，“不过一个简单的剑术，师妹你来。”
这人轻易就将去苦递向她，莫不是对她期望过高了。
“好啊，我就知道，你和这人果然是来骗剑的。”它一落在秦蓁的怀中，就开始叫喊了，典型的欺软怕硬。
刚刚在那人手中，气氛阴嗖嗖的，它明显瑟缩着，不敢吭声。
秦蓁空出一只手来，按住了自己从刚刚开始就跳个不停的右眼皮。
未几，在顾砚之的注视中，她默默攒劲儿，然后吞了吞口水，垂下头，老实说，“师兄我不行，握不起剑。”
“嗯，果然。”顾砚之似乎早有预料般，冷静地过了头。
“要不还是你来吧，师兄。”
“我，也不行。”顾砚之战术性往天上一望。
……
泥潭边的迷雾愈来愈浓。
一人坐在树底下，仰头，另一人端坐在树梢，那剑摆在双腿之间，被反复擦拭着，他的一缕辫发从耳边缓缓滑落在肩处，随风而动。
“咕咕。”的叫声突然响了起来，原本寂静无声的氛围被打破。
辟谷丹的两日药效兴许是过了，不然她肚子怎么会叫的那么大声。
“这是什么声音。”顾砚之眸角向下，似问非问。
“禀师兄，是一种凡间的咕咕鸟，师兄不知道也实属正常。”秦蓁捂住肚子，面不改色地解释道。
他信了又好像没信，只是不再过问秦蓁，专心擦着他的剑，而去苦早前因为太过聒噪，被顾砚之封住了嘴，睡了过去。
过了一阵子，又是一串“咕咕”声响，比起刚才更加频繁扰人。
秦蓁慢慢发觉，她这肚子每响一声，顾砚之的手就跟着一顿，于是她终于决定要点脸。起身打算走远一点。
顾砚之余光中扫见她站起身，他擦剑的动作停下来，手帕搭在修长白皙的指间。
“去哪儿？”
“出去转转，总在这里打扰师兄不太好。”
肚子又响应地叫了起来。
顾砚之总算拿正眼对上她，若有所思道：“是有点，不过你师兄我正好有点空，就顺手帮师妹你筑个基吧”
说罢，他丢了一袋辟谷丹在秦蓁怀中，示意她收下。
“师兄，你这袋子怎么一股臭泥坑味。”
“不要，就丢了。”顾砚之冷声。
“要要要。”
秦蓁捂着鼻子，嫌弃地将袋子拿远，只是攥紧了袋上那根细绳。
只有醒来后的去苦，抱着自己明显少了一袋的藏品，默默流泪，“一、二、三……呜呜呜。果然，被顾小偷偷了一袋。”
*
修仙之路漫长，这是公认的，顾砚之他能有什么办法。
等到去苦再次握在她手中，她才懂得什么叫做顺手。顺手练个几万剑，不是简简单单吗？这是她穿书以来听过的最恶毒的话。
顾砚之就坐在树梢上，手指轻动，纠正秦蓁的姿势，“照着前些日里教你的练，练的时候要学习悟懂它，学会了说不定以后你还是个剑仙。”
秦蓁将他的话听了进去，渐渐沉迷于剑术的万千大道中，一剑又一剑，指腹间磨出薄薄的茧。
日夜颠倒下，她依旧不知疲倦，堪堪摸到筑基的门槛，秦蓁心跳得越来越快，准备一举冲刺筑基，却被观察她已久的顾砚之给叫停。
“切勿操之过急了，先缓缓，压住境界，打好根基，再去过雷劫。”顾砚之貌似对她一跃六境并不惊讶。
他撑着脸，眼睫遮住阴影，望着秦蓁鲜活生动的脸庞，始终没有告诉她，这雷劫能用她爹给的那些法宝去挡，亦或是他来。
区区一个筑基期雷劫……他甚至坏心眼地想着，说不定她就死在这一个小小的筑基期雷劫了呢，她死在雷劫里还能少许多麻烦。
他眸光中晦涩难懂。
“我能……”
“师兄放心，我一定能成功渡过雷劫。”
秦蓁眼中布满星光，对顾砚之口中的办法越发信服，当即坐下打坐，沉淀丹田。
“嗯。”
顾砚之缓缓偏过头，眉梢处压下几分躁意。
约莫是这里的几日后。
秦蓁缓缓将去苦插在身侧，盘下腿，顺法而动，引剑直破云霄。
近端，顾砚之刚好站在雷劫范围外，他抬头，雷劫已经开始了。
第一道雷劈下，就将天破开一个口子，陆陆续续又来了几道，才将天彻底劈开。
顾砚之漠然地看向秦蓁，她已然力竭，见他看来，黑漆漆的脸上露出一口大白牙，倒像是朵大滋花，他轻笑了一声。
还有最后一道，落在她身上，淬练魂体。再转眼，秦蓁已经倒下，只有一点点模糊的意识。
顾砚之从那处踱步而来，站在秦蓁面前，他眼皮撩下，冷清的眼神对上秦蓁，她又安抚地笑，“师兄……我……我就说我是个天才吧。”
他一句话没有应，而另一边天色正渐渐愈合，顾砚之从容冷淡的转身，离去。
秦蓁躺在被劈出来的大坑中，顾砚之的身影在她眼中一点点变小，最后消失不见。
她明白了他的意思，原本紧紧握着剑的手，渐渐松开，剑也飘起，随顾砚之而去。
“师兄，你……还没承认我是个剑道天才呢。”
她缓缓闭上眼，本来还想耍个帅，站起来挽个剑花什么的。
作者有话要说：
去苦仰天长叹，“各位看官，何不点个收。”雷劫什么瞎编的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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