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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弈轻抚着晏柠微微颤着的背脊,方才浑身利刺尽竖的人儿,这会子侧脸紧紧贴着他胸膛,眼尾泛着红意,嘴角轻轻瘪着,似受了天大委屈般。
他觉心尖愈发软了几分,低头轻啄她眼角,沉声安抚道:“阿柠何必动气,帝王之术本就如此。”
晏柠仍觉胸中气闷,又咽了口口水,转过脸埋入他怀中,闷声道:“他对别人如何,我且管不着。可他不能这般对你,若没有你,甭说皇位是否坐得稳,便是他这条命……”
“阿柠,”崇弈声音虽轻,却令晏柠莫名觉得端肃,“你需知,皇帝今日之所以会受温氏针对,会面临这般两难的境地,便因他是个合格的皇帝。他自幼受我皇兄教诲,后又由我辅政,其心向正。也因他心正,才成了温氏眼中,无法掌控的异数。”
觉怀中人儿绷着的那股子劲略松了些,他语气平缓地,说出了令晏柠颈后汗毛直竖之言:“如今太后膝下另有两位皇子,年龄尚幼,自小养在太后身边,于温氏过从甚密、信赖颇深。皇帝若意外薨逝,这两位皇子中任何一位登基,于南弋都将是一场浩劫。”
晏柠突觉自脚底升起一股子寒意,寒彻了她四肢百骸。
“可他对你……”她蛾眉蹙着,眼中仍有一丝不甘。
崇弈说,他因自幼患怪病,于父母兄弟亲情俱淡。可她觉着,他只是因那怪病而压抑着心底那些情感,其实,对于亲情,看得极重、极重……
他并不贪恋权势、地位,若非为这份亲情所牵,恐怕早便弃了这一摊子浑事,随她回凤屏山了罢。
“自古摄政之王,除篡权夺位者,难有善终。我虽是他嫡亲的皇叔,但皇家之内,父子相防、兄弟相争,叔侄更是难谈信任。故而皇帝如今对我的防备,合情合理,不必责难于他。我们如今须做的,便是静待他的成长,以及,为自己留好退路。”
他这话说得云淡风轻,仿若付出了真心被猜忌、防备的不是他,而另有其人般。
晏柠咬着下唇,未答一言。
崇弈略退了半步,微微弯下腰,双手捧了她娇嫩脸蛋,拇指在其上轻轻按揉了一阵,迫她松了咬着的唇。见她仍顾自嘟着唇,粗砺的拇指稍一向上使劲,将她红润樱唇扬扯成一抹弯弯新月。
“好了,横竖温氏受挫,我日后可省许多心,便该当庆幸。何必因皇帝这点子小心思,又恼了呢?”崇弈轻哄道。
可他方才回房时,明明面上是一番低落愁容。晏柠两手抓握了他手,轻拉下来,低喃道:“那你说如何?”
“此前不是一直挂念着外间那些事,我今日午后得空,陪你去。这会子要不要再歇歇?”嘴上这么问着,脚下步子已往塌边行去。
晏柠到底是困顿的,任崇弈牵着,行至塌前。他在榻上坐下,扶了她上床,任她将一颗毛绒绒的小脑袋枕在腿上。
“其实,也未必需要躲,他若真遣人来寻,我只将自个儿想法如实告知便是。”躺在他腿上,仰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颚,忽觉这男人仿似有许许多多面她不曾了解的样子。
外界传他狠戾霸道,他在府内却总是温柔缱绻。她以为他实是温情暖心,他于外界却又真真冷情狠辣。
他道他于亲情淡泊,如今看来恐也是惯了压抑自个儿。
“嗯?阿柠想法如何?”崇弈迟疑片刻,大掌握了她一缕长发,于指尖把玩着。
他此前确把不准这妮子心中所想,忧她终是姑娘家心性,怕她挨不过几声求告,心软了去,更怕她……又惧他手段狠辣。
如今瞧她这态度,倒不像有半分心软。
晏柠翻了身,面向崇弈侧躺,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抠着他蟒袍腰带上祥云纹玉扣。许久,才低低回道:“务必斩草除根。”
她只怕此次温氏若未铲除干净,留了隐患,日后再来害崇弈。
至于皇帝那里,毕竟是他血亲之侄,也许真是她太小家子气了。
崇弈松开了那锦缎般的发丝,转而轻揉了揉她后脑,略有些松快地出了一口长气。
“嗯。”他于是安了心,颇为稳当地坐着,大掌极有节奏地抚着她发。心中念着,待她稍事歇息会儿,午后便带她出门去,也避开了那些烦心事。
本以为她当求之不得,未曾想她又双手搂了他腰,小脸抵在他怀里,闷闷道:“既如此,今日便不出门了吧。”
“嗯?”崇弈挑了挑眉,手不着痕迹地垫在了她脸下,温热手掌轻托着她侧颊,隔开了一丝燥意。
晏柠倒是不觉有异,脸就着他掌心蹭了蹭,闭了眼,瓮声低喃:“明日你自去忙,我自个儿出门便好。”
清晨梦魇中的彻骨寒意,终是被他温.存的怀抱和午后和煦的暖意消融。自重生以来一直悬在头顶的那柄利剑,仿若也挪开了几寸。
