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逼我做皇后》转载请注明来源:七零文学网70wx.com
怒放的落日余晖洒在湖面上,金灿灿的,煞是耀眼。零零散散种在湖边的桃花开了满树,姜芸眸光里浮现铜驼大街的繁华,想起三年前那场桃花雨,抽出牵心拽骨的疼。
她微低了头看黏在自己身上的儿子,不日前阿满过了三岁生辰,正是可爱的时候,连一本正经时都是奶声奶气的,着实是无论做啥都会惹了人欢喜,随着小小的人儿一日日渐大,她也快抱不动他了,因而总会时不时提醒自己日后要少抱他些,让他渐渐习惯自己走路。
姜芸指着天边儿飘着的瑰色云彩,故意扬起了声音问:“阿满你看,那朵云像不像只大鸟啊?”
以往这个时候,阿满一定会兴冲冲地望过去,可今日他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小脸苦楚着一个字都不说。
她蹙了眉,腾出一只手蹭了蹭阿满的肉脸儿,见儿子仍不应,这时她胳膊发沉发酸也有些支撑不住了,于是将阿满放到了地上细细打量,见他小嘴小嘴撅得高高的,眼睛里的泪光闪得姜芸心疼,她瞧了瞧四周,为引得儿子注意,说:“母亲教你打水漂好不好?”
姜芸弯腰捡起一个不错的圆扁的石子,揉了揉酸痛的肩周后炫向水面,还好这次没失手,石子俯冲着蹦跳出老远,正待姜芸笑以为儿子会蹦跳着闹着也要玩的时候,阿满却只是睁着眼睛呆呆看着。
她心头一酸,揽抱着儿子坐在水边儿,“宝宝,没事儿了啊,娘在你身边呢,你别怕呀。”
阿满动着小指头搬弄姜芸的手,可仍是不说话。
随着夕阳一点点落散,湖边也渐渐刮起了冷风,垂柳枝叶飘舞起来,姜芸想拉着儿子的手回去,可见儿子可怜巴巴的一小点儿,一把将他抱起来。
回到凤阳宫时天已大黑,一直专注在儿子身上的姜芸没有想到凤阳宫因阿满的失踪已乱作一团,守门的小太监见到他们回来了,忙跑进去传信,平日里稳重的言春很快跑了出来,把阿满接到自己怀里,“娘娘,您在哪找到的,这孩子,下午在屋里写字,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奴婢还以为丢了,真是要把人急死了。”
姜芸望着言春红肿的眼睛,说:“他一个人偷偷跑去政元殿了。”
“阿满,你可吓死干娘了,下次不许再这样了。”言春对阿满说话,见阿满不应,问姜芸,“这是怎么了?”
“撞见了陛下发火,被吓到了,一路上一个字都不说。”此时姜芸惆怅地看着儿子的痴呆样儿,有些晃神。
言春听罢心疼的不行,“可怜了,快回屋里我瞧瞧。”说完抱着阿满回到殿内,细细给阿满检查了一番,安慰姜芸说,“您也别担心了,没什么大碍,孩子太小了,还是不喝药了,看看明日如何。”她话虽是如此说的,心里却是十分担忧,平日里照顾阿满言春可是比姜芸要精细多了,此刻她正懊悔,只怪自己下午时没能将阿满照应好。
