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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配为人……”高泠喃喃重复着,“姜垣的计划行不通,这事还需从长计议,我先把芸芸和阿满带走。”
赵旦满意地点点头,把李源钧带回来的姜芸所写的《大兴史》拿给高泠看。
经过一宿的沉淀,清早的絮花都隐匿了起来,空气微湿、清新。
李源钧起得早,此刻在院中练武,见到高泠拉开房门,他收剑入鞘,跑了过去,“高子清,你说今日要去掖庭踩点,带上我吧,我也去。”
高泠看了一宿赵旦给的史书,头有些昏沉,他左右晃了下头,定神看李源钧,他换了一身儿干净麻利的衣裳,一张因肥胖而虚肿的脸洋溢着灿烂的笑,与昨日大不相同,高泠说:“胡子刮了。”
李源钧摸了摸唇周,回忆起昨晚他抱阿满时,阿满嫌他胡子太扎脸而做出的小表情,撅着嘴,小身子拗着劲儿往旁边儿侧,想着想着不禁笑了出来。
“傻笑什么?”高泠走过他,站在院里深吸了口气,四下看了看,除了几颗玉兰树上挂着几片绿叶,再没多余的花草了,他唤了身后的李源钧,“过来。”
“怎么了?”李源钧站在他身后,望着他挺拔的后背问。
“你父亲心中也有恨,三年前,那夜我入宫见章帝,他告诉我,是他把姜皇后当着你父亲的面掐死的,那时章帝确实命不久矣,说了许多懊悔之事,你父亲此后变成那般,都是因为恨。”
“你怎么总是这个样子,无论别人如何对待你,你还为那人着想。”
“他也是我舅舅,若不如此想,我怕是要更痛苦了。”高泠说完,捏了捏李源钧的肩膀,“你这是,振作起来了吧。”
李源钧朝他轻松一笑,点了点头。
这时出门请郎中的刘慎回来了,他引了郎中去别院为赵旦诊治,高泠同李源钧上街去买瓜果点心糖果之类的小孩子喜欢吃的零食,可回时收到大槊国那边传来信儿,说右贤王意欲谋反要高泠速回协助大槊王。
高泠精心准备了一整日的同妻儿见面的事落了空,委托刘慎和李源钧将把给阿满买的零食带去。
夜幕降临,言春瞧着刘慎和李源钧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出现在了她面前,她捂嘴笑说:“哪有你们如此踩点儿的,生怕别人发现不了不是?”
“都是高泠准备的,还非要带条鱼,说芸芸喜欢吃。”刘慎说着,将那活蹦乱跳的鱼往上提了提,闻声出来的姜芸知道高泠有急事走了,心里像是被人抽走了血似的,失落归失落,仍是笑着接过刘慎手里的鱼,说,“辛苦你俩了,他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李源钧掂着大包小包的零食径直往屋里去找阿满,将包裹零食的油纸一一打开摊了一满桌子,阿满扒着桌子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昂头瞧母亲。
姜芸知他馋了,笑着说:“今晚你吃过饭了哦,每样吃一点点就好了,先尝尝味道。”
阿满跳上李源钧的腿,坐在他怀里吃零食,李源钧一样一样地拿给阿满吃,这是阿满第一次吃见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吃的,甜的酸的咸的,没一口都是不一样的味道,他笑着对李源钧说:“舅舅,好吃,好吃,这个,我还要这个。”
坐在一边儿的姜芸听见阿满说话了,激动地过去蹲在儿子身边说:“阿满,你刚刚说什么?”
阿满抬着胳膊指向那包果干做的蜜饯,“母亲,我还想吃这个甜的,可以吗?”
“可以,可以啊。”姜芸拿着喂给阿满吃,阿满小牙齿一嚼一嚼的,甜丝丝的口水从嘴角流了下来,姜芸为他擦了擦,“阿满真乖,我宝宝真乖,再叫声母亲。”
“母亲。”阿满左右晃了晃脑袋,“干娘呢?干娘!”
