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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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云月停下脚步转身，还来不及反应，她身前的那些舞女都齐刷刷跪下。
“参见齐少卿。”
齐寻阶的出现让所有人闭上了嘴，四周鸦雀无声，他的威严与生俱来，人人都惧怕他，但在明云月心里，齐寻阶从不可怕。
刚才与明云月换鞋的姑娘着急地拉了拉她的裙摆，示意她赶紧跪下，别傻愣着了。
明云月迅速跪下，小玉姑娘压低声音悄声说到：“你傻了，那可是大理寺少卿，说错话做错事可是要被砍头的。”
明云月敷衍嗯了一声，她现在只能期望齐寻阶没有认出自己。
好在自己戴了面纱，应该不会露馅。
齐寻阶只停留了一会，等明云月站起身，他已经不见了踪影。
即使她不戴面纱，齐寻阶恐怕也不会发现她，像她这般无足轻重的人，本就不值得注意，明云月想着，眼神暗下来……
“这是皇上赏赐给你的。”
明云月接过总管递来的东西，看了眼其他人，都是抱着金银珠宝或者绫罗绸缎呵呵乐，她有些怀疑地看向手里简陋的木盒。
“你本就是替人上场，赏赐太好反倒惹麻烦。”
小玉同情地看着她，安慰道。
明云月似乎想到什么，她浅浅弯了弯嘴角：“我猜原来那位主舞很快就会出现了。”
小玉一听到这个人，气不打一处来，骂骂咧咧道：“茅厕上了一晚上，她怎么不在里面住下，还出来做什么，看着叫人烦。”
“谁嫌我烦？”
果不其然，一女子扭着细腰，婀娜多姿地朝小玉走来，她轻蔑地瞥了眼校园身旁的明云月：“要不是我肚子疼，你能有搔首弄姿的机会？我看啊，跳得一般般，连面圣的机会都么没有。”
“还有，你手里的东西虽然破旧但本应该是我的，给我吧。”
明云月没有听她的，想转身离开，却被那主舞抓住肩膀：“贱人，你是聋子吗？给我！”
指甲尖锐，明云月的衣裳又单薄，那锐利直接扎进她的肉里，明云月吃痛。
“你想干什么，松开。”小玉打掉那舞女的手，朝草地上啐了一口，“我呸，你算什么东西，舞又不是你跳的，奖赏凭什么是你的，还有你茅厕是用嘴上的吗？这么臭。”
“就你个下贱胚子，也配指摘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她们吵得热火朝天，如果没有林总管拦着，应该已经打了三百回合，明云月不仅肩膀疼，耳朵也疼，于是趁混乱，悄悄溜了。
说来也巧，朱翠一直没有出现，不知是心虚还是干脆连装都不装了。
明云月换回她原来的衣裳，阁楼后院静谧无声，皓月当空，月华如水，她举起木盒仔细打量，好似想要用它接住从天上撒下来的月光。
她轻轻掀开木盒盖子，竟然是一支墨绿玉竹簪子，玉色柔润，在月光下闪着点点光芒，似天上的星星镌刻在了簪子上。
明云月小心翼翼地拿起它，放在掌心，心里泛起层层涟漪。
不对，实在是有太多的巧合……
可她还未来得及细想，身后突然身处一只手，想要夺走她手里的簪子。
明云月眼疾手快，攥紧手心里的木盒，将手背到身后，困惑地回头，在看到明望月的一刻，她诧异：“大姐姐，你怎么在这？”
明望月有些不对劲，但那种不对劲只有一瞬，她只是轻咳一声，收回手。
“大姐姐怎么来了？”
“离开这里。”
明望月一字一顿地说到，叫明云月听着愈发摸不着头脑。
“离开这里。”语气诚恳，不像威胁倒像是规劝。
可她印象里的明望月，从小便被二夫人教导得端庄得体，刚才在帝后面前也是一贯的贤淑大方，从来都是用鼻孔看人，怎会莫名其妙地诚恳相劝。
何况就在刚才，她的大姐姐还设计害她。
“姐姐如此处心积虑算计，就是想赶我走？”
明望月像是被明云月的话点醒一般，她低下头，轻笑一声。
她随后微微抬起下巴，自持清高的表情重新展现在她的脸上，漫不经心的语气，这才是明云月认识的明望月，明氏二房的嫡长女，皇后跟前的红人。
“大姐姐刚才……”
转变如此之快，很难不怀疑明望月是不是受到了什么打击，所以举止有些不正常。
明望月不屑一顾地笑了笑：“方才逗妹妹玩呢，妹妹难道当真了？”
“大姐姐真爱说笑。”
明云月在心里打鼓。
“唉，妹妹手里是什么东西？给姐姐看看……”
明云月闻言，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说：“往日大姐姐喜欢什么，我自会心甘情愿地给，但这个不行。”
