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 24 章
谢君卿没有在花厅里听一些上了年纪的各府夫人们闲谈。
这些人聊天，她听得云里雾里的。
反正她瞧着，谢君月贴着脸去服侍她的母亲，她倒是能落得个清闲，直接离开花厅，去找周茜。
她最是喜欢这位周茜表姐。虽然跟谢君婉的年岁相仿，但她就觉得周茜对她是极好的，什么都让着她。
刚出了花厅，谢君卿如同出笼的鸟儿，连呼吸都轻松不少。
为了不引起必要的事端，她让其他丫鬟留在花厅服侍王夫人，自个儿带了贴身大丫鬟春雨出门。
谢君卿得意忘形忘形的说道：“你瞧瞧，她那样虚伪的人，瞧着外室带了子女进府，忙不迭的就送去贵重的首饰。现在又如何？那外室之女，可有敬重她半分？还不是眼巴巴的去服侍我母亲。”
“她以为她自个儿多和善？不就是收买人心的把戏，虚伪。”
“我看，这次她偷鸡不成反蚀米。差点就被母亲责罚。”
春雨在谢君卿跟前服侍了八年，她是家生子，以前在老太君跟前做洒扫粗使丫鬟，虽然没能近身服侍过老太君，但老太君院儿里的嬷嬷和一等丫鬟都是能干的，多多少少能学到几分。
她是想进言提醒谢君卿几句，但想着曾经因着这事儿没少了谢君卿的责罚，便死死的闭了嘴。
谢君卿瞧见谢君婉今儿丢了脸面，虽说还是惋惜没能真的瞧见谢君婉跪或者谢君婉的丫鬟跪一个时辰。但她心里着实畅快。
偏偏她如此畅快的抒发真情实感的时候，跟前服侍的贴身丫鬟，跟个闷子似的，一个屁都放不出来。
谢君卿脸上的欢快瞬间变得低沉，一脚踹在春雨的腿上，“你怎么不说话。怎么，哑巴了？”
春雨吃通的叫了一声。
谢君卿便说道：“会出声啊，我还当你是个哑巴。”
春雨的腿被谢君卿实打实的踹了一脚，疼得眼泪都冒了出来，却又不得不憋回眼眶里，她说道：“奴婢恭喜二姑娘，贺喜二姑娘。”
谢君卿听了好话，心中越发得意。
寻到周茜之后，把在花厅的事情一五一十，细无具细的告诉周茜。
周茜放下手里正在绣的鸳鸯，噙着笑说道：“君卿妹妹，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
谢君卿的脸色顿时垮下来，“表姐，连你都说我。”
周茜让人送了新沏的茶盏过来，端起茶盏，拿起茶盖顺着茶碗抹了抹，却一口茶都没喝。
随后放下茶盏，说道：“知道你今天会来，我特意差人买了点翠阁的荷花酥给你吃。知道你平日里最是喜欢。”
谢君卿不乐意了，说道：“表姐，你就知道搪塞我。”
周茜见谢君卿着急了，才不急不缓的说道：“我哪里是说你。我的意思是，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今儿谢君婉出门来我府上，虽说是丢了些脸面，但毕竟又没被打，又没被骂。真要说起来，谢君婉没有任何损失。”
周茜细细的分析方才谢君卿说的事情，才发现，连自己的母亲，竟然都吃了个暗亏。
她继续说道：“何止没有任何损失，谢君婉还得了好处。”
谢君卿脾气一上来，连带着声音都大了起来。“她哪里能得什么好处。”
周茜不急不缓的说：“你想啊。今日在花厅的事情，终究还是因着我母亲跟前的杜嬷嬷犯了过错。不管我母亲会不会责骂杜嬷嬷，最终还是谢君婉在其他世家夫人跟前长了脸。”
“好在花厅里头的，都是亲戚，不会往外头说。但也不妨他们把今日的事记下，过些时日找由头请谢君婉去府上做客。
花厅里头，该是有几个青年才俊吧？
谢君卿一脸茫然，“我心里只记挂着阳宇表哥，不过是想看谢君婉受责罚才待在花厅里。哪里有心思去管什么青年才俊不才俊的。”
“阳宇表哥早早就考中了秀才，比那些个青年才俊厉害得多。”
提到周阳宇，谢君卿突然想起来，赶忙说道：“对了，阳宇表哥在哪儿？我进了府之后都没见到阳宇表哥。”
“还有啊，都说今日你们府上办赏花宴，是为了给阳宇表哥长眼媳妇的。”
谢君卿越发着急，“你可有跟阳宇表哥说起我的心意？”
周茜赶忙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眸光低垂，被茶盏遮掩。
润了嗓子之后，才说：“哥哥一直知道你的心意。只不过……他也实在是为难得很。”
“咱们三个也是自小一块儿长大，青梅竹马的情谊，哥哥那样聪明，怎能不知道你的情谊。”
“说起来，倘若你能嫁到府上，那咱们就是亲上加亲。”
