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铁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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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地道逐渐向下倾斜，周围也由土璧变成了岩壁。空气闻着越来越刺鼻，浓重的土腥味中似乎还掺杂着一些别的东西。
燕随心里隐隐有了一些猜测，等再走一段路时，他的猜测就被坐实了。
前面的地道架设了用木棍和木板支撑的结构，防止土石垮落。这种地方叫作平巷，是用于矿场的。
燕随深吸了一口气，拼命压制住狂跳的心，背后似乎直冒冷气。
灵溪村的人……恐怕在私自采矿，而且起码有一年了。
姬令怀已停下脚步，扫了一圈支架，冷笑道：“这灵溪村的人还真是大胆。”
其余人也都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
今上原为前朝定北王，出生行伍，最是懂得铁铜等矿产的重要性，加之前朝私自开矿之风盛行，一些豪绅地主因此聚敛了大量财宝。是以登基后，他便明令盐铁官营、民间不可私自采矿采盐，违者治罪，严重犯禁者甚至会处以极刑。
众人也是万万没想到，在官府这般严苛的禁止下，灵溪村的人竟还偷偷采矿。
江潮生和齐聿对视一眼，一波未平又再起一波，现在的情况已经完全脱离控制了，今夜还真是波折。
“教主，”四长老颤颤巍巍地问，“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姬令怀皮笑肉不笑地道：“还能怎么办，自然是进去一探究竟，所有人，把火折子都熄了！”
带明火进矿洞容易发生爆炸，所以姬令怀让他们都将火折子灭掉，只是这样一来，基本就看不见了。
齐聿从怀中掏出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姬教主，我这有……”
他停下话语，因为姬令怀也掏出了一颗夜明珠，而且比他这个大了一圈。
齐聿：行吧……
姬令怀注意到了他的动作，“燕二公子也带了夜明珠啊，那正好，我走前面，你在中间，这样方便一些。”
齐聿差点没反应过来这是在叫自己。他扶额，小五这搞得还真是……
众人又往前走了约莫半炷香，终于来到了矿洞。此矿洞开凿已久，长宽均有十余丈，粗壮的木棍被搭建成了密密麻麻的支护，防止坍塌。地面上堆了一些开凿工具，几辆板车靠在角落，上面是装满的矿石。
姬令怀俯下身，捡起一块矿石仔细观察。
“色泽暗红，这里是铁矿。”
“教主打算如何处理这个地方？”燕随略带紧张地问。
此处的矿石恐怕还没开采完，如今被姬令怀发现了这个秘密，他想要从灵溪村的人手里分一杯羹不难，毕竟私自采矿是重罪，以此来威胁灵溪村的人，他们只会乖乖答应。
自古以来，财帛动人心，矿石可以带来的财富，那是人尽皆知的，很难不让人心生贪/念。而且这些矿石就算不拿去赚钱，只拿去锻造兵器，那也可以让天绝教的实力提升一大截。
可这件事的风险实在太大了，他并不希望姬令怀
去趟这趟浑水。
“自然是上报官府了。”姬令怀将手中的铁矿石扔回去，打量四周，“矿洞肯定不止一个出口，但这里恐怕有些是盲井，大家先几人一组分散找找看有没有其他竖井或平巷，先出去再说。”
燕随走进一处洞口，不过几步路便听到有些异动。他竖起耳朵仔细听，纷杂的脚步声从巷道深处传来，恐怕有二三十人。
他连忙回到矿洞，这着刚才进去过的巷道告诉姬令怀：“有人过来了，应该有二三十人。”
姬令怀闻言，连忙命尚未走远的众人回来，大家一起躲进了一处巷道，开凿工具和木材挡在洞口，不仔细查看的话，很难发现有人在里面。
齐聿收起了夜明珠，四周重归黑暗。姬令怀的夜明珠给了四长老，他带着几个人往巷道内走，看看这条道是否能出去。
不多时，燕随看到些许微弱的白光亮起，人声也随之传来。
“废物，硝石这种东西竟然也不保存好，幸亏问题不大，要是出了什么大问题，你们的脑袋可都别想要了！”
“是是是，大人，小人保证绝对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前一道声音中有凶狠、愤怒，听着还有些耳熟；后一道声音似乎是个老人的声音，包含着对前一个人的谄媚和恐惧。燕随暗自琢磨着，是谁呢？
手心传来微微的痒意，燕随猛地一颤，察觉到是姬令怀在他手心上写字，于是快速镇定下来。
