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对面不相识
修无极倒在贵妃榻上一夜无眠，待到天明侍女端着洗脸水推开了屋门。
“这位小哥，您可是醒了？”修无极听见动静就从榻上起来，这会正坐着看那侍女。
他戴着面具，那侍女也不知他看向何处，见他不回应，只将那帕子虚虚搭在脸盆边上又出去了。
修无极这才走到门边将门关上扣上了门栓，这才摘下了面具。
待他洗漱完从屋中出来时，恰巧撞上了对面走出的萧观澜。萧观澜见他扬了扬眉毛，嘴角带笑。
“平兄。”他走到修无极面前，冲修无极笑着说。
修无极还没说上话，忽见萧观澜眼神一顿，落在他脖子上。修无极不明所以地低头，才抬手却先一步被萧观澜捏起了那一块布料。
“怎么了？”修无极见他脸色凝重，自己的语气也不禁严肃起来。
“衣服上有魔族的血......”萧观澜也不知道从哪寻来的担忧就这么挂在脸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修无极身上被他看的那一处缺了一块。
修无极一愣，昨夜遇魔沾上的，他倒是忘了。转而又生了几分怒气，这昨天才洗净的衣服......
“无妨，该是之前沾上了。”
萧观澜闻言蹙眉，确认修无极真真无事之后才点了点头。
两人正说着话，侍从打开院门走了进来。
“萧少主，城主请你到前院一叙。”
修无极正要跟在萧观澜身后抬脚，忽得脚步又顿住，他道“萧兄，我便不去了。”
“为何？”萧观澜转身看他，“可是身上不舒服？”
“不，城主找你说话，我一个家仆老跟着做甚。”修无极看上去并不想多说，只说这一句之后人已经往回走了。
萧观澜眼神茫然一刻。
待萧观澜跟着侍从离去，修无极又从屋中走了出来。远看去看不见人影，他抬脚走出了院门。
他想，这红云城实在是大得很。往萧观澜离去相反的方向走去了，他心中记挂着昨夜的古怪，散出去些心思，没留意身侧来了个人。
“诶！”一声招呵，修无极停下了步子。
他转头看去，忽然心头一紧。
只见这人身影越来越近，那人盯着他面具之下的眼睛，像是有些出神。
转眼间，已经走到了他面前来。
修无极此时才恍然，方才竟忘了挪动脚步，生生站在原地等着那人走到他跟前来。
“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红破雪冲着修无极挑眉，修无极轻轻地叹了口气，随后弯腰向红破雪作揖。
起身又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接着摇头。
“哑巴？”红破雪说道。
修无极点了点头，随后又将头低下。
“这是萧少主的随从。”话音从红破雪身后传来，修无极闻声抬头，这时才发现实则红破雪身后还有人。
此人正是昨天站在红为铭身旁的那佝偻少年。
“原来这样。”红破雪听那佝偻少年说罢，眼神便从修无极身上移开，修无极松了口气。
“那我们快去吧，一会迟了，爹又要骂人了。”红破雪看向他身后那少年嘴角带笑，说着就与那少年一同迈开了步子。
修无极以为两人就要如此离去，谁知红破雪又回过了头来，正好看到修无极身体僵直一瞬。
他笑道“这位仁兄你紧张什么？”
修无极心说不好，见到红破雪他确实太紧张了反而惹人生疑。
随后还不等他做出回应，红破雪又道“仁兄你不跟着萧少主在此处做甚？”
修无极面上浮现一丝扭曲，开口咿咿呀呀地胡乱说了一通，红破雪看得直皱眉头，他身后那少年却道“或许是走错了路？对城中不熟悉的人甚是容易迷路。”
修无极心道此人真是他的救星，闻言他便急切地点头。
“原是这样，那你不如随我们一起去吧仁兄。”
“.......”
修无极犹记方才不想跟着萧观澜一块去，一是他心中记挂昨夜之事，二是——不想见到红破雪。
常言道怕什么来什么，他这一生从未逃脱过这句话。
于是又叹息，心道罢了，他认不出自己。这么想着，修无极便跟着去了。
几人相聚，萧观澜隔老远便将目光落到了修无极身上来。修无极无奈，在心中哀叹。
果然，才靠近便听萧观澜道“平兄，你不是说你不来了吗？”
修无极无话可说只能伸手拍了拍萧观澜的手臂，示意他一会再说，萧观澜还真就不说了。
“凝玉，这位便是萧少主。”红为铭道。
“久仰久仰啊萧小兄弟，没想到断鸿大哥的儿子如此一表人才，真是便宜他了。”红破雪眉眼带笑，语气轻佻。
才说完又挨了红为铭的骂“胡闹！”
“哎呀爹，你当我小孩啊。”红破雪不满地看了一眼红为铭，随后又看向萧观澜，“在下红破雪，字凝玉，你便唤我凝玉大哥吧。”
红破雪说罢朝着萧观澜眨眼睛，萧观澜一时卡壳，恍惚一阵才妥协一般道“凝玉......大哥。”
“诶，这就对了。”
“爹，今日无事，让我带萧少主在这城中逛逛吧。”
红为铭并未反驳，客套几句便欲转身离去了。那佝偻的少年跟在红为铭身后，走时抬头虚虚地望了红破雪一眼，那一眼尽是害怕哀求。
红破雪立刻开口道，“爹，让哥跟我们一起吧。”
“你哪来的哥！我就你一个儿子！”在外人面前，红为铭急切地反驳，却也没有说太多。临走狠狠地瞪了那佝偻的少年一眼，便甩袖离开了。
红破雪笑着将那少年扶着，拨了拨他脸上的乱发，“哥，别听他瞎说。”
“城主说得也没错......”那少年声音闷闷的，除了红破雪谁也听不清。
红破雪抓着少年的手臂轻声叹气，脸上满是无奈。
几人走在街上，修无极与那少年一同二人之后，前方萧观澜与红破雪的对话声虚虚实实，听不清两人再说什么。
红破雪时不时回头看来，修无极总是低着头，不知他将眼神落在了谁身上。
红破雪回头，与萧观澜耳语道“萧小兄弟，你与后面这位仁兄是如何相识的？”
“他......”萧观澜想起了修无极的嘱托，于是不自然地扯谎道“平兄原是家奴，跟着我出来了罢。”
“是吗？”红破雪也不反驳，只是神色远不如方才那般张扬，不知为何，萧观澜觉得他此刻有些惆怅。
“有何不妥？”于是他问。
“只是觉得，与故人有几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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