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神秘人
雪夹杂在雨里,淅淅沥沥往下坠,很快就给各家各户的屋顶铺上一层薄薄的雪。
屋檐下,明云月将扭伤脚的彩云塞进泔水桶里:“无论任何动静都不能出来,听见没有。”
“可是小姐你怎么办?”
刺客脚步声越来越近,来不及多讲什么,明云月将桶盖上,提起裙子继续往巷子身处跑去。
能跑到哪算哪,要是避无可避,就认命。
跑着跑着,明云月却逐渐慢下脚步,她看着巷子前面的高墙,无语。
不愧是天降灾星,明云月第一次认可这个称号。
紧凑的脚步声渐近,明云月越来越绝望,当她闭眼等待刀剑封喉时,忽觉自己飞了起来。
一只手紧箍着她的腰,带她飞上屋顶,踩着瓦片,在雨雪中穿行。
明云月睁眼,发现自己被麻袋蒙着,看不清外面之景,也看不清身旁的人。
却能感受到他衣袖面料用的是上等的锦,不是什么寻常人家能穿得起的。
他的轻功极好,那些刺客很快被甩开,命算是保住了。
那人停下,飞快地松开放在她腰间的手,仿佛明云月腰间有刺一般。
明云月脚落地,心也稳了大半,她的脸依然被麻袋罩着,只能努力找准方向面朝那人:“多谢大侠。”
那人却只是摇了摇腰间的铃铛,声音是从明云月身后传来的。
明云月缓缓转身,再做了一遍刚才的动作,幸而罩着麻袋,要不然明云月将会更窘迫。
“再次多谢大侠救命之恩,大侠可否告知您姓甚名谁,今后也好报答大侠一二。”
对面依然沉默。
“那……我可否将面罩摘下?”
还是沉默,即使看不清,但却能依稀感觉到对面之人一直在直勾勾地盯着她。
明云月心里发毛,她打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手刚触碰到麻袋,就被对面之人浅浅握住,明云月心一惊,又感受到那人在慢慢向自己靠近,她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属于男子的气息越来越近,明云月心跳如雷,藏在身后的另一只手缓缓摊开,手指缝隙间银针闪着寒光。
周佘告诉过她,只要将银针插入脖颈右方三寸位置,就能置人于死地。
只是手还没抬起,明云月脖颈受了一手刀,晕了去。
“若真想杀我,就不该和我废话。”那人取走明云月手心的银针,和她脑袋上麻袋一起,扔进河里,任它随波逐流而去。
他横抱起明云月,向齐府走去,长夜漫漫,他却希望时间流逝得再慢一些,再慢一些,黎明被长夜杀死,她永远沉睡在他的怀里。
……
明云月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醒来之时,后背全是冷汗。
她睁大眼睛,呆呆地望着屋顶,可梦中那些画面一遍又一遍浮现在脑海,无论如何都抹不去。
梦里的她穿着嫁衣被射杀在城楼下,而射箭之人是同样身穿婚服的齐寻阶,明云月甚至能清楚得感受到箭穿破皮肉的痛楚。
不过是一场梦,一场梦而已,何须在意。
明云月安慰自己,深吸一口气起身,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南竹院。
银针不见了,玉竹簪子还在。
“彩云?”她试探地喊了一声。
“小姐您终于醒了,吓坏彩云了。”
“昨日……”
难道昨夜被刺客追杀,又被神秘人所救,也是一场梦?
“说来也怪,”彩云神秘兮兮地靠在明云月耳边,悄声说到,“彩云在泔水桶里吓晕过去,醒来后便发现回到了南竹院,小姐也在旁边,只是比我睡得还死。”
明云月狐疑地看了看被褥下的自己,已经换了寝衣。
“是彩云换的。”
“那就好。”明云月松了口气,也就是说神秘人不仅救了她,还将她完好无损地送回来,可他怎知明云月住在齐府。
好似有一双眼,环绕在她身边,每时每刻都在观察着她,想到这,明云月浑身冰凉。
她还未开始任何行动,就已经有人注意到她。
幸而此人对她无恶意,还救了她。
“小姐您饿了吗?齐二小姐方才送了吃食过来,要尝尝吗?”
明云月摸了摸饿扁了的肚子,点头。
“齐二小姐送东西过来时还想向您道歉,说她昨夜没看见您便跟着夫人先走了,没想到您还在宴席上,要不是宋知县护送……”
果不其然,是齐夫人事先喊走齐寻青,好让明云月独身一人,先是派丫鬟赶她走,再是派刺客刺杀,齐夫人为何如此在意她?