周茜闭口不谈是否把谢君卿的情谊转达给周阳宇。
谢君卿便觉得，周茜已经把话说道这份上了，那她跟周阳宇的婚事，该是成了。
她突然又想起什么，继续说道：“方才我还听说太傅家的幺女也来了。”
周茜脸上的笑意不动，说道：“不过是走走过场罢了。太傅家的女儿，终究还是比不得侯府的女儿。”
有了这句话，谢君卿才算把心放回肚子里。
过了半晌，周茜问道：“说了这么久，你大哥今日可有来府上？”
“什么大哥？我哪里有什么大哥。”
周茜说道：“我说的是谢少程世兄。”
谢君卿顿时心里不舒服，“你说谢少程就说谢少程，干嘛说他是我大哥。我就说，我哪里来的大哥。不过是个庶长子罢了，算不得我大哥。”
周茜没有答话，只是浅淡的端起茶盏又喝了一口茶。
谢君卿随后又说道：“你想知道谢少程有没有来，去问谢君婉就是了，她惯会笼络人心，跟谢少程走得很近。”
“真的？他们真的关系好？”周茜稍稍拔高了声音，终于还是露出了些情绪。
谢君卿没有反应过来，说道：“这有什么惊讶的。哼，谢君婉在府里的地位尴尬得很，父亲不宠她，母亲自然不会多给她些什么。她自然只能跟那些个庶出的玩到一块儿。”
周茜便赶忙说道：“你且先在这里歇息，我去外头走动走动。毕竟今日是府上开赏花宴，我作为主家，还是得出门招待客人。”
言罢，周茜让自己的丫鬟仆妇们好生服侍谢君卿。
甚至怕谢君卿跟上她，她又说道：“我这儿有不少今年春才新出的翠云楼的簪子钗子，往日里你素来喜欢我挑选的款式，便在这里挑几支，等会儿再带回去。”
谢君卿只觉得周茜待她好，并没有多想，随着周茜跟前的丫鬟婆子去梳妆台那边挑选簪钗。
周茜紧张的摸了摸发髻上的珍珠鸳鸯步摇，自觉没有什么差池，才带了一个丫鬟一并踏出房门。
……
谢君婉在周府的花园寻了一处无人的凉亭。
今日天气好，春日暖阳，稍微晒得久了，还会有些发热，在凉亭里，倒是有微风徐徐。
阳光撒在池水面上透着到池底，映得锦鲤搅动的池水波光粼粼。
流苏说道：“姑娘，您要是心里难受，便跟奴婢说说。”
谢君婉瞧了一眼流苏。
方才在花厅里，她倒是没觉得什么，流苏竟如此担心。她心里还是忍不住喟叹，果真流苏还差些火候，确实该多带流苏出门。
谢君婉说道：“我有什么难受的。”
流苏只当谢君婉把什么都往自己心里咽，说道：“倘若是钱嬷嬷随您一并来，您必定会与钱嬷嬷说。”
谢君婉说道：“倘若要是钱嬷嬷来，钱嬷嬷大抵只会在边上看好戏，帮着我让周夫人把那嬷嬷给逼出来。”
她也知晓，流苏是为了她好，又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被人这样冤枉，也就只能帮她受罚。
但她还是不能让流苏回回都像今日这般。
她说道：“放心，我心里没什么难受的。周夫人这般做派，倒是让我安心了些。再说，我并没有吃亏。”
流苏心情复杂，她只当谢君婉是在自我安慰。“姑娘，今天都这样了，哪里还叫做不吃亏。”
谢君婉说道：“周夫人今日在花厅里，是丢了脸面的。给自己找回公道，并不是非要惩罚那给我受委屈的人。再说，今日让我受委屈的人不少，周夫人算一个，周夫人跟前的杜嬷嬷算一个，王夫人也算一个。难不成我还要一个个的罚过去？”
“那杜嬷嬷今日敢如此，也是得了周夫人的命。但周夫人自己亲口认下了是她跟前服侍的嬷嬷的错。世家夫人们，心里大抵会有些计较。周夫人在我手里吃了亏。那些世家夫人不管如何想，周夫人今日就是丢了脸面。”
“至于王夫人……大抵她自个儿都没想明白到底怎么一回事。”
谢君婉心想王夫人这回，是被周夫人当枪使了。只不过看起来，王夫人丝毫没有意识到。
谢君婉掰开了揉碎了跟流苏讲里头的厉害。
流苏虽然还有些不足，但毕竟是打小儿就被买回侯府近身服侍她。忠心勇武有余，机灵不足。
“下一回遇到事，莫要先自个儿跪了。”
听了谢君婉的一番解释，流苏恍然大悟。
“所以，我们不算委屈？”
谢君婉心情有些好，却没有回流苏。委屈是有的，却也没有太委屈，大抵周夫人心里更难受。何况，这是小事。
老太君想让她跟周阳宇结亲这事儿，大抵会生出些事端，这才是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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