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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永川清河。”天羽泽忽然出声。
这位污点顾问像是被突然惊醒，他止住话头，又盯了金属墙几秒，然后才看向诸伏景光和降谷零：
“抱歉，刚才走神了呢……话说我讲到哪儿了？”
“凶手很焦虑，因为在交锋里他可能处于弱势。”降谷零紧皱着眉头回答，“你觉得是因为受害者之间可能知道他们的联系，因此凶手要赶他们察觉前先下手为强。”
“啊……我可没说自己这么觉得。”永川清河慢吞吞地说，“只是一种微不足道的可能性罢了。”
“事实上的确不像。从这几起案件的现场调查和受害者的行动轨迹来看，他们几乎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遭受毒手。”诸伏景光说道。
“因此更可能是另一种可能性……他远没他看上去的那么滴水不漏，在凶手已经完成的狩猎里，或许留下了致命的破绽。”永川清河咳嗽了一声，“而这就是我们的突破点。”
致命破绽？
说实话，永川清河所谓的“致命破绽”比之前受害者之间的联系更让人难以把握，诸伏景光皱眉。
“那破绽是什么呢？”降谷零追问。
永川清河贼光棍地一摊手，耸耸肩，表现出浮夸的无能为力：
“啊，不知道。你问我我能去问谁呢？要知道我们现在的一切思路都是建立在镜花水月的猜测上……”
“或许是血迹？半个指纹？陷在泥里的脚印？某个摄像头拍下了模糊的身影？”
这位黑发绿眸的男子又开始来回踱步，他的气音很轻，偏偏在停尸房狭隘的空间里分外明显。
“都有可能，一切皆有可能……主观上我还是信任你们的调查能力：现场干干净净，尸体上连半根可疑的头发丝都没留下。所以过于捕风捉影的推测，我们可以暂且搁置。”
“所以破绽……我认为是凶手没有采用他能采用的最优解。”
“他没有做到极致。”
永川清河指了指旁边的尸体，那分别是一个女人和一个上年纪的男人。
“这点从第三次狩猎和第四次狩猎就能看出来。从这两人身上能看出来，太明显了。”
“或许，我们可以模拟一下。”
他轻声说道。
“现在——”
“——假设我们就是凶手。”
“让我们想想……第三个猎物该是谁呢？不如就桜井明日香吧。在互联网公司上班的职员，生活拮据，至今单身，同事若下班小聚也不会邀请一位年轻女性，她更融不进家庭主妇的圈子……因此独自一人。”
“更糟糕的是，在上下班的时候，这个猎物还会经过一长段的无人小路……”
“哪怕相当多的人因为之前没破获的案件人心惶惶，桜井明日香也固执地维持这个习惯，或许是为了节省交通费？”
“多好的机会……每天猎物都会在上午七点和晚上六点经过同一条无人小路，大概半个小时左右，足够杀人，处理尸体，不慌不忙地掩盖痕迹并从容离去……”
“可他放弃了。”
有些不解地摇了摇头，永川清河继续说道：
“凶手奢侈地等待着桜井明日香走过那段路，重新走到又人烟的地方。然后他再费尽心机地避开监控，用暴力手段将猎物拖到立交桥下。”
“多此一举，拙劣得难以忍受。”
“哦，对了，还有另一个猎物，高村大志……只能说狩猎成功是因为运气好。”
永川清河自顾自地笑了几声，满是嘲讽以及吹毛求疵的居高临下。他再次抬起头，和自己的两个便宜学员对上视线。
这时候，诸伏景光不由得肌肉紧绷。
一瞬间他再也没办法从永川清河身上看到半点人类的影子。这位黑发绿眸的男子更似是某种粘腻如淤泥的黑暗将一张人皮牵扯了起来。
“什么样的情况下会舍近求远呢？”
“只可能是弱点。”
“他需要在这个弱点被发现之前尽可能地糊弄警方……舍近求远，他做得太明显了。”
“他没有在最合适的时机下手，对拙劣的罪犯而言无可厚非，但对他而言，这算是重大失误。”
那股淤泥般的恶意一闪而逝，收起笑容后，永川清河又变成那个懒懒散散的污点顾问，他用气音继续说道。
“啊，对了——再告诉你们一个很有趣的小事实：另一次失格的狩猎，那个高村大志，最佳的动手地点……”
永川清河顿了顿，轻咳一声。
“和桜井明日香的最佳动手地点，直线距离只有1500米哦。”
似乎是一片混沌里忽然劈开一道闪电，一瞬间所有疑点都被完美串联起来，真相似乎摆在近在咫尺之处——
“等等！！是那片居民区！！”
降谷零的语调陡然变高，
“每次发现受害者时，按照惯例警方都会对案发现场附近的居民进行调查，采录口供。但凶手作案时，凶手作案时刻意避开了那一片居民区。”
“那里一定藏着什么东西，或许是凶手住在那一片，但以凶手谨慎自信的性格，他应该不害怕和警方周旋，因此最有可能是——”
“——是尸体。”永川清河肯定地说道，也不知道他为何如此肯定。
诸伏景光思索：“也就是说，那里很可能有第七位受害者？结合之前的推论，凶手或许在那次狩猎时留下了什么破绽，比如说指纹或者dna。”
“很可能还没熟练时留下的，第一次或第二次。东京这种大城市邻里间关系很淡漠，如果有人“闭门不出”基本上不会被注意到。”
“但尸体会腐烂，特别是夏天……因此凶手必须要用最快速度杀死其他受害者。”
“他应该没有条件处理尸体，或者说处理了也无济于事，就像这六起，血迹造成的鲁米诺效应范围极广。凶手肯定不是一开始就发现自己在那起案件中有失误的。”
“他有不得不杀那些人的理由……因此比起给自己的失误打补丁，他更倾向于抓紧时间，去找受害者……”
听完诸伏景光理清的思路，永川清河装模做样地拍了拍巴掌，满腔阴阳怪气：“不错不错，也没看上去那么傻嘛。”
真相近在咫尺，也没有人在乎这家伙的态度问题了。降谷零急切地问道：“所以我们现在的目标是这一片居民楼？我们派出搜查人员了吗？”
“事实上，这正是你们的任务。”
永川清河黯绿色的眼睛看向他。
“去找到我们推论中的第七位受害者；并在凶手再次狩猎前，将他绳之以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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