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分离
还不知道自己被扒了一半底的陈念现下正在外头游荡。
下邳作为徐州的驻所,相对来说比较安全,不少世家即使不曾居住,多半也会选择购置一套房产,为了保护自家的财产,他们又会进一步安排仆人与护卫。
这样的安全也吸引了不少手中有些余钱的百姓,下邳的集市比之彭城,无论是规模、数量还是商品种类都要更胜一筹。
她难得闲暇,带着传信出来后,又把他打发去查看商队如今的状况,自己给自己空出了独处的时间。
下邳其实照样是个隔三差五就要出战事的地方,但毕竟有先前那个理由在,不论是哪一方,动起手来时会稍稍注意放轻些力度——虽说这放轻也从来不代表着不剥削和放过。
明明上一次家家户户闭门不出的情形才过去没多久,但躲在家里的百姓们又被什么原因驱使着一般走上了街道。
陈念听着零零碎碎传入她耳中的话语,这才恍然大悟。
是哦,已经快到年末了,马上就又要是新的一年。
今年应该只能在陈家过了,他们肯定会邀请自己也一同加入宴席,到时候乍一看全是姓陈的,还以为在搞什么下邳陈氏大甩卖,拎起来一看,欸,发现怎么还有一个陈不太对劲,不是下邳陈氏的陈。
陈念被自己的设想逗乐了,刚准备继续暗中观察时,就见一士子打扮的中年文士几步站到她面前,不等她反应,就先拱手行礼。
“不知足下可是陈神医?在下麋芳,字子方,东海朐县人士。”麋芳问询道。
……
麋芳。
这名字在这时候的徐州出现……也谈不上奇怪。
实话实说,陈念想过她出现在街上会被人直接找上来求助,也做好了要出诊一回的心理准备,但她心中的理想对象应当是下邳的诸多世家们以及百姓,暂时没有涉及到远在小沛的刘备。
麋芳会找过来的原因并不难猜,约莫是那边有人生了什么病,刘备心中忧虑。
她的名声算算日子,传到那边也差不多,只要有人来向刘备提议一下请她过去,刘备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总归是死马当活马医。
请人这事其实没有多少技术含量,最适合的是找一个少了也没什么区别、但又有一定身份的人过来,最大化地人尽其用不说,在她这一头也不至于显得过于失礼。
好的,陈念认可麋芳这一趟过来的含金量了。
“是我,不知阁下寻我……”她还是要问清楚来意才行。
麋芳据实以告。
原来是刘备手底下近日招募的新兵里头有一小部分生病,症状一致,怀疑是惹了疫病,找的医师要么是找不到病因,要么是不敢上门,这才急了。
有经验的人都知道,军中有人陆陆续续生病乃是大事,不及时处理、拖延太久的话,能够直接左右一场战争的最终走向。
这也是陈念为什么先前能在曹操手底下吃得那么开的原因。
供不应求。
有能力解决掉疫病的医师放在古代永远不会缺一口饭吃。
陈念回过神来,仔细问了患者有哪些症状,却见麋芳倏地愣住一瞬,半晌答不上来,最后只托辞说是来找她找得匆忙,听闻有这情况便领命出发了。
陈念看了他一眼,没有作声。
“我现下寄住于下邳陈氏,此去小沛,一日之内恐怕难以复返,请随我去府上说明情况。”她没有再继续揪住这问题不放,还是先松了口。
……
麋芳把话原原本本地同陈登说了一回后,见他们两个还有话要说的样子,识趣地及时告退。
只余二人在厅内。
陈念这次回来原本就是打招呼的意思居多,她的去留并不受陈氏操控,但陈登这次没有正面打开话题。
他先提及了在彭城的“陈念”,问陈念是否真的看上了一个一岁的孩子,不把人带在身边的话,不怕那孩子平白无故地蹉跎光阴吗。
陈念委婉地告诉他,她希望“陈念”能够得到更好的教育,只是她看上的未来弟子体弱,她又没有定居在哪一处的想法,怕跟着她来来回回颠簸奔波会把人给折腾坏,这才没有将其带上。
陈登当即心领神会,说自己此次正好有事务要去彭城一趟,勉强算是同他们顺路,可以一道出发。
如果得空的话,他愿意去一趟彭城陈家,向那家人说明,神医已经给“陈念”搞到了一个将来下邳陈氏的族学入学名额。
陈栎亲口答应过陈念,这事在彭城早就已经传开了,在所有人眼中,陈念就是神医的徒弟,师父虽不及父母却也是长辈,做一做晚辈的主也合乎情理。