相较而言,姜芸倒是没那么担心,她不信好好的孩子能被吓傻,她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儿,也不信这样的事儿能落到阿满身上,看到言春自责的神情,握住她的手笑说:“您也别担心了,说不定睡一觉就好了,下午您急坏了吧,也是我疏忽了,回来时带着阿满在湖边玩了会儿,该早些回来跟您说才是。”
姜芸的话给了言春不少慰藉,可正因姜芸不怪她,她心里的自责又加重了几分,暗暗想着日后再不能出这样的差池。
姜芸喂阿满吃了饭,小孩子黏着她如何都不肯撒手,这时内侍太监也来通禀,说皇帝今晚不来了,姜芸心中舒畅,今日事儿多,她也可算是空了下来,将阿满安置在自己身边儿,又找出了今日一早拿回的赵旦新写的史稿,预备着誊抄一遍。
这是姜芸这些年的习惯,在北定,私修国史是有罪的,更何况赵旦所写的内容,与现任皇帝有害而无益,若是被发现定是死路一条,若是由她抄来,被发现,届时比对字迹是她写的,高吉或许不会要了她的命。
不为别的,就为她这张脸和姑姑的相似,是啊,她就是如此痴傻,在人人自危的君侧,她一边惜命,一边又拿自己的命做赌注,她也时常为儿子的未来算计,可她心中仍有一个执念,赵旦不能死,赵旦的史笔不能绝。
姜芸仔细辨认着赵旦歪扭密麻的手稿,一字字抄写下来,她期盼着这本史书公之于众。
墨干了,姜芸揉了揉鼻根,从案底拿出自己写的史,一滴泪落在“武王”两字之间,泪花渗开,她握着阿满的小手儿去触摸那些文字,情到浓时,言春匆匆走近,俯身收起史文,“陛下来了。”
姜芸恍惚着抬眼,为给言春留出更多收拾的时间,拢裙起身往外迎。
高吉已换了玄色纱袍,越过门槛时,衣袖随着吹进来的风肆意荡起,趁得他的模样愈发飘逸风流。
姜芸欠身行礼,高吉走进握住她冰凉的手,说:“皇后走后,朕又细想了一番,皇后说的在理,幸得有你在。”
她小心应对,见言春端着茶盏从纱帘后走出来,这才松了口气,笑着回高吉:“有人设陛下入局,自是清楚陛下的软处,妾哪里懂这些,只是知道太子素来孝顺,猜想他不会忤逆您。”
“太子倒是与你相处甚好。”高吉沉声说完,拉她入内室直往床榻坐,褪去凤钗,黑发散肩,姜芸喉中堵塞,往高吉身后瞧,高吉这会才余光扫见乖巧着坐在一旁的阿满,脸色变得极快,顾头一笑,伸手欲拉阿满过来。
自阿满学会走路以来,破天荒第一次没跑向高吉,姜芸在旁侧看高吉的脸黑了下来,心生快意。
“阿满今日在殿前受了点惊吓,回来一直不说话,呆呆的。”
“吓傻了?”他轻吐“傻”字
,嘴里像是含了块冰,舌尖发硬,转而蹲在阿满身前像是要看出阿满装傻的端倪般,盯着阿满的眼睛说:“朕让御医来瞧瞧。”
“今日晚了,传御医太过麻烦,阿满也瞌睡了,等明日吧,说不定睡一觉就好了。”
高吉听罢不甚在意,嫌阿满在此有些碍事,便抱出去让宫人照看,姜芸忍着心中的不满,故意说:“陛下这两日倒是来的勤,别忽略了旁的人。”
“姜芸,朕这辈子,能不能看到你为朕吃醋?你这贤后,可真是一点都不爱朕。”高吉坐在姜芸身旁,淡淡笑着,从宽袖中拿出一只玉埙,“这是母亲留下的……你会吹吗?”
