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真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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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系统不是此界之物，他是怎么做到的？
唐其梓却悠悠道：“姜老板，你有没有想过，玲珑灵界人才辈出，为什么只有你能做直播这种形式。”
风雪消失，身侧白雾涌动，姜纨却镇定下来，微笑道：“还是多想想手头在做的事比较重要吧？”
说来，也不是没有人向姜纨打听过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姜纨也好奇问过系统，系统倒是耐心地解释过一番。
直播可以理解为一个刻在共灵树上的法阵，通过姜纨的操纵，便能在短时间内实现玲珑灵界所有共灵树的共振。
因此姜纨对外的口径是，凑巧得到了祖上传下来的阵盘。
毕竟，凡人也能用阵盘，这又没有什么奇怪的。
“你还是知道为好，”唐其梓笑着挥了挥手，本来没有实体的雾立刻凝结涌动，化成了钢铁般不可摧毁的护围，“这样死也能死个明白……就算是阵盘，这样大体量的阵盘，若没有足够强大的识海和阵修天赋，也是无法运转的。”
被一个堕魔的修士反复强调你的天赋惊人，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想到幻境中那黑影说过的话，姜纨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若我真的有天赋，”周身的护围不断锁紧，但姜纨依然冷静地思考着，“对你有什么用处？”
“姜老板是个聪明人，”唐其梓再次出言赞赏，“如今我只剩一缕残魂，若是再和小容解约，便会魂飞魄散……但若是吞噬了一个强大的阵修新识海，力量就会大幅增强，就可以凝聚出新的身体，解约就自然与我无碍了。”
说完，成魔的青年又补了一句：“一命换一命，很公平吧？”
姜纨：……
这哪里公平了？
“还有很多其他的办法，”纤弱的少女竭力争取一丝生机，“让残魂存续，也不是只有吞噬识海这一种吧？”
“的确，”玄衣青年抹掉额间生出的魔纹，含笑看着她，“这对我是最划算的一种……吞噬掉另一个阵修天才的识海，不但能够加强我的力量，还能做成其他我想做的事情。”
“比如说查出那个黑影？我可以帮忙，”姜纨想办法抓住一切机会提议，她有系统在身，什么样的任务背景调查不出来，“我家族传下来的阵盘很擅长查找讯息……”
但唐其梓一口否决：“连万语宗都做不到的事情，姜老板你怎么可能做到？”
说完这句话后，周身白雾凝成的护围越来越紧，隐隐有要将她绞杀之意。
心跳的节奏越发急促，姜纨的大脑飞速思考，透过着外围，却见唐其梓凝望着她，神情虽然没有多少变化，但视线里隐约有失望扫过。
不对。
要吞噬另一个人的识海，并不需要对方心甘情愿。
幻境已散，容缳必然会想办法救众人出去。
事关灵犀商行、肖琮和容家，万语宗和商会必然不会坐以待毙……只要拖得时间越长，她获救的可能性救越大。
现在的情况，越等下去，对他越不利才是。
那唐其梓在等些什么？
……还有刚刚那句，万语宗都做不到的事情，又是什么意思？
想到他的幻境特意将自己放了进来，又多次提及自己的直播，姜纨深吸一口气，大声讲出自己的推断：“唐真君，我有一些猜测，不知是否正确，你们在雪神庙遭遇的兽潮，是有人刻意为之，想要夺取你们的天赋，而遍布玲珑灵界的兽潮，并非单纯的天灾人祸，亦是因为有人刻意为之……但万语宗却不愿将此事公布于众，所以你想借我的直播间公布？”
她话音刚落，便见本来浓厚的白雾，突地缓慢退去，姜纨周身的禁锢骤然一松。
她下意识向后退去，而唐其梓的轻笑声响起：“姜老板，真有你的，竟真能将我的心思猜中。”
随着唐其梓的说话声，他的身影变得越来越虚幻。
与此同时，白雾缓缓散去，一点点露出肖琮昏迷的躯体。
一道流光从唐其梓额间飞出，没入了肖琮的识海。
是锁灵契的解约。
锁灵契亦能增强契约主的灵力，而当年从陈竹身上契约的那一块魂魄，因着他转世成了强大修士的缘故，也间接帮助了唐其梓稳固残魂。
如今物归原主，变得愈发虚幻的唐其梓微微一笑：“现在你可以为我和小容解开驯兽契约了。”
但姜纨却犹豫了。
