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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力不够，神兵来凑。
可惜，江成川和羽飞卿之间差距实在太大。
当江成川眼见平日里机敏警惕的陈仁被剑气嚇住导致僵滞不动时，碧波剑似感主人所应，鸣鸣作响。
江成川握住长剑，身若离弦的箭，跃至陈仁面前，奋力抵抗着这一剑。
与此同时喝道：“陈仁！回神！”
两兵相撞擦出一阵电石火光，锃亮的剑身折射出两人的眉眼。
羽飞卿凝视着成川，语气又惊诧又不解：“为何挡在她面前？”
又忍不住心想：平日里教授的招式倒是掌握得快。
江成川勉强抵着他的这一招，身子微微一晃，地上被不敌后移的两脚压出两条长痕。
她咬牙抵抗，无力回话，颈间脸侧都是用力爆出的青筋，双手发麻，手持之剑颤动不停。
羽飞卿想不到江成川会出手，不欲伤她，见状收力。
谁知陈仁以成川为掩体，趁机而上，转身往前大跨一步，一掌拍出，击向羽飞卿门面。
江成川蓦然抬头，喉咙干涩紧绷，嘶声道：“住手！”
握剑的手用力过后一时半会儿难以松开，无法挥剑阻挡，见羽飞卿收剑松懈，害怕陈仁真伤到他，干脆重心下沉，腰背用力一扭，狠狠撞向陈仁。
陈仁遭受撞击，又惊又怒，干脆反手再挥成一掌，结结实实拍向成川。
使出全力的掌在靠近成川前胸的时候，似有不忍，又卸了几分力气。
江成川虽挨了这么一下，却若有所觉，干脆硬生生挺下这一掌，反而憋气挺身撑住，索性借力送她往后退去，离着越远越好。陈仁在悬崖峭壁上轻功了得，平日出现都是从下跃上，若是就此离开，定能安然脱身。
二人顿时捣腾后退，连连踉踉跄跄。
一连招下来，江成川体力不支，将要跪倒在地，幸好有剑作为支撑，半跪半站。
所有过招互动都被羽飞卿纳入眼中，他似有所觉。见成川疲乏不堪，一边出手扶起江成川，一边助她恢复内力，扭头向陈仁问道：“阁下从何而来？不知造访灵清派有何贵干？为何又要对我派小辈恶语相向出手伤人？”
陈仁被撞开，听了羽飞卿的问话也不搭理，临近崖边突然间不愿意就此立刻离去，只是语气悲愤万分，恶狠狠朝成川道：“江成川，何必你在这假慈悲装模作样做好人？”
江成川还没出口，就听得羽飞卿冷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就是你拿我教你的招式反过来与我刀剑相向，怎么样都要护着的人？”
陈仁勃然大怒道：“我何需她护着？按理来说，她还得叫我一声师傅！”
羽飞卿呵呵一笑，瞥了江成川一眼，对陈仁回道：“我倒是不知道我派弟子什么时候拜你为师？拜一个躲躲藏藏偷偷摸摸，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贼子为师？”
陈仁自知敌不过羽飞卿，又见江成川紧靠他身侧，怒气冲霄，暗想羽飞卿护得了她一时护不了她一世，哪日趁她不备，必要好好让她付出代价。
转身便打算跃入崖下，离开此地。
羽飞卿怎能如她所愿，一手扣住江成川不让她有所动作，一手掷出长剑，阻绝其去路。
陈仁侧身躲过，受其激怒，一手攀着藤蔓用力荡起，飞起之时顺势扭身一手抛出石子直直飞向他。
便是手中无剑，羽飞卿掌法也是奥妙不可言，
抬手展袖，接住迎面而来的飞石，说道：“凭这手功夫也能收人为徒？误人子弟罢了。”
再一震袖，飞石被抖飞出去，重新击向陈仁。
石子疾如流星，陈仁的肩膀、手臂、膝盖皆被击中。
陈仁只觉手上又痛又麻，快要使不上力气，身形直直往下坠。
咬牙紧紧攀住藤蔓之时，偏偏一颗石头正好敲重她的面具。
‘啪嗒’一声击撞响声。
陈仁心下慌乱，不安焦躁。
“不！掌门且慢！”江成川惊呼。
再一声‘啪嗒’。
又一颗石子射在陈仁的面具上。
陈仁不记得脸上的面具戴了多久，只记得很久很久之前的一次下山让她狼狈而逃，那样喷涌而来的鄙薄、恶心、排斥等等负面情绪让她痛不欲生。
