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垂爱之巢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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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之礼说自己登山时不慎扭到了胳膊。
尽管没有大碍，但医生建议仍需好好修养，譬如开车这种既给自己也给别人一视同仁地带来危险的活动，还是不要参与了。
故而他临时找来了一名司机。
后视镜里清晰地反射出了这名陌生男子的面孔，吸引到了虞珍珠全部的注意力。
这实在是……恕虞珍珠直言，这名司机看着并非一副敬业实干的模样。他太过于英俊了。
浓墨一样的眉毛，乌丸似的瞳仁，五官俊美，神态沉静，而且酷似某个虞珍珠尤为欣赏的，常常出现在杂志封面上的大明星，一眼看去就有种直冲人心的魅力。
虞珍珠一路上不自觉地瞥了好几个来回。
蔚之礼察觉到，不动声色地捏住了她的耳垂，低声问道:“难道我不比他好看？”
虞珍珠耳朵被热热的呼吸激的抖了抖，睨他一眼，觉得男友未免有点过于自信且黏人了。
以前也没有这样黏糊啊。动不动就牵手摸头摸耳朵，难道不热吗。
“好看好看。”
她攀上蔚之礼直板板的肩膀，敷衍地吧唧亲了一口。
“你最帅了！”
柔软唇瓣碰触的那一个地方，几乎是火辣辣的热烫起来。
男人有些僵硬地停留在了原地。
他的胸口处，那颗粗糙捏就的血肉心脏正无比剧烈地颤动着，断断续续泵出岩浆般的液体，沿着疯狂摇动的触丝搭起的血管横流翻滚——鉴于其余器官也同样被它们的心不在焉的造物主塑造的徒有其表，几乎是顷刻间，他勉强称得上运转良好的五脏六腑便被搞得一团糟，再看不清它们原来的形状。
而如果在此时此刻将蔚之礼的身体开膛破肚，内里糟糕而奇诡的场面恐怕会吓坏任何一位医术名家。
人总是这么脆弱。无论是灵魂，还是躯壳。
祂降临之时，近乎是费尽心机才将自己的部分躯体完完整整地塞进了这张小套子，犹如将海水倒灌进一只气球，勉强维持气球不被撑破已是足以令同僚们惊叹的创举，实在是没有办法再精细雕琢什么。
要知道祂的一根触丝，就要比这世界上最庞大的生物还要大的多；而这种触丝，祂拥有数亿个恒河沙。
祂花费了零点几秒的时间从记忆中抽取了某几个柔光镶边的片段，本该跃跃欲试付诸实践，却不得不分出几根触丝勤勤恳恳地缝合扭曲撑破的外壳，而遗憾放弃一个黏糊糊甜滋滋的回吻。
〔可惜。〕
祂品尝到空荡荡的失落意味。对于这样风味独特的亲密行为，一个好学的神祇还是很感兴趣的。
不过也还有机会。
祂为伴侣挑选了一处居所，收获了一个亮晶晶的笑容；
祂赠送给伴侣亮晶晶的宝石，收获了一个甜蜜蜜的拥抱；
祂还学会了人类挂在口边津津乐道的“浪漫”，决定精心准备今年结婚纪念日的礼物。
于是两条捕食须被悄悄地放出来，伸长再伸长，恢复了它不可观测的庞然模样，以收集数个星系最闪耀最瑰丽的星云——为此祂来来回回颇费时间，还不慎撕裂了一个大质量恒星，巨量的电磁辐射直接导致地球上泰半国家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大规模断电。
当然为了弥补自己粗心大意造成的过失，为了人类的生活着想，也为了冰箱里祂买来练手的食材……祂很快又把这几团辐射张口吞下了。
选在一个微风徐荡的夜晚，祂将星星们仔细排列到天上，满怀期待地收获了伴侣口不对心的表白。
“居然还有流星雨！没有预报啊……”她惊讶地睁大了亮晶晶的眼瞳，笑起来的模样犹如一只包装精美的小糖果:“好漂亮，好爱你……”
闻起来却是酸酸的。
神祇理所应当地得到了那个错失的亲吻，但和祂想象中不太一样。
祂发现人类不但脆弱，还很难懂。
这个奇怪的人类究竟想要什么呢？
祂陷入了短暂的思索，无意识地踩下刹车、开火、挂挡……毕竟已经和刚刚降临时截然不同了，现在的祂已经不需要分出一部分扮演一名司机，祂动作娴熟操作流畅，甚至蛮可以分心去做其他有意思的事。
几根新生的软趴趴的触丝按捺不住，从主体里溜出来，挤在后座上摇头晃脑兀自沉醉。
〔啊她好香……〕
〔我怎么感觉不到……唔，倒的确有种味道……〕
〔天呐好臭！〕
〔谁！是谁？！〕
〔是它吃完食物没洗就回来了，这让会让大家都变脏的！〕
触丝们不能忍，纷纷尖叫道。
〔把它赶走！〕
一根藏在副驾驶头枕处，畏畏缩缩的淡粉色触丝很快被揪了出来。
它勾着红艳艳的触丝尖尖，斯斯艾艾地和同伴解释。
〔我只是还没来得及消化，很快的……〕
〔怎么可能还没消化，你明明是胃口最好的。〕
同伴质疑道。
〔除非你、你是不是——〕
车子突然猛打方向躲过了一处水坑，愤怒上头的触丝们同仇敌忾，一齐将它们中的叛徒抛出窗外。
扑通一声闷响。竟好似高空砸下只铁锤。
昏昏欲睡的虞珍珠瞬间惊醒，茫然地四处看。
“怎么了？”
“一块小石头。”蔚之礼道:“想睡再睡会儿吧。”
他很平淡地微笑着，并未移动视线，后视镜里那群触丝们却纷纷噤若寒蝉地抱成了一团。
好半晌，小可怜们才哆嗦地分开，窃窃交流。
〔……祂饱了吗〕
〔祂好像好久没进食过了〕
〔食物都是二九吃掉的，垃圾也是〕
〔那应该也不会吃掉我们……〕
〔二九呢〕一只灰扑扑的触丝智者有了绝妙的想法，鼓动道:〔我们把二九找来！让祂吃掉二九吧！〕
〔二九二九！〕
虞珍珠次日一早，在楼下找到了一只脏兮兮的小灰狗。
皮毛浸了污水打了满身的结，沾着树叶和草屑，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毛色，只有四只小狗爪还算干净。
白色绒毛，粉红爪垫，被人捏着小爪子仔细端详时还会害羞地嘤嘤叫唤，四爪开花。
虞珍珠想，有点过分可爱了。
她认认真真的欣赏许久，然后拿了块大毛巾来，裹住小狗，兴致勃勃地带给伴侣看。
“我们收养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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