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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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走到张大队长家的苏家姐妹，没五分钟，就出来了。队里有人能去纺织厂厂长家帮忙，张大队长求之不得，更别提小花给闺女介绍的那家就是纺织厂的，他这边有人脉能直接给厂长递话，亲家那边对他家就不敢太轻视。
能要求娶个乡下媳妇但要高嫁妆的人家，张建成自然知道人家对乡下的嫌弃。
但他闺女不知道在和谁赌气，非要嫁城里工人。
也罢，闺女说得也没错，她是老大，她嫁的好，后面俩弟弟找媳妇时，他家底气更足。
在张家门口，张大队长真诚留饭，苏小花委婉拒绝，她和妹妹都想回家吃娘做的大包子。
小兰比姐姐更着急，鸡蛋装在口袋里，她老觉得会碎掉。
快点回家，放进柜子里才安全，最好煮熟了，塞她肚子里，才不会碎了流掉，白白浪费。
一路被妹妹催着，姐妹俩很快就到家。
松开姐姐的手，小兰小跑着进了西偏房，闻到浓郁的包子香，一时忘了自己着急进屋要干嘛。
还是娘看见她口袋鼓鼓，问她里面装了啥。
苏小兰才想起兜里的鸡蛋。
她知道家里的鸡蛋放在哪，橱柜下面篮子里，她够得着，一个个掏出来放好，见姐姐进来了，又去掏姐姐口袋里的鸡蛋。
等把十个鸡蛋都归位，苏小兰重重叹了一口气。
这小大人的模样，把正在擀包子皮的李宝珍逗乐了，又看向进来后就坐在灶台边烧火的大闺女，张口问道：“大队长怎么还给了十个蛋，大队长托你说的亲事有着落了？”
苏小花刚想开口，却被妹妹抢了先，“是坏蛋姐姐家赔的……”
这一说，就是十几分钟。
中间第一锅包子熟了，被娘安置在方桌旁乖乖坐好，苏小兰就边吃边说。
她很享受大人听她说话的感觉，好像她也是大人了。
等小闺女全说完，正在灶台边装锅下一轮包子的李宝珍也懂了大概，担忧地看向边烧火边吃包子，还时不时往她嘴里塞的大闺女，“花啊，咱还得和屯里人处好关系，周家仨孩子都没婚嫁呢，和周家闹了不好，就少收三份媒人钱，不划算。”
苏小花知道娘更想劝她脾气软点，但娘对她有愧疚，所以不敢明劝，就只能拿少挣钱当筏子。
小妹只说了周微微骂她们哭丧，没说她被骂不孝的那些话，妹妹还小，学话学不全，她也懒得补充，让娘知道了，徒增伤心。
苏小花顺着娘的话，回道：“娘啊，就周家那仨，托我说亲，我也不接那活，除非我和哪家有仇，就往那家的姑娘小子往周家火堆里推。”说完，又没心没肺，大口吃包。
李宝珍嘴里嚼着包子，拿着空篦帘，又回到案板前，把上面的面粉扫干净，和馅的碗筷顺手洗了，其实已经挺干净了，每个馅碗，最后都被面擦了两边，别说菜末，连油星都没有。但李宝珍向来爱干净，做完饭，习惯了把用过的洗好涮好，归原位。
手忙着，又不耽误她和闺女唠闲话，听闺女这么不待见周家，李宝珍还真有点好奇，周家除了今个这出，又什么时候惹到她大闺女了？“周家那仨有那么扶不起吗？”
苏小花把苞米杆往火膛又塞了塞，手里包子吃完，却没着急拿新的，被灶火熏着，身体暖烘烘，肚子也添了半饱，懒洋洋地说道：“老大懒，老二呆，小闺女性子刁，这仨还心气高，给他们做媒，废老鼻子劲，也不一定成事。娘你以后也别和周家走太近，别让周家找到机会，托咱们保媒，不答应吧，怎么着都是一个屯的，答应吧，我心堵。尤其看见周微微，别上前打招呼，我不喜欢她，也不想娘亲近她。”
李宝珍好久没听见大闺女说这么任性的话了，她当然果断点头答应，她喜欢有小脾气的小花。
见娘点头，苏小花暗自松了口气。在周微微主动找茬时，她想过小事化了，毕竟明天那个21世纪的灵魂就会占据周微微的身体。但转念一想，送上门来的机会，借此让娘和小妹见到周微微就躲得远远的。
李宝珍把东西都收拾完，走到灶台边，想接替小花烧火。
小花推着娘去吃包子，她要等下一锅，吃另外俩种馅。
李宝珍忙活这么一通，还真饿了。闺女喂得她那点，喂猫差不多。坐在方桌旁大口大口吃包子，抬头，是抱着碗小口小口喝麦乳精的小闺女，侧头，是面朝门口，边晒太阳边烧火的大闺女。
孩她爹走得突然，三壮尸体被抬回来那天，她只觉得心猛地被挖走了一块，腰也瞬间软了，是十六岁的小花出面操持白事，没让大房二房插手。又从补偿款里拿出三十块钱请俩舅舅来给她们撑腰。
三壮入殓后，第三天，二麻子就半夜跳过她家院墙，被小花提前沿墙挖好的大坑逮个正着。
还是小花出头，坚持要把二麻子送公安，最后私了，得了一百块。
当时脸臭的，除了二麻子的爹娘哥嫂，孩她大伯二伯也笑得勉强。
那些日子都过去了，现在的日子，就算孩她爹没出事，她也不想奢想。
白面包子就这么一个个进了她肚子，吃起来真香。
估算着下一锅时间差不过了，李宝珍问大闺女，“看看表，到点没？”
正闭眼晒脸的苏小花被娘一叫，转过身，背对太阳，抬起手臂，定睛一看，还真到点了，她起身掀开锅盖，迎面扑来的白气和麦香味，让苏小花莫名觉得热闹，明明灶台旁就她一人。
等娘走过来，帮忙一块捡包子入篮，热闹渐退，突然涌上一种相依为命的萧条。
“姐姐，我吃饱了，想出去玩！”
被小妹这么一喊，瞬间把苏小花从多愁善感中换回。
但她没让小妹出去玩，省着腿，过会儿得走着去县城。
五岁的娃了，她和娘抱一段行，一路抱着到县城，手得废。
一听要带她去县里，苏小兰也不想出去玩了，生怕姐姐会反悔，亦步亦趋跟在姐姐屁股后面转。
见姐姐吃的包子，是她今个没吃到的馅，张着嘴，等着喂。
苏小花也是有点调皮在身上，让兰兰把脖子再昂高点，那样子，和长脖大鹅似的。
往妹妹嘴里扔包子时，苏小花又觉得自己在逗狗。
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这样太危险，立马把小妹的脖子扶正，掰了一角包子，让她坐着慢慢吃。
很快，一家三口全吃饱，剩下的包子也都装好，出门往县城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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