所以此时此刻，当面具发生偏移的时候，她下意识，抬手扶正遮盖，忘记了她正身处悬崖边缘，脚下便是万丈深渊。
双手堪堪举起之时，从不敢袒露的真容早已在光天化日之下被看得清清楚楚。
“嗯？”羽飞卿也难得一惊，牵制住江成川的手被一股力气挣扎开来。
刚一松手，就察觉身旁一阵风晃过，眼前白色的身影闪现，疾驰崖边纵身一跃，伸手捞住坠落的陈仁。
也好在羽飞卿和江成川冷静，若是再有旁人见了这副场景，难免不会吓得魂惊胆落。
怎么会有人的脸上满面绒毛，一副眼球突出，眶间距窄的尖嘴猴腮模样。
这到底是人还是猴？
不管是人是猴也不妨碍江成川觉得她是个蠢蛋，她左手攀着藤蔓，伸手搅动，使藤条在手臂上缠绕好几圈固定住身体。
右手死死揪住陈仁的手臂，咬牙切齿道：“你到底要走神到什么时候？”
陈仁下意识抬头看向说话的江成川。
江成川清澈的眸子里面清晰倒映着自己避之不及唯恐再见到的面孔。
一声尖叫，陈仁挣扎着想要捂着面孔，慌忙道：“不要看我！不准看我！”
连带着江成川左右摇摆摇摇欲坠。
羽飞卿在江成川跃出之时就连忙赶到，但是此时他只站立一旁，居高临下看着江成川艰难得凭自己力气去抓住一个情绪失控、昏头昏脑的‘怪物’。
“你若是不放手，下场就是两个人一块死无葬身之地。”羽飞卿冷淡的声音响起。
“她要杀你，何必救她？”
“她对我有误解，本意不是伤我，当然要救她！”话语从江成川的齿缝间艰难吐露。
羽飞卿继续道：“你年纪尚小，受她蛊惑。知人知面不知心，就此放手，不如当做一切未发生过。”
这句话之后，江成川无再回话，低垂着脑袋，凌乱的发丝遮住眉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仁极度排斥面貌袒露，可到现在江、羽二人都对她的相貌熟视无睹，恍若面对常人，难得终于恢复几分清醒。
不过还是一只手使劲捂着脸，一只手被江成川紧紧抓住。
江、羽二人谈话她听得清清楚楚，心里明白被发现一事肯定与江成川无关，自己不过是迁怒罢了。有了羽飞卿在一旁冷言冷语，她满腔愤怒不再冲着江成川。
只是让她松开捂脸的手，还是有些困难。
陈仁刚要开口，忽觉身子晃动得更厉害。
江成川竟是伸脚往岩壁上一蹬，以身带动着陈仁和垂下的藤蔓，越晃越用力，越晃幅度越大。
陈仁说出的话顿时化作尖叫。
“你疯了吗？藤蔓要断了，难道你想和我一块死吗？”
“江成川，别动了！”
“你快阻止她！”
最后一句，陈仁甚至冲着崖边的羽飞卿吼道。
羽飞卿面上毫无波澜，实际早已暗自运功提气。
荡起的风让江成川鬓间、额前的碎发飞扬。
她哈哈笑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格拉’一声，藤蔓进一步撕裂、断开。
陈仁指缝间的视线看见江成川用力将她往上一拽一甩后，抛向平地上往后滚去。
自己则是便张开十指，往下一跳。
羽飞卿和陈仁不约而同伸手去捞。
陈仁离得远，下意识地伸手也是徒劳无功。
但是看见羽飞卿触手可及的距离却是步伐动也不动，伸手随意一捞，便由缩回手来，毫无反应。
“你们灵清派便是这样行事作为？”陈仁嚎叫一声，状若癫狂，声如泣血：“人就在你面前你为什么不救？”
她完全想不到羽飞卿居然还能神色如常，回答道：“难不成不是你想要杀她吗？事到如今，你可心满意足？”
陈仁只觉唇亡齿寒，她说道：“你不必追究我从何而来，我无法告知。我会离开这的，在我找到她的尸骨后，带她离开。”
羽飞卿听了，淡淡一笑。
陈仁更觉愤怒，可是她无法打败他，忍下来，尽快恢复体力之后，下去找到江成川的尸体对她来说更为重要。
“陈仁，谢谢你对我的关照。”由小即大的声音让陈仁睁大双眼，她已经顾不得容貌怪异的问题了，心情此起彼伏，情况峰回路转，没有什么比听到这道声音还要牵引住她的注意力。
只一霎间，灰白色的小鸟飞翔直上。
定睛一看，竟是浑身脏兮兮的江成川。
她安然落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