或许找出当年的真相,可以先从齐夫人入手。
不对……
“你说什么?”明云月从一堆美食中抬头,“宋章送我们回来的?”
“齐小姐和下人们都这么说,虽然彩云也觉奇怪。”
难道神秘人是宋章,可他不是见了明云月这种人都要捏着鼻子离开吗?
“不可能。”明云月摇头,捏了捏鼻梁,蹙眉看向窗外的竹林,又想起那支簪子。
太多的事一齐涌向心头,明云月思绪纷繁,心如乱麻……
是夜,明云月本已躺下,却在隐隐约约听见从竹林传来的琴声后起身,披上斗篷,借着月光悄悄走了出去。
有了上回的教训,她这次只浅浅站在竹林外围,侧耳倾听,琴声一如既往的婉转悠扬,闻琴如见人,在明云月心中,齐寻阶便如同他的琴声一般,温润如玉,飘逸绝俗。
明云月记起五年前的那个夜晚,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齐寻阶。
少年一身白衣,纤尘不染,他从黑夜中走来,朝跌在泥地上的明云月伸出手,宛如天上星,云间月。
琴声停了,明云月回忆也戛然而止,她透过层层的竹叶,瞧见林子里那片微弱的光消失不见,齐寻阶离开了。
依依不舍地回到南竹院,她又从首饰盒里拿出玉竹簪子,高高举起,仔细打量。
“巧合吗?”
明云月自言自语。
“可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多巧合?”
即是赶回的齐老太太,被赶走的丫鬟,溺死的舞女,种满竹子的院子,御赐的玉竹簪,绣着竹子的斗篷,甚至与他气息相似侠客……
桩桩件件,很难不令人怀疑。
可他看她的眼神又是一贯的冷漠,寻常的不在意。
想着想着,窗户忽然从外面打开,一身黑衣的人溜了进来。
“周佘?”明云月迅速关紧窗户,将他来到暗处,“你来干什么?”
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交到明云月手里。
令牌上不偏不倚印着岐字,齐夫人姓岐,岐氏乃北境有名的世家,前些年甚至掌了些兵权,虽然如今失了辉煌,但还是有些名望。
“刺客。”
周佘指了指令牌。
“遇刺那晚你也在?”如果在为什么不先救她。
“遇刺?”
看着周佘疑惑又担忧的神情,明云月才意识到她和他讲的不是同一件事。
“你受伤了?”
“没有,先不说这个,你抓的是什么刺客?”
周佘依然不放心,但看着明云月如此急切,他只好继续回答:“五年前………”
周佘不爱说话的原因还有他有些口吃,早已习惯的明云月耐心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追杀……我们的刺客……我永远忘不了……他的……脸。”
“岐氏果然和我爹娘的死有关,你……杀了他?”
周佘有些难为情地低头,浅浅摇头道;“他……武功……很高,我……”
“无碍,”明云月习惯性地踮起脚摸了摸周佘的头,“你才十五岁,能有这样的武功已经很不错了,不用自责。”
长姐的姿态,慈爱的语气,虽然明云月仅仅比他大了一岁,而且从身高上,还比他矮了不止一截。
“我……一定……会……杀了他。”
明云月闻言浅笑,顺势靠在美人榻上,低头摆弄手中的簪子:“不只是他,还有她和他们。”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机……
爹娘在世时,她还算有倚仗,可以随心所欲,无拘无束做自己,爹娘走后,手无缚鸡之力的明云月想在虎狼窝生存,只能装作一幅任人摆布的样子。
鞭子抽在身上很疼,冬天的洗衣水冻得手指无法动弹,二天里只有一顿能吃饱,再苦再累她也愿可以受着,只要能活下去,只要能撑到为爹娘昭雪的那一天。
看出阿姊情绪不对劲,周佘想上前一步,轻轻握住她的手,但动作停在半空中迟迟未继续,他怕这样做,阿姊会厌烦。
“阿佘你过来,”明云月转身,从柜子里拿出齐寻青中午送来的膏药,递到周佘手里,“齐府的药肯定都是上等的好东西,你收好。”
“不要。”周佘将手背到身后,“你,有用。”
“你怎么回事?”明云月强硬地扯出他的手臂,将膏药塞进他手里,故作生气,“越长大,越不听话,我又不会打架,要这些东西有何用,你快把东西拿好,赶紧离开齐府。”
“你……”周佘一步三回头,“不要……以身犯险。”
明云月点头如捣蒜:“知晓了,你也是。”
抬头看着重归平静的夜空,明云月倚门浅叹:“臭小子连阿姊都不喊了,果然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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