在得知这百年前兽潮内幕之前，她或许迫不及待地想要给唐其梓和容大小姐的契约解开，但在幻境中经历过真正的兽潮后，姜纨只觉得毛骨悚然。
连万语宗的天才修士都会因此而死，更别说多少凡人因为兽潮而妻离子散、家族覆灭。
就连姜纨自己出身的姜氏，不是也从一州的凡人大族，沦落回了无叶坊市么？
唐其梓是百年前兽潮的经历者，这些年来恐怕一直也在研究此事……若是留下他的性命，恐怕好处更多。
姜纨心里天人交战了片刻，但想到自己接取的任务，她最终还是做出了选择——
灵犀商行的年轻女老板念动记忆中的法决，一道血红色的阵盘从唐其梓的识海中缓缓浮出。
驯兽契约逐渐在半空中消散……在玲珑灵界，若想解开主人与灵兽的契约，只有两种方式。
第一种，灵兽或者主人死去。
第二种，两方任意一方，寻得驯兽师的帮助，由驯兽师协助解约。
如今这两种可能，竟是都在一个人身上实现了。
姜纨在指尖上凝聚灵息，逆着阵法划下解契的术法。
“很好，你没有受到我的蛊惑……坚守了自己的最初选择，我也放心将我的记忆交给你了。”
与此同时，唐其梓欣赏的声音响起，随后化作无数光点，在姜纨面前散去。
水月阁重新面前出现，但这一次不再是冬雪飘飘的场景，而是与外界一般的春和景明，樱花落满石径，晨曦洒向宁静的楼阁……但姜纨没注意到的是，漫天的星星光点之中，有一个小小的光点，径直飞入了她的识海。
而在幻境结界碎裂的同一刻，水月阁的大门，被人砰地一声从外撞开。
“快快快，”容二小姐容缳是第一个冲进来的人，见姐姐、肖琮都昏迷不醒，她连忙指挥人将他们扶起，“快请医修！姜老板你没事吧？”
姜纨想要回答，但刚开口，便也一头栽了过去。
“快来人！”容缳一把扶住姜纨，高声道，“姜老板是凡人，她的情况可能更严重！”
而樱花树上，一道白色的身影悄然飘落，散去了手中的法决：“放心，我一直在旁守着，心魔并没有伤害他们。”
有褚知泉的保证，本来十分担心的容家人都放松下来，特意赶回来的容家家主夫妇亦是千恩万谢。
在确定长女的心魔已解时，容家人更是喜不自胜……这个灵犀商行的姜老板，还真有几把刷子。
容家家主是个行事豪爽的修士，得知前因后果后大手一挥，给姜绮送上重礼，又向已经被灵犀商行收编的无叶坊市大批量订购，还大张旗鼓地给姜纨打造了一块牌匾，打算在她苏醒之后送过去。
能和心魔解契的驯兽师！
虽然是凡人，但在玲珑灵界，搞不好就这一个！
这个消息放出去后，那些因为姜纨突然中断直播而议论纷纷的观众也终于得知了后续发展。
喜欢姜纨的粉丝们松了一口气，但对路人而言，还是有许多奇怪的流言在流传。
比如姜纨已经被心魔绞杀，现在这些消息都是商会不想放弃灵犀商行这块大肥肉，所以故意传出来的。
再有什么姜纨是牺牲自己，换回了容大小姐与心魔解约，她现在已经被心魔附身，正在拼命想办法云云。
而流言的中心人物姜纨，此刻躺在容家的客院之中，依旧沉睡不起。
连容熠和肖琮都陆续醒来，只有姜纨还在昏迷，容家遍请各路有名的医修前来为她看病，人人都说平安无事，可能只是消耗过度。
但七天过去了，姜纨还没有醒来，这让姜绮颇为焦虑。
这日瞥到褚知泉独自立在容家院内，想到这里人人都说，这是万语宗的首席弟子，是这里修为最强的修士，姜绮便壮着胆子前去询问。
“你说姜老板么？”年轻郎君如隐在一层雾中，隔着长长幕离，清冷悦耳的声音响起，“或许，这是她的一场机缘。”
姜绮双眼顿时一亮……难道姐姐有机会修行？
褚知泉的话有种奇异的魔力，让姜绮平静了下来。
而此刻客院中的姜纨，确实发现，自己此刻正身陷一场奇异的梦中。
这里不再是幻境，而是无数灵符纹路组成的天地，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从上空缥缈传来：“姜纨，你醒了？”
“唐真君？”
“你不必害怕，”与幻境中不同，唐其梓的声音宁静而平和，仿佛只在纯粹的叙述，“这只是我的一段幻影而已，我已经将我的记忆与天赋送给你，以及几句嘱托。”
姜纨一惊，她也感觉到了自己识海的变化。
玲珑灵界的凡人亦有灵息，但只是薄薄一层，像是小雨后地面的积水，而此刻她的识海之中，却似是被磅礴大雨浇灌过，随处可见湿润灵息氤氲。
“我首先要告知你的是，”唐其梓的声音平静响起，“不要相信万语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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