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蔓青病了。
血从她身下止不住地流出,瞬间濡湿床褥。
她恐惧地啜泣:“怎么办,元七,好多血,我是不是要死了?”
元七同样吓得六神无主,不知道好好的人为何突然流起了血,看着被鲜血染红、触目惊心的褥子,他急道:“怎么就止不住了?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自己不知道哇?”
“从哪里流出来的?”他焦急询问。
“从、从尿,尿尿的地方。”元蔓青哽咽道。
那里怎会受伤?元七想不明白,太害怕她会和芳姑姑小刘子一样,流血流到死。他决定爬到宫殿中央那棵大树上,去看一看外面那些人还在不在。
万一,他们能救蔓蔓呢?
他第一次爬到这么高的梢头。
冬日寒风萧瑟,枝头的叶子早就掉光了,剩下一条条被晒到干枯的枝丫,在他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它们是那么的不牢固。
他一根根咬牙硬攀上去,努力伸长脖子向外张望。
这墙可真够高呀,足有十几个他吧?他仰着脖子张望了一圈,也没能看到一点外面的情形。
入眼皆是冷冰冰的墙面。四面八方,除了墙,还是墙。
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喂,有人么?有人在外面么?”他尝试着大喊,声嘶力竭,“这里有人生病了,要死了!谁来救救人,救救我们啊!”
没有人回应,只有他的声音在北风中孤独地飘荡。
元七绝望了,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突然,他倚靠的那根树枝“咔嚓”一声,断了。元七立刻伸手去抓旁的树枝,没想到,也断了。
他径直摔落在地,两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三日后,元蔓青身下的血终于不再流了。
元七的右耳,却聋了。
直到紫藤花第十二次盛开,咸福宫锈迹斑斑的宫门终于被人打开,他们被鱼贯而入的众人哗啦啦围在中央,三跪九叩地请罪之时,这只耳朵也没能好起来。
后来,当元蔓青一身白衣从漠北王庭回来,再次住进昔日这座宫殿,便想这或许就是她欠皇叔的最大一笔债。
只是那个时候,她已成了皇叔掌心一只逃不掉的雀儿,被他继续幽禁于此,日日承欢,夜夜把玩,无法自由,亦不得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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