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生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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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两日排查，张锐在堂子胡同查到了线索，一个海盐腔的戏班子说是初三那晚有一个游方的老道士在院子里留宿过，出手甚是大方，第二日一早结了账便不知去向。

张锐查了下舆图，附近大的道观就只有灵济宫了。这里可不是一般地方，地位显赫。

灵济宫供奉二徐真人，原是闽地道观。永乐时太宗生病，礼部侍郎周纳进灵济宫仙药“治愈”了太宗，从此灵济宫得了太宗青睐。

太宗不但以“洪恩”之号赐予灵济宫，还奉迎二徐真人金身至京城，在皇城西南墙外修建了“洪恩灵济宫”，亲往祭拜。二徐真人也升格为二徐帝君。到了成化年间，宪宗皇帝更是加封“上帝”之号。别的道观顶多是礼部致祀，灵济宫则是每年由内阁主祭。

没有旨意，张锐不敢去找灵济宫的麻烦，只得与锦衣卫商量，在灵济宫附近多布置人手监视。

锦衣卫则推脱说是灵济宫占地千亩，实在太大了，人手很难匀的过来。再说灵济宫附近还有衍圣公、宣城伯府邸，内阁李东阳宅院也在附近，人手多了易惹非议。张锐无法，只好请锦衣卫多留心此处。

入夜，赵得功带着人手在单牌楼路口值守。这里往南是宣武门，往东是长安街，也是个要害之地。

府军前卫在路口布置了二十个正兵值守，此时正排成两排，背靠背盯着黑漆漆的街道。

经过两个多月的训练，府军前卫的正兵看起来和以前不一样了，身板笔直，沉默地仿佛石像一般立在街上，手里的刀枪在月色下闪着寒光。

赵得功默默地点了点头，这大约就是太子所说的军人“气质”吧，看上去有股子杀气，不再像以前那般松松垮垮。

蓦然间，一支起花带着哨音“咻”地一声从西南方升起，在半空中炸出一团红色火光。街口的“石像”像是活过来一般，整齐地扬起了头。

“一班不要动，继续看着路口，二班跟我走。”赵得功吼完，就带着一队人朝着起花的方向奔过去。

放起花的地方不远，看位置是在铁匠胡同一带。赵得功带着人冲到胡同口，发现路口值守的小队不见了踪影，估摸着已经进去增援了。

这一片胡同弯弯绕挺多，赵得功下令不必再跑到跑到胡同里，就在胡同口守着。一队人便箭上弦、刀出鞘，静静地站在阴影里等着。

刚等了一会，赵得功还没匀过气来，便听见胡同西边一阵喧哗，还有支铃箭带着尖啸从空中划过。

片刻后就听到西边屋顶传来一阵“啪啪”声，还有瓦片掉在地上摔碎的声音。“来了！”打头的一个弓手低声说道，只见西边人家的院墙上一个黑影四肢交错，飞快地往这边窜了过来。

黑影正面是两只金黄色的眼珠子，身后飘着黑雾，和传闻中的差不多。小队里的士卒个个紧张得手上都是汗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那怪物快到近前，便听到墙下一声暴喝：“动手！”，瞬间两只长矛从墙下戳了过来。怪物后爪一蹬，身子跃起四尺多高，长矛顿时刺空，两支羽箭也从身后擦过。

那怪物跃过能有一丈距离，稳稳落在墙头，后爪再次一蹬，眼看着就要扑倒街对面。小队里突然传出“咔哒”一声，然后便是一声巨响，一枚炽热的铅子带着火光飞了出去，众人只听到一声尖叫，那怪物掉在地上打了个滚，然后又嘶吼一声飞快地消失在对面黑洞洞的胡同里。

“追！”赵得功大吼了一声冲了出去，经过那怪物摔倒的地方时看了一眼，地上一滩血，一边还掉了个长条形的东西，看样子像是条尾巴。大伙顿时都松了口气，能打伤便不是什么刀枪不入的妖魔鬼怪。