“我不要你的东西，”明望月上前，慢慢靠近明云月，“只是有句话，想告诉妹妹，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听姐姐一句话，都城不是你该留的地方。”
明望月欲言又止，她深深看了明云月一眼，转身欲离去。
她究竟想说什么？明云月摩挲着玉竹簪，百思不得其解，但多半是讽刺吧，明望月一向看她不顺眼。
“等等！”明云月喊住她。
“大姐姐也听我一言，我并不想和大姐姐争什么，也不会挡大姐姐的路，也希望大姐姐不要再做今夜这种害人害己的事了。”
明望月背对着明云月，衣袖底下的手攥到发白，离开时迈的步子也沉重了万分。
不知道为何，明云月看着明望月的背影，总感觉她与从前有些不同，却说不上来。
……
明云月回到阁楼，这里的人已经少了一半，帝后都已离开，留下的人多半是想趁此机会结交好友。
“月妹妹你去哪了？半天没见你人影，你身边的小丫鬟都急哭了。”齐寻青如是说着，担忧地看向明云月。
“在下面迷了路，方才找着路，我是错过什么吗？”
“我的老天爷，你错过了好大的戏，皇后娘娘为皇上准备的节目那叫一个精彩，只是有一遗憾。”
“什么遗憾？”明云月笑着回问。
“那主舞竟然没有被宣召，害的我不能仔细欣赏她的绝世容貌，都怪那个明望月，总喜欢出风头，连一个小舞女的风头都抢，若不是她阻拦……”
先是派朱翠骗她原主舞失踪了，让她顶替，再是在鞋子上动手脚，想让她殿前失仪，然后又阻止皇上召见，以免自己的计划暴露，最后竟然面不改色地与她对峙，警告她离开都城。
即使明望月从小便喜欢和她争，但都是明晃晃的，从不使阴手段，可如今……
人终究是会变的。
“小姐！”彩云刚被侍卫带回来，就看见大殿的小姐，急得大哭，“您去哪了，快吓死彩云了。”
“方才迷了路，现在不是回来了吗？”明云月笑得温柔，轻抚彩云的头，安慰道。
彩云脸色苍白，明云月心想倒也不必吓成这样，却听她断断续续地说到。
“刚才……刚才……刚才彩云想再去寻小姐，路过湖边发现冰面破了一个大窟窿，里面……”彩云深吸一口气，才有勇气继续往下说，“里面有个人。”
“浮在水上的，死人。”
明云月手下的动作一停，拉着彩云往角落去，急切问道：“你可看清是男尸还是女尸？”
“男……不不不是女的，她穿着与小姐颜色相似的裙子，连发髻款式都差不多，我还以为是小姐，连忙喊侍卫过来，等侍卫查勘完，他们就把我送回来了。”
明云月悬着的心放下，幸好不是周佘……
“我听侍卫说，那人好像是什么舞女，如厕的路上没看清，不小心掉进湖里，然后就……”
可湖面的冰那么厚，为何偏偏那地的冰碎了，那人又为何正巧掉了进去，既然落水又为何不呼救，彩云一嗓子这么快就能喊来人，为何她却喊不来。
一场明显的蓄意谋杀又为何被如此迅速地定为意外。
明云月虽然怀疑，但她不想多管闲事，她从不认为自己有多良善又多正义。
“小姐我们回去吧，我害怕。”
明云月点头，带着彩云走出暗处，想找齐寻青告辞时，发现她却不见了踪影，跟着来的齐府的奴仆也都不见了。
“小姐，他们怎么都不见了，我们怎么回去？”
“走回去呀，难不成你背我回去？”明云月知彩云精神紧绷，便想逗逗彩云。
“可以试试的，彩云力气大得很。”
“是啊，力气大得很，胆子小得很，别磨蹭了，走吧，路上给你讲鬼故事。”
“啊！不行不行，不吉利，我不听。”
……
许是太晚了，街道上的灯熄了大半，沿路小店门户紧闭，四周静谧无声。
彩云又怕了，她畏畏缩缩地躲在明云月身后，亦步亦趋跟着：“小姐我们什么时候能到啊？”
彩云怕得不行，明云月却生出吓她坏心思。
“彩云，你可听说这样一个故事，相传很久以前，有位与你年纪相仿的姑娘，也是这般躲在她家小姐身后，但是，她却忘记了她家小姐前日便已经溺死在湖……”
“啊！！！！！！”
彩云忽然大叫，倒是把明云月吓了一跳，正所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小姐，有……有……”
“我说笑的，哪有鬼呀？”明云月回头安慰彩云。
“有……有……”
“子不语怪力乱神，都是骗人的。”
“有……刺客。”
明云月顺着彩云的手指的方向看去，黑漆漆的人群站在不远处，将她们的路堵得严严实实。
“还不如见鬼。”明云月低声嘟囔。
“小姐你说什么？”
“我说，三二一，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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