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逼我做皇后》转载请注明来源:七零文学网70wx.com
转眼到了仲秋,天气转凉,桂子飘香,如往日一般,姜芸携习桑去浮图殿礼佛,在那棵硕大的银杏树下,惠妃颔首挺胸坐在那,眉眼含情,身前的石桌上放着一把琴。
细想来,自高泠那日遇刺受伤,惠妃的琴声就若消失了般,姜芸极少在华阳宫见到过惠妃,却次次能在浮图殿瞧见她,就坐在这银杏树下,众僧对她熟视无睹,她仿若不散的幽灵,只是恰巧姜芸生了双能看见幽灵的眼睛。
惠妃见皇后来,起身行礼,“娘娘,来喝杯茶吧。”
大概是姜芸的错觉,她只觉惠妃的眼波里流露着一种妖艳,可从那言行中姜芸能感受到她并非□□之人,日日守在这银杏树下也许是在等那夜的男人,姜芸虽为皇后,但并不喜惹事上身,平日里只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故而从不过问她。
惠妃为姜芸倒了杯茶,那茶汤还冒着热气,像是刚刚烧煮的。
姜芸端了茶放在手心里暖着,惠妃淡漠地说:“皇后娘娘,我真羡慕你,甚是有些嫉妒你。”
秋风撩动姜芸碎发,她吃了一惊,转动手里的杯盏,看向惠妃,“为什么会这样想?”
惠妃未看她,只是盯着石桌上冒着热气的茶水,说:“你样貌出众,弹琴好,才情好,你身上的光太过耀眼,在这世上,总有些人受不了别人身上的光芒,我大概就是如此一个人,我总会不自觉与你相比,明知这是我内心的龌龊,心灵的幽暗,可我仍,忍不住,我想祝你幸福,又想比你幸福。”
“这是人与生俱来的,每个人在所难免会有这样的情绪,你能如此坦然说出,便已不是龌龊了。”
“可我又好像无法比你幸福,所以我克制不住去嫉妒你,我何尝不知,如此受到伤害的,只有我自己,若我不说,您怕是这辈子都不知道我有多嫉妒你,你身边总有爱你护你的人,我什么都没有,可能连你自己都不知道,陛下他有多爱你,他还愿意我碰他的时候,他抱着我喊你的名字,我虽不爱他,可我还是觉得好痛苦。”
“你不是有你的幸福吗?你有心爱的人,有好多人连爱的人都没有。”
惠妃缓缓抬眼看向浮图殿里的那尊佛像,清晨的阳光还未能照进去,那佛像在阴影中令人看不真切,“我爱的人,不能爱我。”
她的语气很平静,但却溢着绝望与悲凉,姜芸忽觉这其中定有故事,按照时间来看,释慧高僧与杜若大概是许久以前就认识,“这世间的爱有好多种方式,有人因爱而厮守,有人因爱而分离,在一起是为了更好,不在一起也是为了更好,我不知道你们的事,不便多说。”
惠妃看了眼站在姜芸身旁的习桑,又垂下粉颈端起茶盏喝了口茶,片刻后,她说:“我有一个故事,不长,想讲予娘娘听。”
“我听,你讲吧。”
惠妃向西而坐,她先是抬头远看,继而才将带雪的目光移到姜芸身上,“娘娘您听说过大荒山吗,就坐在西南深处,那山上一年四季都有雪,山脚下是草甸,赤脚跑在上面絮絮痒痒的,像是有人在挠着脚心,那里有漫山遍野的索玛花,花开的时候,姑娘们总爱摘一捧送给心爱的阿哥,阿哥收了花,第二天便会抱着聘礼来求亲。”
“后来呢?”
“那年索玛花开的时候,她送给阿哥一捧索玛花,阿哥满心欢喜地抱着她和花说要娶她。后来她等了很久很久,等到阿爷被抓去服兵役死在了战场也没能等到她心爱的阿哥。后来她走出大荒山寻阿哥,却被人骗去做了乐姬,才知道原来光头的阿哥娶不得妻。”
“她弹得一手好琴,被人卖了送入宫里,侍奉君王,她本无意世间情爱,本欲混沌了此一生,可这时她见到了那个收了她索玛花的阿哥。”
站在姜芸身侧的习桑听得入了迷,哭着问:“阿哥也还认得姑娘?”
“阿哥说,他已戒绝红尘旧事,弘先师之愿,传佛法于天下,辅圣主以救苍生。”
“那姑娘如何想?”