这样安定的一份心情,她格外珍惜,以致……分外困顿。
毕竟昨日提着心吊着胆守到半夜,又无端闹腾了半晌,入睡后亦不甚安稳,这会子真真是困极。
只片刻,意识逐渐沉重,如潺潺之溪集中至他温柔的掌心,转而散落成一捧晶莹的波光。那波光于脑中四散,似冬日焰火,和暖、安详。
她嘴角轻颤了下,渗出一抹极淡的笑意。
迷离的意识,令她无法准确感知时间,但她确觉,头顶传来恼人声音时,她应当才将将要沉眠。
“阿柠,要不自个儿躺榻上?”崇弈素日里低沉醇厚的嗓音,这会子更带了丝暗哑,虽扰了她,却未立刻令她醒转。
可他竟未放弃,低低咳了两声,连带震得她脑袋轻颤,又接着道:“榻上舒坦些。”
她方才舒展了的蛾眉,又紧拧了起来,脑袋在他掌心重重蹭了几下。
接着,搂在他腰后的两只小手轻捶了他两下,又使了劲扣着,整个人借着手上这股子劲更往他怀里钻去。
崇弈喉间溢出一声沉叹,紧闭了眼,仰头无奈低笑。
他心道,此时若再吵她,怕是又该置气。干脆不再询她,准备抽了手,将她抱回榻上。
可大掌一抽离,睡沉了的人,那颗脑袋重重跌下,砸在了本被细致隔绝了的篝火堆旁。
将醒未醒的人,似被烫着了般,脸颊染上一抹红晕,微启红唇间流出一声轻咛。
“晏柠!”崇弈只觉太阳穴跳得生疼,咬牙恨恨道。再顾不得她,手上动作亦不再柔和,直两手抱起她,置于塌上。
尚担心她不肯放人,却见她拥了被子翻了身,背对着他便又安静地躺住了。
他心中焦躁,竟未察觉她本是惺忪的眼,早已半睁。
分不清心中此时纠结是庆幸或是低落,深沉眸光中仍跳动着的一份灼意,被他闭眼盖了去。
再睁眼,便自个儿解了玉带,卸了蟒袍,取了衣裳,往泉室行去。
待他自冷泉沐浴完,再回房时,却见本应在榻上沉睡的那人,怔怔然坐着,丝锦薄被被她揉成一团,拥在怀里。
他脚下顿了顿,便见榻上人儿抬起眸子,幽幽然望向他。本该因困意而迷散的眼瞳里,不知为何蒙上了一股湿气。
“再歇会儿,昨夜睡得少,仔细晚些又头疼。”他手中棉巾擦拭着长垂的湿发,深望了她眼,最终迈步向小厅桌边坐下了。
他自是感受到,她视线仍跟着他,亦未再躺下。便这般僵持了片刻,最终仍是他投了降,放下棉巾,散着发行至她身旁。
“真不睡了?”他弯腰平视她,探手抹去眼角一颗正欲垂落的泪珠,“又梦魇了?”
自北境归来后,他不在身边时,她难眠惊梦已是常事,也不知何时能解了这困扰。
意料之外,她瘪着嘴摇了头,抬起小手抓了把他身前发丝,扯了扯:“你这几日怎么了?”
他轻揉了她脑袋,直起身子,那缕发丝随着他动作自她掌心逃脱。
他并未回她,幽深瞳眸里清晰映着她瘪嘴的小脸,沉声轻哄道:“既不睡了,再喝碗汤药。”
“我膳后已喝过了。”见他顾左右而言他,她语气恼然。
“不是治风寒的药,认真喝。”话毕,也不再多言,只唤了碧荷端来汤药,又盯着她喝下。
晏柠闷下了整碗药,皱眉咂舌:“这是何药?格外苦。”
他不知从何处又寻来一颗蜜枣,递至她唇边,堵了她接下去那些小声埋怨。
她虽恼着,却架不过口中苦涩,衔了去。
晶透的蜜枣入了口,在口腔中渐渐弥漫起一股子香甜,盖过了寡然的苦味。喜了这味儿,她便嚼了起来,面上神色略喜,略鼓着一侧腮帮,冲一旁候着的碧荷道:“碧荷姐姐,这枣解苦,可多备些。”
碧荷闻言,本就紧张的脸,愈发白了些。王爷这是寻来给郡主解药苦的,哪家好主子天天盼着自个儿喝药?
晏柠全然未觉崇弈倏然绷起的脸,只觉碧荷低头不敢应声的情状有一丝怪异。
未及询问,崇弈略挥了袖,碧荷躬身行礼,退出了房门。
“崇弈……”晏柠回头见了他又不知为何冷下的脸,握了他手指,摇了摇,“刚喝的什么?”
“无甚特别的,温补滋养的汤药而已。”他面上沉肃,这话却刻意说得轻快,让晏柠更觉怪异。
“温补滋养?”她只受了凉,喝了驱寒的药便是了,为何又再补一道?
见她不罢休,他便顺着她手,在榻上坐下,搂了她,低声缓缓道:“你此前……喝的……那些汤药,过于寒凉,此次又受了冻,怕是此后要吃苦头。趁这几日,好生调理,能缓便缓一些。”
“啊?”晏柠显未彻底明了,脑袋靠在他肩窝好一阵,才反应过来。
他是指,此前在茶楼喝的那避子汤?怨不得脸色这般难看。
所以……所以他这两日……
思绪且绕着,门外传来影七规律的敲门声,随后是他素来淡漠的声音:“王爷,七王爷于府外求见。”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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