众人一路追了过去，那怪物伤口滴下的血迹先是向东，过了个巷口又一路向北，一直追到皇城附近血迹才消失不见。赵得功抬头打量了下四周，“这不是灵济宫吗？”

赵得功一边让人放起花召集人手，一边带人沿着灵济宫围墙查看，果然在西边的墙上又找到了血迹和爪印。

锦衣卫和巡捕营的人手先到，按照赵得功的布置守住了灵济宫四角。后面府军前卫、东厂的人也陆续赶到，七八百人勉强围住了灵济宫。

为了稳妥起见，赵得功没有着急进去，而是让人去到卫营胡同，把府军前卫没去筑坝的五百辅军也拉了出来。

等到布置停当，东边已见鱼肚白，天快亮了。东城的锦衣卫和巡捕营得了消息，大队人马也纷纷聚了过来，把灵济宫围了个严严实实。

锦衣卫指挥使牟斌也过来了，和张锐、赵得功商量

了一番，反正证据确凿，先进灵济宫搜了再说。灵济宫势大，三家人马也不是吃素的。

商量好分工，牟斌在外面负责指挥人手围堵，赵得功和张锐各带一百人分东西两路进去搜查。

两人也不去叫门，直接喊人架了梯子爬进去。灵济宫上下已经有不少人听了外面的动静，只是黑天瞎火的也没人敢出去查看。

张锐进来后直接叫人开始敲锣，大声喊道：“东厂、锦衣卫办案，一应人等关门闭户，不得出入，刀枪无眼，莫要送命。”

几轮呼喊之后，灵济宫里的道士都躲进了屋内。一众锦衣校尉和东厂番子开始逐个房间搜检起来，凡是非出身本观的暂居道士一律拉到大门口看守起来。

赵得功沿着西路一路搜索过去，终于在柴房处堵住了那怪物。此时天光已经大亮，所谓的“黑眚”业已显出原形，原来是只半人高的猴子，身上用细绳系了几股黑纱，腾跃之间飘在半空吓唬人。

那猴子被铅子将尾巴齐根打断，流了半晚上的血，萎靡不振地躲在柴垛边上，见到众人围了过来，龇牙咧嘴地作势欲扑。

赵得功折腾了一晚上也乏了，懒得再周旋生擒，直接叫人放箭，把这猴子射成个刺猬才拖到前院示众。

张锐那边也有收获，一个老道拿着个江西的度牒企图蒙混过去，被番子们察觉。正待扭送到前院，那老道从怀里掏出把牛耳尖刀连着捅伤两个番子挣脱出来，往围墙边跑去。

众番子被“黑眚”之事折腾了半个多月，眼看功劳要飞，一个个红着眼珠子蜂拥追了过去，硬是把老道从院墙上拽了下来，一顿拳打脚踢。等把人抬到前院，老道就剩了半条命。

灵济宫的道士纷纷指认，猴子就是这老道的灵宠，平时没事老道也喜欢带着猴子耍个把戏供观中之人消遣。张锐又从老道屋里搜出不少福牌，和前几日死者身上的牌子一模一样。

人赃俱获。在谈到怎么收尾时牟斌和张锐起了争执，两人都想把人犯押到本衙门审理。赵得功做起了和事佬，亲军衙门不负责谳狱之事，自己打伤“黑眚”，已是得了头功，剩下的事就是向太子复命了。

一番讨价还价之后，二人商定，人犯押赴北镇抚司刑狱，东厂、锦衣卫共同请旨后审理，论功时东厂要居锦衣卫之上。

张锐吩咐人把老道四马攒蹄倒绑在灵济宫的门杠上，为了防止老道自杀，还在口里塞了一团麻绳。

猴子则是用竹竿高高挑起，扯了块白布，写上“黑眚真身”四个大字挂在猴子脖子上。

一众人兴高采烈、敲锣打鼓，抬着战利品在京师里兜了半天圈子，这才把老道解送到北镇抚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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