“那姑娘日日守在阿哥修行的地方,只为日日能见阿哥一面,后来她破了阿哥的修行,现在,她不能再坏阿哥的志愿了,阿哥身上有普照万世的光与使命,那姑娘注定只能是他大爱中的一分。”
习桑嚅嗫:“就如此了?那你……”
惠妃看了眼泪水盈盈的习桑,又对姜芸说:“您听了这个故事,姑娘与阿哥也算是有了个见证人,那姑娘此生无憾了。”她说着朝浮图殿里望,“茶有些凉了,故事讲完了,娘娘,进该进去礼佛了。”
惠妃说罢,素手拂过琴弦,那琴声婉转悲绝,似哭似笑,恍惚间姜芸看到了漫山遍野怒放的索玛花,像火像雪像连绵不绝的欲望。
“娘娘。”姜芸的思绪被习桑叫回来时,惠妃已收拾了茶盏离开,独留那琴留在石案上。
她抬眼看到一身雪白僧袍的释慧高僧站在佛前,双手合十,遥望着惠妃离开的方向,浓黑的眉毛下,深邃的眼眶里,晶亮的淡灰眼眸闪着泪光。
姜芸天生敏感善于观察旁人,她跟着疼涩。
待姜芸走近释慧高僧,高僧已手捻佛珠跏趺而坐,喃喃诵经声起,仿若万物永寂皆空。
姜芸携着习桑从浮图殿礼佛回来,尚未进门便闻到了华阳宫里的桂花香了,庭院的西北角有棵小金桂,素日里是极不显眼的,可到了花开的时候,满冠绽放的金点香能洒满整个院子,尤以清早和夜晚最浓郁,此刻院里的众人正在那桂香中忙着制作糕点。
今日已经是中秋节,皇帝会摆宴席犒劳军将赏赐封功,按照惯例皇后要陪同皇帝出席宴会,可昨日刘慎来替皇帝传话“皇后身体薄弱,中秋佳宴不必出席”,众人看得出,皇后听了表面无事,心中却大感失落,他记不得有几日未见皇帝了,她想若是她去数这日子,那便真的是沦落成日夜盼君恩的女人了。
她自觉不该如此。
华阳宫里的宫女们平日多受皇后的恩典,心中怀着感恩,看不得皇后受冷落,商量着做中秋点心,准备瓜果吃食给皇后摆个赏月宴。
瓜果食材摆了一院子,又是执笔写食谱的,又是研磨画彩灯笼的,笑声如铃铛般清脆可爱,她们见皇后回来,各自行了礼便继续忙手头的活了。
制作点心本无需如此大的阵仗,奈何今日她们想玩一玩花样,选了许多果子做食材,又用笔花了花样,还商量着如何将糕点做出来,习桑看了忍不住发笑,不知她们做出来的糕点是否能吃。
“娘娘!”萱平拿着纸笔跑过来,“您给奴婢花枝梅花吧,奴婢想做个梅花灯,到了晚上亮起来,多好看啊!”
另一个小丫头跑过来,看着萱平嗤嗤地笑,忽然从她手中抢过纸笔,“好呀,萱平,我看你就是想要娘娘给你作画!”
“你给我嘛!你个坏丫头,快还给我!”萱平在后面跑着追要纸笔。
言春在旁看到问姜芸:“是不是太闹腾了?奴婢让她们收敛些?”
“不用了,让她们玩吧,准备些桂花酥酪,晚些时候我要用。”她叽叽喳喳挺好的说完往侧殿处望了望,问言春,“惠妃可回来了?”
“回来了,今日回来的早,但像是又睡下了。”
“到晚些时候,请她来同我赏月吧,也好做个伴儿。”
言春见皇后心情不似前几日那般阴沉了,满口应“好”。
华阳宫里这一日下来都热热闹闹的,姜芸在房里听着,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心中像是又块石头压着,喘不过来气。
惠妃的事她管不来,她自己的事她也想不明白,日子就这样没滋没味地一天天过着,和三年前初入宫中的感觉一样。
午后,习桑托着食盒笑盈盈地走进来,“娘娘,将军方才托人为娘娘送来了中秋点心,还转告娘娘烦事莫挂心头。”
姜芸惊于叔父和叔母居然还在建康,于是放下书卷,打开食盒看,是她以前在家时爱吃的各色点心,她笑着对习桑说:“是我叔母亲手做的,你快尝尝。”
习桑拿起一块桂花酥,“好吃,比厨娘们做的要好吃。”
“我叔母最爱摆弄这些,”姜芸顿了顿,望向习桑澄澈的双眸,“不知你记不记得,我叔母是建宁长公主。”
习桑的眼睛亮了,“是嫁了大将军一直跟着将军在军中的姑姑?只是听说她过,从未见过,原来是嫁给了姜将军。”
习桑她自幼住在浮图殿,也极少出席宫中宴会,她自己不像公主也并不认得什么公主,只是听人提起过两句,说建宁长公主是巾帼英雄般的人物。
“是,叔母一直跟着叔父在军中,但她一有机会就给叔父做点心吃食,她做的和旁人做的特别不一样,一尝便能尝出来……他也爱吃……”
“谁啊?”
“陛下。”
“那您给陛下送去些,您不是也想见陛下吗。”
“他不想见我。”
“怎么会呢?娘娘,您忘了,此前陛下夜夜偷偷来看您,坐在您边上掉眼泪,这些是装不来的。”
“现在不一样了,他有妻子在身边。”
“我母亲说,皇后才是皇帝的妻子,唯一的妻子。”
姜芸踟蹰着,“罢了,这点东西他怕是也不稀罕,我去了再惹了他恼怒。”姜芸说着灵光一闪,“习桑,我有一法子!”
“什么?”习桑眨着眼问。
“我叔母她一直没有孩子,你同她有亲缘,这样,我把你送到她身边去,这一定是个好归宿!隐了你们叔侄的身份,让她认你做女儿,以我叔父的官爵,这天下男儿,都能随你挑。”
习桑原以为是关于陛下的,没成想忽然说到了自己身上,听姜芸又说:“我叔母见了你一定喜欢,我叔父也是,他们特别喜欢女儿,年轻时因某些事不能如愿,若是你去了,他们一定欢喜,他们人特别好,我都想做他们的女儿呢。”
“奴婢不想去。”她手里捏着半块糕点,不敢吃也不敢放下。
“我知道你留在宫里是因为赵大人,你在宫里待久了,只见到赵大人这一棵树,未曾见过那宫外的整个树林,还有许多好男儿,前不久在荆州我见过一位,我觉得你们特别合适,他同赵大人一样能文善武,而且擅弹箜篌,品行样貌更是不在话下,你一定喜欢。”
“娘娘……”习桑脸有些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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