嗲嗲的一长声把去说私房话的言春和刘慎都喊了过来,言春听到阿满说话也是十分激动,抱着阿满给刘慎瞧,“这是你干爹,阿满乖,叫干爹。”
“干爹!”阿满叫完从言春怀里跳出来,又跑向李源钧,“舅舅,我还要吃。”
“小馋猫。”李源钧捏了捏他的小脸儿,“还担心你自此就是个小哑巴了呢,因为一颗糖说话了啊,你母亲方才说不许你吃太多,舅舅带你到院儿里玩骑马好不好?”说着伸着脸要蹭阿满的脸,阿满往后推着他,嘟嘴说:“舅舅的胡子扎,扎。”
“不扎了,阿满,你看舅舅今日没胡子了。”李源钧左右摆了摆头,大笑起来把阿满抱了出去,为的是让刘慎同姜芸商讨关于以后的事儿。
宫中的事情进展的很顺利,今日一大早高吉便派人送来了和亲圣旨,和亲队伍将于半个月后从洛阳出发,昨夜姜垣尚忐忑阿满的事,今日见刘慎到此,心也安了大半,又见阿满忽然恢复正常,她觉得这是个好征兆。
“今日陈焘走之前,我们商量好了,李源钧会上禀高吉,由他护送和亲队伍入大槊,届时李源钧会保护你。阿满的事你也别担心,把他带出宫后,我与言春带他去找你。”刘慎说完这话,望了言春一眼,言春如个小姑奶般羞涩地笑了笑,她对姜芸说,“把孩子交给我们,你放心。”
姜芸点了点头,又问了许多别的事,知道赵旦出了狱,也知道昨晚高泠和哥哥起了冲突,姜芸吸了口冰凉的空气,说:“我自然是和哥哥一样咽不下这口气的,但陈焘的忧虑也对,此前是他没回来,现在知道他好好的,咱们还需从长计议,这么多年都等了,不差这会儿。”
“其实姜垣昨日知道陈焘还活着,心里倒是松快了不少,此前他一直觉着这些事儿都压在自己身上,陈焘把你们先带走,他也能松口气了。”
姜芸听罢心中难受,思忖片刻,说:“谨之哥,你们送阿满的时候带着我哥一起吧,别嫌他累赘,路走慢一点就行了。”
“我回去问问他的想法。”
“跟我哥哥说我十分想见他,不想再和他分开。”片刻后,姜芸无力地垂下了头,“估计他不会去的,我……”姜芸眼里的泪珠将滴落时,阿满浑身是土地跑了进来,用脏兮兮的小手拉她的裙摆,“母亲,我们一起去玩呀,舅舅和我,我们,我们玩骑马,可好玩了。”
姜芸看着平日里干干净净跟玉一样的孩子到外面跑了一圈,变成了个脏兮兮的娃,小猫脸挤成一团,笑嘻嘻地在自己跟前,姜芸心中明朗了不少,用手绢为儿子擦了擦,“这么好玩啊,你瞧瞧,成个小土人儿了。”说完将他抱到自己腿上,“擦擦汗,一脑门子的汗,待会风一吹要生病了。”
跟进来的李源钧瞧见阿满乖乖地依偎在姜芸怀里,鼻中一酸,在言春边儿上坐下,“姑姑,我想吃您烙的饼了。”说着,眼里也噙起了泪。
言春轻轻拍了拍他蒙了一层土的脸,问刘慎:“现在什么时辰了?”
“赶得上宵禁,去给他做吧。”
“阿满也想吃!”阿满在姜芸怀里欢快地说。
姜芸摸了摸阿满圆滚的肚子,说:“阿满,你今晚可是吃了很多哦,明日再吃啊,母亲给你洗洗澡,然后哄你睡觉好不好?”
“那,那,那干娘您明日也要做给阿满吃。”阿满奶声奶气地说完,他们都笑了,言春连声应好。
言春给李源钧烙饼,刘慎给阿满烧热水洗澡,这残破的掖庭小院儿,竟破天荒的,像个家一般。
阿满最爱洗热水澡,喜欢把自己洗的香香的,姜芸刚把他那沾了层土的衣服给脱了,他便蹦跳着要往浴桶里跳,姜芸笑着把儿子放到了水里,“瞧瞧,满身的土,那么喜欢和李舅舅一起玩啊。”
阿满用力地点点头说,拍打着水面,一双小腿欢蹦乱跳地踢蹬着,过了会儿,撅着小嘴说:“母亲,阿满想父亲了,我们明日去找父亲吧,我们,我们为什么住在这儿啊,这一点都不好,不舒服,睡觉不舒服,洗澡也不舒服,以前,阿满洗澡,水都是香香的。”
“今天你干爹和李舅舅给你带的吃的,好吃不好啊?”