——胡。
胡……大通镖局的胡烈？燕随记起来了，这声音的主人正是今日与熊习锋、风莹儿二人一起来天绝教闹事的胡烈。估计风莹儿后来又给他喂了解药，不然不可能这么快醒过来。只是他一个镖局老大为什么会掺和进这种事情？
“哼——”胡烈冷哼一声，“你记住就好，若是再有下次，我必会如实禀告给主子。”
主子？燕随想起今日与侯荣比试时他吃的那颗不明药丸，恐怕也是从那位“主子”手中得来的。又是私自采矿，又是能提升实力的药丸，胡烈背后的这位主子究竟想做什么？
“行了，赶紧把那几车矿石运走，老子可没那么多闲工夫在这和你们这群愚民耗。”胡烈不耐烦地说，今日他在天绝教已经受了够多的气了，结果晚上这群蠢货也来给他找麻烦。
外面传来“辘辘”的声音，应该是已经在拉动板车了。姬令怀继续在燕随手心上写字。
——
待其离开，再出去，勿忧。
从燕随的角度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姬令怀的小半张侧脸。他看得有些出神，这个人似乎总是这样，让人捉摸不透却又意外安心。
“停下！”胡烈倏地叫停，与他同行的一群人虽然不知道这是何意，但也都停下来了。
“大人，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一个老人讨好似得问，此人正是灵溪村的村长，姓李。
胡烈弯腰捡起一片花瓣，诡异地笑了一声，“是有东西落下了，可惜不是我落下的。”
“淡紫色，长瓣形，这是紫苜蓿的花瓣，上面粘着的红泥还是新的，老头子，你们这边哪里长着紫苜蓿？”
李村长也反应过来，他连忙回答：“只有后山才有，后山上的泥也是红色的，我们可都是从村子那边过来的，没去过后山。”
他身后的十几名汉子也连连点头，生怕这位大人物一个不高兴割了他的脑袋。
“哈哈，”胡烈朗声大笑道，“不知道躲在哪条阴沟里的臭老鼠，你听到了吧，识相的话就赶紧滚出来，别逼你胡爷爷我亲自去找！”
江潮生几人心头猛跳，他们几个正是从后山那边过来的，恐怕这片花瓣也是他们当中的谁不小心粘在靴底上带过来的。
齐聿想要走出去，不管怎么说这事也怪他们不小心，不能连累了天绝教的人。
谁知他才迈步，姬令怀便已踏出巷道。
“啊，这不是胡镖头吗，没想到才过了几个时辰，咱们又见面了。”
“姬令怀？”胡烈错愕，“怎么会是你？”
见姬令怀主动走出，余下的人自然不会再继续呆在巷道内，也跟着出来了。
胡烈的脸色阴沉，这里的事绝不能暴露出去，他此行带的手下不多，其余的全都是一些没用的农人，哪怕吃下神药，打一个姬令怀也够困难了，再加上他身后的那些人的话，恐怕没有胜算。
既然硬的不行，那就只能来软的了。
胡烈一脸和善地走过来，“姬教主啊，没想到咱们在这里碰见了。”
他压低声音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要是愿意，我可以为你引荐我的主子，这可是能大赚一笔的好机会啊。”
胡烈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双赢的好办法，若是能把姬令怀这个当今的魔道魁首拉过来，主子离他的计划肯定能更近一步。
姬令怀眉头轻挑，道：“你主子？想不到胡镖头还有为之效力的人，我若是加入了你们有什么好处，仅仅这一个铁矿恐怕是不够吧。”
胡烈思忖了一会儿，“你还记得侯荣与你那小妾对战时的药吧。”
“就算加上那后劲极大、效果一般的药也吸引不了我。”姬令怀不为所动。
胡烈摇头，“不是侯荣吃的那个，那家伙拿错了，他吃的是最开始的，现在这药已经改良了不少。”
“姬教主，不是我自吹自擂，若是侯荣吃的是改良后的，你那妾室还真不一定能赢他。”
“再者——”胡烈再次压低了声音，凑得更近，“若是事成，别说是江湖，朝堂你也可以插一手，裴言蹊区区一个武林盟主算什么，压根就不足为惧。”
姬令怀瞳孔一缩，然后道：“胡镖头开的这条件一般人还真是难以拒绝啊。”
胡烈在心里沾沾自喜，就知道姬令怀会心动，不说别的，光是能压过裴言蹊这一点他就无法拒绝。
谁知，姬令怀却后退两步，展颜道：“可惜了。”
胡烈皱眉，“可惜什么？”
“可惜姬某不是一般人，更不会和你们这些蝇营狗苟之辈沆瀣一气。”
他话音刚落，胡烈眼前便闪过一道银光——是燕随的随心剑出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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