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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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庄子里要扶的架子不少，可断了压在茶树上的更是不少，加上暴雨，能采的就更少了，周旭眼见这样，倒是如是道：“如今老太爷病着，这事儿若是告诉老太爷定会指您办事儿也不利索，不如咱们先处置好了，再给老太爷汇报，这应家的，不如放一放？”

周宁德思索一番，想来也是，让周旭将自己的红木拐子拾了回来，重重地哼了一声，他道：“这个月月钱你也不必领了！”

说罢，周宁德甩袖离去！周旭见此赶忙跟上，他对应有来道：“回去罢，待事情处理好了，周家会派人来传你。”

这风呼啸耳边狂乱而过，正道是山雨欲来忽还去，春风仰面天素净。千斤秤砣遇离合，难渡此时行路难。

周宁德回去时已是下午三点，工人总算是将压下的架子扶正重新扎好，只这压到的茶树里还有好些叶子是可用的，周大老爷也不忘吩咐茶娘把这些也采了。

到家门口下了马车眼见那摆着招财貔貅棕色大门前停着黑色小轿车，沈清穿着藕色旗袍，因因天气冷外头披了件浅蓝色的披肩，只见她拢了拢衣襟，起脚便要进门去，听见后边传来这一声弟妹停了下来，转身看去见周宁德正欲前来，只是黑色褂子上沾了不少印迹，鞋底也是乌乱泥泞，昨夜里这样大的雨，老太爷病着，定是赶着上山去了，沈清道：“大哥辛苦了，今儿定是累坏了。”

“哪里哪里，三弟妹客气了。”周宁德笑笑，连红木拐子也顾不得了，略带不稳的步子小跑了上去，道：“三弟妹去城里拜了佛才回得来？”

“拜了佛烧了经，午时还听寺里方丈讲经，所以回来的有些迟了。”沈清大早去看了周老太爷，才去了省城的庙里去给老太爷祈了福，祈福后还听了庙里的庙祝们讲经，这才回来。

周宁德呵呵笑着，这才进了大门，沈清跟在后面，突地，沈清道：“明儿就要回来了吧？”

“逸明放了假就回来，这要毕业了，可能要晚一些。”前面就是自己院子，周宁德反倒是停了下来不再继续走，沈清见他停了下来，她也不得不停下来，见周宁德一张嘴动了又动欲语还休，不禁蹙眉，这才听他道：“哦，前些日子逸明写信回来，问了你安好，还问了你生辰呢。”

“生辰……”沈清想了一下，这才道：“我生辰时明儿估摸着是还没有回来的，还是算了，不过就是个生辰，我也不兴这个，和阿远一起吃碗寿面就好来。”

“也是，往年你也这样过的。现下也不早了，弟妹你先去歇歇，晚些还要去看爹。”

沈清点点头，这才离开，等回了她拐进了自己院子，周宁德才离去到自家院子去。

沈清住的莲园比其他两个要好许多，当时沈清原就是沈家二小姐，嫁出来时娘家就陪了不少嫁妆，往年总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沈清虽远嫁过来，和娘家人书信往来从没断过，娘家人就没当她是泼出去的水，连莲园也是后来重新整修的。

周宁远正在院子泡着自家的茶，石桌上放着紫砂茶具，蕴着水咕噜咕咯响也没灭火，见沈清来了先替她把石凳上铺了锦团这才让她坐下。

莲园中有一个莲花池，夏日里莲花盛开，粉白与纯白的莲花开在池子里也是一副美景，现下是清明前后，清明前后嫩绿的莲叶已绽放在池子里，周宁远在家里没有什么要职，所以春夏秋冬日子里看看莲池，和沈清把池子打理打理，喂喂鱼，再摆弄摆弄院子里的花草，日子过的十分安逸。

沈清坐在锦团上，周宁远将她的紫砂茶杯倒上茶，道：“今日回来的晚了些。”

沈清手中的手袋是苏绣的手袋，光是这袋子就让几个太太们羡慕了许久，苏绣是小事，可这手袋上又别了好几颗鲛珠镶嵌，只是为了点缀这苏州十二个绣娘所绣的手袋。沈清从手袋里头拿了一块怀表出来，和这块怀表比起来，这苏绣的手袋又是差了十万八千里。这怀表上闪着纯情如初的纯白色泽，一看便知是铂金做的，指针滴答的转动着指示时间流逝，周围的钻石也比不过里面机械的精美设计，旁边极小的百达翡丽的字样这又是一个引人注目的焦点，沈清道：“我去了钱庄，钱庄里爸送来的。”

“你生辰要到了，想必这是爸给你的礼物。”

沈家总共就俩姊妹，沈家大姐一直留守在家里管着钱庄的生意，倒是沈清落得清闲了许多，沈清道：“你也知道，我对这个也没什么，只要你在我生日的时候给我去买蛋糕，帮我下碗寿面行了。”

沈家二小姐的生辰过简单，连家里的生辰都是不大铺张，做生意总是要低调些的，现在日子不太平，例如大上海这些地方都是最难混的，讲究的就是财不外露。暗灰色的石桌上与纯白的样子形成强烈又刺眼的对比，百达翡丽的怀表就放在石桌上，沈清道：“明儿快回来了，他正好毕业，我想着这怀表正好给他当毕业礼物。”

周逸明？他确实是要回来了，前些日子还写信回来。茶壶盖子噗呲响着，里面的水快烧完了，周宁远想了一下，还是说：“这个得悄悄送，你也知道，大嫂向来不喜欢我们和明儿过于亲近。”

“哎，我哪里不晓得。”

正因为晓得，所以连送个东西都要偷偷摸摸。

王涌之是玉门镇里出了名的大夫，他这几副药下去，周老太爷精神也渐渐好起来了，还能下地走两圈也不妨事。

周老太爷的院子是周家大院里最好的院子，座北朝南不说，就连这院子里头花开的也是顶好的，还是周家老老太爷在的时候，特地给周老太爷选的院子，这一住，就是七十来年。

庄晓梅和周宁德到老太爷屋里的时候，老太爷的精神头儿已经大好，躺着竹摇椅晃晃荡荡地晒着太阳。周老太爷听见了院子门口开门这音，抬起眼皮子看过去，金杆烟枪里才放的烟草，就连飘着的烟都是枭袅惬意地样子，老太爷这才慢悠悠道：“老大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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