“好吃,阿满喜欢吃。”
“那就是你爹爹给你买的哦,特意让他们给阿满送来的,阿满,你以后要好好吃饭,长高个儿,等你爹爹见到了你了,一定会高兴的,会特别喜欢我们阿满的。”姜芸揉搓着阿满的小脊背,笑说。
“阿满不用长高个儿,爹爹也会喜欢阿满。”
“我们阿满怎么这么聪明啊……宝宝,如果有段时间母亲不在阿满身边了,你可要乖乖吃饭、乖乖睡觉,不能哭闹你干娘。”
“不要,不要,母亲不和阿满分开。”阿满从浴桶里站起来,踮起小脚楼住姜芸的脖子,“母亲去哪,阿满去哪!”
“不哭了,乖。”姜芸给阿满擦眼角的泪,“都是大孩子了,我们阿满可是个小男子汉了哦,听母亲说啊,就是母亲呢要带阿满去一个好地方,但是母亲得先去给阿满找路,你干爹干娘在后面,带着阿满去找母亲。”
“那阿满就要跟母亲分开了。”阿满带着哭腔说,姜芸把阿满重新放回热水里,看着哭唧唧的儿子,她有些后悔如此早跟阿满说这件事。
“很快就过去了,宝宝,阿满你如此哭,母亲心里也可难过了。”
阿满擦了擦泪,说:“母亲,儿子,儿子听话,儿子不哭了,母亲您别难过。”
见阿满如此说,姜芸心里更难过了,她为儿子洗头发,轻轻拖着儿子的脑袋,撩拨起热水打湿儿子的头顶,看着儿子因怕进水而紧紧闭起来的睫毛,长长的翘翘的,真的是和陈焘的一样呢,这是陈焘留在她身边的小宝贝儿,是专程来拯救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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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日,公主和亲的人越来越近。
朝中没有人知道从掖庭中选出的和亲宫女是谁,只知道皇帝封那女子为秾丽公主,又亲自挑选侍女侍卫,亲自勾选陪嫁宝物,蘖酒万石,稷米千斛,绫罗不可胜数……像是嫁女儿一般。
和亲公主的鸾车使出皇宫城门,鸾铃清脆响彻了整条铜驼大街。
北定所修的本朝史中记载,废皇后姜氏于始宁三年死于掖庭,留有一子。关于他们母子二人的记载再未添一个字,而在赵旦后来所修的史书中,原原本本记载了姜芸被封为秾丽公主前往大槊和亲的事实。
大槊王率部将于月前入云中,设王庭,此地地势平坦,流荒于水,水草丰美,宜农宜牧且适宜训练骑兵放养战马,对于频繁迁徙的大槊人来说,是个好居所。
从洛阳出发,经太原,过雁门关,春暮夏初,北定和亲仪仗至云中城,昏时残日照白渠,鸿雁盘旋其上,透过窗隙,姜芸此生第一次感受到无垠的辽阔。
她动了动坐得僵麻的身子,伸着目光往车架左前方瞧,那人的身影与他所骑的胡马一样,脊骨精瘦宛若出鞘刀锋,但隔着如此远,姜芸却能感受到他与马同有一股清劲之气。
此人郊迎百里,于天未亮时赶到驿站,片刻不曾停留,继而随车队出发,姜芸听他们说,要在天黑之前赶到云中城,此刻云中城门大开,仪仗缓缓而过,姜芸的怀里如揣了一窝小兔子般,砰砰乱跳。
入了城了,她不想被人瞧见,于是收回了目光,放下车帘儿,双手去捧自己凹陷的脸,又努力翘了翘嘴角,心想有了笑容脸色应该会好一些。
听外头熙攘之声渐消,车队马蹄声与脚步声似乎也不大一样了,姜芸心生好奇,再次掀起车帘一角,往外看,恰巧与那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四目相对,姜芸弯了眉眼朝他笑,那人的马速又慢了些,直至她的车窗赶上他的马。
姜芸瞧见他单手拉缰,另一手直往怀里掏,掏出了小一包东西,从窗子扔给了她。