就算陈栎和梁氏不同意……陈登估计也会想方设法地令他们点头的,他的口才不需要陈念操心。
“能如此安排是最好的。”陈家的藏书量比之平民百姓已经非常可以了,但和正儿八经的世家摆在一起还是不太够看。
陈登既然又示好了一波,陈念没有不应下的道理,“我替那孩子多谢先生了。”
“望怀不必喊我先生,只管称呼我的字就好。嗯……叫父亲老先生还是可以的。”陈登稍稍开了个玩笑。
“元龙。”陈念从善如流,拱手一礼。
既然以后要过来啃书,以长辈礼待陈登不可避免,得注意着称呼不能叫岔了,陈念暗暗留了个神。
二人分散开,各自去收拾行囊。
对有系统空间的陈念来说,这一点时间简直和白送的没什么两样——只管一顿胡塞就对了。
她把传信叫了过来,简单说了之后的安排,言简意赅道:“作为一支商队,你们在徐州已经停留得太过久了。”
陈念预判到了传信要跪,提前将他扶住,示意他稍安勿躁,仔细听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你们的亲友与家业全在凉州,回去才是最好的选择,跟着我,暂时不会有任何前途。”
“但仙者身边需要人护卫,不然那些人岂不是会冲撞仙者……”传信忍不住争辩道,连最开始的称呼都冒了出来。
“接下来我要去的地方是军营之内,不会有人敢对我动手。”陈念知道赶走传信无疑会让自己的处境更加危险,但这步棋还是有要走的必要。
“我手上的符水,匀你两百瓶,你回凉州以后,拿去做生意广开人脉也好,留给兄弟治病救命也罢,总归是能换得一时的平安,但怀璧其罪的道理你比我更懂,有人问起,你便将这件事安在我头上就好。”
传信没有再说话,些微怔忪后便定定看向陈念。
陈念从怀里摸出一叠白绢,是她找陈登要来的,竹简到底有其限制之处,现在的纸张又还不够成熟,只能选择这种折中的方法。
贵是贵,但已经是最优解。
“你在凉州若是能有安定下来的时候,可差人往西去,这是我绘制的舆图和部分需要你注意的东西,想办法收集起来,我将我能想到的注意事项也一并记在了上头。”陈念说,“我不曾学过,舆图中多半有看不懂的地方,但你同附近的情况一比对,应该也能摸清楚情况如何。”
她的地图全是偏向现代的画法,又只得照着印象描个大概的轮廓。
那么多西域的好东西……具体出产自哪里陈念不知道,只能在茫茫地域中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去寻,此事自然是越早为之越好。
传信瞪大双眸,颤抖着伸手接过那叠宛如有千斤之重的白绢:“仙者何必准备得如此周详,等您日后到了凉州,再嘱咐下去也是一样……”
他从陈念的话中听出了嘱托的意味,这几乎是在道别了——可能不会再见面的那种。
“如今这世道,若我联络你前便意外身死,还请子忠千万要将此事践行下去,这是于民生有利之事……”陈念说得太快,不由咳嗽了两声,只摆手,“我只恨能力不足,给的内容不够细致,日夜忧虑,怕误了此等大事。”
“你此去,对外只说是报我救命之恩答应护卫我数月,如今约定时期已到,自然就要离去了,如此,在外人眼中,也不会同我有太多的牵扯,不论之后如何,这都会是件好事。”
传信将白绢平整地放到地上,朝着陈念叩首:“请仙者放心,信纵是身死,也定然要为仙者达成此事,只是仙者日后若来凉州,该以何为号,方能令仙者联络上我们?”
陈念不由想起一首杜甫写的诗:“那便以‘明’为号吧。”
月是故乡明。
她将符水变出来堆到一边,叫传信待会儿喊人来搬走。
“凉州那边从不太平,你要切记,小心为上。”陈念叮嘱道。
那边毕竟是家乡、是主场,他们既然能顺利从凉州出走到这里,想必有一套独属于自己的成熟生存法则。
“是。”应完话,传信却未曾离去,而是顿住许久,复又叩首,此时已然语带哽咽,“请您,万万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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