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狄小娘有孕-再生一个,咱们怎么逃？

孔嬷嬷离开后，华兰就被关进了葳蕤轩绣嫁妆，几个兰各找各妈，倒也相安无事。端午节前，五月初三，华兰出阁。盛府里外张灯结彩，贴囍挂红，内宅的下人们个个腰系红绸，阖府上下欢声笑语，好一个喜庆热闹。

“祝大姐姐，花好月圆，并蒂荣华。”

“祝大姐姐，琴瑟和鸣，子孙兴旺。”

“祝大姐姐，百年好合，夫妻美满。”

应兰听着几个兰说着恭喜的话，心里叹道，十年啊人生能有几个十年，一个女孩子最美好的青春年华便耗在婆婆妯娌，妾室庶子里。若是知道此去要受这样的磋磨，还有女子会恨嫁吗？心里这般想着，舌尖上恭喜的话转了几转，愣是吐不出来，最后只道“大姐姐，嗯，你要常给祖母和大娘子写信呀，有什么不如意的，祖母和大娘子定会为姐姐排解的。”

此言一出，华兰脸上的笑容僵了一僵。如兰白了应兰一眼，鄙夷道“府里都说小七是个呆傻的，一点都没错。今天是大姐姐大喜的日子，你连句吉祥话，都不会说吗？以后不许你和我一道出门，白白让你拖累了我，丢了盛府的脸”。

哼，吉祥个**。难道说了琴瑟和鸣，就能保证老公不爬小妾的床？难道说了子孙兴旺，就能要男得男要女生女？怕是试管婴儿也没这么方便。见招拆招，兵来将挡，才是正道。不知华兰大姐姐有没有听进去，唉，但愿她能报喜也报忧。应兰仿若未闻如兰的声音，对华兰笑了一笑，自顾走开去了。身后只留如兰气极的声音“大姐姐，你看是不是，和她说话，她这是什么鬼样子…”

长柏去东京送嫁回来，同船而来的还有那位庄儒，庄学究。唉，刚刚离开了孔嬷嬷的规矩板，又跌进了庄学究的书袋子，应兰扶额哀叹。

不几日，盛家姑娘们便在学堂见到了传说中的齐小二齐衡。

青葱少年，丰神俊秀，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眉眼言谈间端的是一派儒雅谦和，举头投足中却又透着金堆玉砌中养出来的贵公子哥儿做派。正应了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很好很好，每天对着这样的帅哥，很养眼，听着庄学究的云遮雾绕，也没那么难熬了。应兰每每望着齐衡的侧颜时，心里暗道。

庄学究的正经学生是长柏长楓加齐衡，对几个兰就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学堂里的日子倒也不煎熬。

这日，学堂上庄学究让大家讨论“立贤能乎？立嫡长乎？”。应兰腹诽，这就是一个死循环。若是嫡庶平等，不因从谁的肚子里爬出来而决定生活待遇，教育资源，婚嫁条件，乃至遗产继承。那又怎会有那些兄弟阋墙，宠妾灭妻。也正是有了这些血的教训，才多了许多的嫡庶有别的规矩礼法。于是，出生即定了性，事有不平，便生怨怼。一个死循环，无解。

应兰下学归来，路过小池塘，看见明兰的鱼篓里几条大鱼欢快的扑腾，便央她给了自己一条，想着煲个鱼汤给阿娘尝尝鲜。

拎着鱼到了院门口，只见吴妈妈引着位拎着药箱的大夫往二门去了。应兰担心阿娘，三步并作两步奔进屋里，

“阿娘，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见狄小娘斜倚在榻上，应兰忙挨过去，伸手去摸阿娘的额头。

狄小娘拂下她的手，眉眼含笑，隐隐带着喜色道“阿娘没病，应儿莫要担心。”

“那郎中来干嘛？我进来时正碰见吴妈妈送大夫出去呢。”应兰边提起边几上的青釉提梁壶斟了一杯茶，递给狄小娘，边道。

“再过几个月应儿就要做姐姐了”，应兰听到这句，脑袋嗡了一下，差点脱口而出，有我一个就够拖累了，你不想去西北找你爹娘了呀，再生一个，咱们回头怎么跑？

那边厢狄小娘自顾自的说着，“这几年，你渐渐大了，我看着二少爷，三少爷，心里就想着应儿如果有个读书上进有功名的兄弟，以后不管娘家婆家都能挺直腰杆，不会让人欺负了去。以后阿娘不在了，你们姐弟也可以互相照应。”

应兰倏地红了眼眶，上一世她是独生子女，没感受过手足情深。这一世，有一个女子为了她不受欺负，有人扶持，竟舍了自己的父母亲情，甘愿冒生育风险。

应兰只觉得心里说不出来的苦涩夹杂着汹涌翻滚的感动，眼泪瞬间蓄满了眼眶。在眼泪即将夺眶而出的顷刻，她哐的搁下手中的茶盏，忽得站起身，夺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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