姜芸打开油纸一瞧,不知是一团何物,外头包裹着厚厚的一层白芝麻,再抬头瞧他,他伸着两根指头做往嘴里吃的动作,姜芸尝了一口,满嘴甜丝丝的黏牙,该是用饴糖做的一种吃食。
她仰着头咧嘴朝他笑,虽然有面具挡着面容,可姜芸能瞧见,他莹莹闪着泪光的眼睛里,也有笑意。
姜芸放下了帘子,专心地享用手里的这一大块糖,她想高泠先给他这块糖,大概是想让她忘了以前的苦吧,她想若是阿满在一定也喜欢吃,她想往后的日子一定甘之如饴……
糖吃完了,车马也停了。
天光已暗,高泠翻身下马亲扶姜芸下车。
姜芸稳了稳神,感受到了大而有力的宽掌涌裹住了她的手,再瞧四周,除了自己所乘的车马再无别的,绵长的仪仗不知去了何处,随他进了院门,只听门吱呀一声关上,高泠停了脚。
“芸芸。”他唤了一声,转过身后,缓缓卸下面具,语言在这一刻被眼神粉碎,他再说不出旁的话,忐忐忑忑地等待着她看遍他的丑陋。
全靠着冷月的光辉,她瞧见了他的粗痕遍布的面容,姜芸哭着抱上去,狂吻他枯皱的脸,热切而颤抖地呼唤他,“林中……林中……”
女人的身子软若无骨,男人的身子更似水般流淌,高泠顺着姜芸的力气步步后退瘫靠至冷硬的木门,高泠抚拍她的后脊让她冷静些,“芸芸,好了好了,别吻了,会隔应到你。”
姜芸摇头,揽着他的脖子跳着挂到他身上,两两腿紧紧夹着他的腰,高泠顺势搂抱住她,一掌护住后脊,一掌护在腰际。
“跟谁学的,这么抱。”
“跟阿满。我想你,林中,我好想你……”姜芸捧着高泠的脑袋看了会儿,接着吻遍他的脸,而后去吻他的脖颈。
在姜芸炙热的唇间,高泠的心被点着了。
他抱着她迈入黑黢黢的屋内,等不及点灯。
云中之地,到了夜间温度比白日低许多,这晚冷风骤起,呼呼掀着房顶,拱得房间里也热风阵阵,误闯而来的野兽,发出沉重的喘息声,而后奔跑出去舔舐大地玉山。
姜芸条件反射地往后缩,高泠一翻仰面躺倒在她身边,他的脸拉了下来,觉得姜芸终究还是嫌弃他,扯了被褥角盖在一起一伏的腹肌上,阖上眼,“我们慢慢来,你一时适应不了,我有心理准备,要不要我到隔壁去,你安安稳稳睡一觉……”
一滴热泪落在他胸口,高泠缓缓睁开眼睛,迎上她的泪眸,他颤巍这双手去佛她脸上的泪水,听她说。
“他把我们阿满的奶喝完了,他把我们阿满的奶喝完了,每一次,每一次,我快被他折磨死了他是个变态,我害怕,我这三年……我害怕他。”
再一次,他全身的热血渐渐凝固,怒火瞬间汇聚成杀念。
女人附在他身上哭得气不接下气,“如果没有……阿满,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高泠翻身裹住姜芸,静静地听她诉说,他压抑着愤怒给予姜芸全身的温柔,他寻她的唇,要一点点捂热她周身的凄寒。
封锁在心底的习惯在这一刻冲破禁锢,他最爱先从唇吻起,而后是鼻尖与额头,接着往下,再到唇与脖颈,再往下。
她承接着,流着泪对他说:“你一定嫌我。”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他捂她于心口,一点点抽去彼此间的隔膜,将她的所有标记上属于他的印记。
甜味从鼻根涌到嘴里,化了一满口。
后半夜,两人还未睡,忽然有人敲门。
高泠赶忙翻下来,没弄好直接滚到了地上,慌乱着边找衣裳边说:“快穿好,阿满来了。”
摸黑儿点了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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