这是姜芸第一次见到高吉这般和煦地说话,她垂眸摇头,这埙她确实不曾学过。
高吉勾下腰,歪头细看姜芸,以比温水还要柔的声音问:“想学吗?朕可教你,很简单的。”
“不想。”
须臾,幽深哀婉的埙音,如股股清泉,流入姜芸的身体,与心跳相重叠交错附和。
姜芸抬眸,见高吉阖目,面庞微扬,她不再看他,再度垂下眼眸,可这音乐,时而宛若秋风,时而宛若春水,盈盈流淌在他们之间,不知为何,忽然间,心中涌出来一个清晰的人影。
一曲终了,高吉放下玉埙,揽过姜芸的腰,贴近她的唇,为她拂掉眼角的泪,轻声道:“此曲名《双雁》,我为你作的,姜芸,爱我吧,只要你爱我,我可独爱你一人。”说话间,俯唇要与之缠绵。
喘息间,她的鼻尖蹭到他的鼻尖,可此时,姜芸心里满满当当装着一个人,她下意识往后缩着身子想离高吉远点儿,但这退缩的小动作如同大雪夜压倒翠竹的最后一片雪花,高吉彻底爆发了,压抑了三年的不满在这一刻达到,他挥动起身,怒视已退至榻尾的姜芸。
女人花容尽失,面色惨白如纸,心底里的嫌弃积在眉头一隅。
高吉回想过往三年,除了今日她为了太子之事而主动靠近他,给予他心头暖外,便再有过主动接近他的时候,姜芸的爱自始至终不曾分给他一点,高吉原是不在乎,抱着得不到她的心但必须得到她的人的执念与之纠缠了三年,可就在此刻,他这执念开始动摇了,自以为三年来是他君临天下囚她,殊不知原来一直都是她在囚他。
她稍稍撕开了一点温情的口子,吝啬地从指缝中漏给了高吉一丝丝的温柔,可这温柔于高吉而言,能暖化苦涩的冷酒,高吉感受到了这其中滋味儿,暴烈地想得到更多,可伸出双手向姜芸讨要时,她连那原本的一点都收走了。
高吉的手沾满了血污,心也曾日日夜夜于阴暗中苟且,早不干净了,可他,却渴望有一份存粹的爱,这一刻高吉想起了邓氏,那个跟了他十几年的发妻,那个他亲手流放至苦寒之地的女人,高吉冷笑,透过纱帘青雾,他对瑟瑟发抖的女人说:“真的就不肯爱朕吗?三年前你那心上人就已经死了,死在河西走廊,被大槊人铁骑践踏而死,你那么聪明,明明知道你与你儿子此生的生荣华安宁,只能由朕给,三年来不牢牢抓住你那后印也就罢了,还总是将朕往外推,真不知你是精明还是愚蠢。”
姜芸察觉气氛不对,高吉行为举止素来乖张,平日来姜芸惹了他不满,他大笑发怒摔东西才属正常,可今日他这般冷静,姜芸倒有些不习惯了,可高吉的心话也戳中了姜芸的心,他们少有这样能交心的时刻,姜芸起身跪地,抬头望着他,启唇间,泪流了出来,“陛下,三年前你屠我姜家之后,我此生都不可能爱你了。”
高吉大悟,看着女人尖锐带血的眼睛,忽觉过往三年的枕边之人,未提刀杀他,已是他的万幸,高吉退至席上,俯视她,“当年朕太想得到你,朕从未见过母亲,朕当时只想见到你,可姜安宁死不愿说你的藏身之处。”他冷笑,“若三十年前他也有这般骨气,我母亲也不至于落了个被先帝活活掐死的下场。”
“国与国之间的事,怎会是一个臣子能左右的,谁愿意断送自己亲妹妹的幸福,我父亲也未料想到,事情竟会发展成这样。”
“姜芸,朕日后不会再强迫你,你那被褥下的避孕丸也不必再吃了,朕今日要收了你皇后册宝,你不再为妻不再为妾,罚下掖庭,无诏不得出。”
从云端坠入泥中,这是高吉对他的惩罚,姜芸不知道,这也是高吉给他与她的机会,若姜芸求饶从此痛改前非,他们仍能做对好夫妻,可姜芸没有,姜芸压制着内心的舒畅,不敢叩头谢恩,恐他改变主意,只是幽幽地看着,等他起身走出这凤阳宫,然后此生不再相见。
高吉等了半晌,见姜芸无动于衷,起身负手而出,留下一句:“再于这锦缎暖殿中住一晚,明日,只有破衾冷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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