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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零看见了船沿上藤蔓般依附着的锈迹与鱼血的痕迹，他抬起头，远眺着泛着微光的荡漾海面。永川清河正老练地摇着桨。小船迅捷而无声地往外掠去。
“永川清河，我觉得这个组织很奇怪，他的经营范围和组织规模不匹配。”
思考了一会，降谷零打开话头。
“一开始我以为上原株式会社是那种传统□□，控制的势力顶多只有赌场，洗浴中心等，顶多依托着港口的便利参与一部分走私链，比如□□支，违禁药物之类的。”
“但并不是如此，账目上的数据对不上，他私底下流动的资金绝对比记载的要庞大很多。”
开始实践后，降谷零发现之前财务方面的魔鬼训练效果显著，他只是在黑客工作交接时不经意间瞅到几个数字，凭本能就感觉对不上。回去复盘分析一通后就开始有意识地往这方面调查。
永川清河问道：“能估量有多庞大吗？”
“暂时不能，但我觉得那个数字会令人惊讶。”
降谷零遗憾地摇摇头，他在组织站稳脚跟没多久，这些机密情报查起来容易打草惊蛇。
“而且，重要的不仅仅是异常资金流……”他声音干涩地说，“重要的是，维持这资金流运转的实力。”
能够守住利益和金钱的，是强权和暴力。
“上原株式会社明面上的势力是守不住这么庞大的资金流的，所以说暗地里肯定有东西。这个组织要么是另外一个大型犯罪集团往外延伸的触角，要么是——”
“——官方干脏东西的灰手套。”
永川清河接上降谷零的话，
“我们绕开当地警署，从东京跑到这破地儿来是有原因的，你的体察能力不错。”
降谷零沉默了一会儿。
“明白了。”他说道。
此次短暂的潜伏生涯，直接死在他手上的只有交投名状时的倒霉嫖客，但间接的呢？那又该是一个怎么样的数字？在执法者参与其中的情况下，那又该是一个怎么样的数字？
这笔帐又该算在谁的头上？仅因为卧底的身份他就该毫无负担地参与其中吗？
“行了，有点当螺丝钉的觉悟吧。不是你也会是别人，你加入或不加入，参与或不参与，甚至下手或不下手，这些事情都会发生。”
永川清河盯着他，
“所以计较这些毫无意义。不是你也会是别人，而真正的既得益者不用亲手屠戮和战斗，便能西装革履斯斯文文地在餐桌便大快朵颐。”
降谷零思索自己刚才的脸色是有多难看，才导致平静连演都没演出来。
“你是在安慰我不必有负罪感？”
“算不上，我只是在提醒你冤有头债有主，以及要努力工作，最好把所有心理上的不适感，转化成对幕后主使的愤怒和憎恶。”
“行了，换个话题吧。”
永川清河抽出几张纸递给降谷零。
纸上是两个人的画像。
画像尽可能详细地把人的五官特征捕捉了下来，一男一女，女性的头发是金亚麻色，具有明显的西方人特征。
而男性的外貌则比较普通，较为富态，神情带着一股子养尊处优的傲慢。画像的右下角黏贴着照片，照片和画像并不是完全相似。
“牢牢记住这两个人的脸……特别是画像。照片是我根据特征筛选的，仅作参考。要是在那个组织内部看见他们，第一时间汇报。画像记住之后自行处理，我相信你不会犯低级错误。”
顿了顿，永川清河又说道：
“如果有机会留下影像资料，在确保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可以试试。”
降谷零妥善地收好：“明白了，还有什么任务吗？”
“没有了。”
一时沉默，永川清河开始把船往回划，降谷零则争分夺秒地记着画像上两人的特征，他不打算把这两张纸带回去。因为过于专注，在渔船上岸，重新踏上坚实的地面后，降谷零的耳畔都回荡着轻微的嗡鸣声。
“注意安全。”
永川清河摆摆手，他的气音轻不可闻，
“以及祝你好运。”
……
……
“也就是说，想要实现您提到的那种技术，我们目前的硬件水平达不到要求。更别提便携式的电子入侵部件了。”
降谷零打开ppt里的技术难点页，对上原原一说道，后者正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低头沉思。
“据我所知，拉斯维加斯的部分赌场做到了这一点。”上原原一缓缓说道，“可以入侵赌桌终端的黑客系统。”
是啊，所以他们才是拉斯维加斯。
降谷零干笑了一声，没有回话。
差不多两周前，上原原一把他和另外几个开发工程师拉过来，决定对势力范围内的赌场系统进行全方面升级，一时给降谷零这个半路出家的黑客增加了极大的工作量，好在前期的开发不需要黑客，降谷零有足够的时间学习。
某种程度上，□□组织的运转模式和生物进化类似，凑合着能用就绝对不耗费人力物力主动升级。他们完全没必要和远在海外的拉斯维加斯搞科技竞赛。
也就是说，上原株式会社升级赌场系统，必是有一个很重要的，必须得达到的目的……
正思考着，卷发蓝眸的上冶志平凑了过来：
“系统实现难说，但是如果能找到货源，类似的移动终端设备应该能从海外搞到手。”
上原原一没说话，看了降谷零一眼。
这是觉得他碍眼了，汇报完工作的降谷零识趣地退出办公室。临走时上冶志平注视着他，蓝眸里带着几分思索。
降谷零泰然自若地回应他的眼神，然后关上门。
赌场的那次投名状后，这个客串酒保的家伙给了黑客霍勒斯不少的额外关注——或者说恶意的试探。
交流时套话，有意无意地提前组织秘辛，以及故意放在他面前的、唾手可得的情报……而组织首领上原原一则对此表示了默许。
几轮互相阴阳的交流后，降谷零能八成确定，上冶志平就是负责组织隐藏业务的人员之一，以及虽然是新人，上原原一对那家伙的重用比组织内部表现出来的要深……
这家伙会是上原株式会社和他们幕后依仗的联络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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