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注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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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平台，朱厚照去了弹子房找于经，把刚才御前所议铅笔生产一事说了一遍。
“这个事还是你管着，只不过不好再这么明打明地占朝廷便宜。你可有外面相熟的生意人推荐来做掌柜？”
于经摇摇头，自己和宫外打交道也不多，一时之间怕是寻不到合适的人。
旁边刘瑾扯扯朱厚照袖子，低声说道：“奴婢记得柏夫人的儿子是顺天府学廪生，连着四科乡试都没中，前一阵子还让奴婢帮着寻个差事来着。”
柏夫人是朱厚照的乳母之一，早几年过世了，家中有个独子叫方文先。
“读了这么多年书，真不打算再考了吗？”世人多以科举为正途，但科举之路确实艰辛，每年乡试录取的名额不过百分之二、三，大部分人不过是陪跑而已。
“说是不考了，越考越差，不如出来找份正经营生。”
“那行，你找人去通知一下方文先，让他有空了去马神庙找俺。”
转身又对于经说，“弹子房和御前作的工匠你去和他们商量，有愿意跟着做铅笔的就去钟鼓司外厂继续做，待遇比照内府提个三成。内官监要点卯的话咱们就出代役银，记到东宫账上。”
于经说：“用不了这么麻烦，奴婢去和内官监说。问太子要银子，他脸大不成。”
朱厚照随他，只要不打起来，谅内官监也不敢吱声。父皇也没提钟鼓司外厂的租金，朱厚照也当不知道，用便是了。
“以后咱们做东西需要到内府各仓领用物料的，你记好账，标注好市价。等赚了银子再和各仓结算。”
“太子您太仔细了，各宫领物料有几个记账的，给个条子都算客气的。”
“这么嚣张吗？”
“可不是，奴婢做过甲字库管事，专管棉布、颜料、粉黛之类，永安宫领香粉那都是按斤要的，啥时候记过账。”
朱厚照觉得这仓库管理也太乱了吧，“先不管仓库那头，咱们自己先记好，账不清楚咱也不知道有多少赚头。”
于经听太子一口“咱们咱们”的，心下暗喜，自己这下成了太子心腹了。
“奴婢听太子的，咱先把账记好。”
朱厚照点点头，又问道：“内府各库，哪个有铅锡之物？”
“工部广积库，兵部戊字库，户部丁字库都有。”
朱厚照吩咐刘瑾，一会让广积库的管事把库里的铅锡等物多送些样品到马神庙。
自己也起身回马神庙找安正文绘制图纸。
铅活字怎么搞朱厚照心里也没底，但铅总比铜好融这个总没错。
在朱厚照比划之下，安正文画出了草图。结构简单，朱厚照就没再做模型，直接让安正文送到御前作。
过了两天，朱厚照下课后，杨廷和说起《弘治字典》编撰的旨意已经下发，想和太子商量下怎么着手。
“俺想着，这次能不能编上两套，《类篇》、《集韵》这种收字齐全的当然好，但部头太大了，查起来麻烦不说，一般人也买不起。
两套都叫《弘治字典》，一套简单点，以常用字为主，单字数量不超过《说文》，释义也不需一一罗列，主要意思解释清楚就行。”
“可是为了蒙学而做？”杨廷和问道。
“是，除了蒙学，也可做为百姓识字的范本，字数也要限制，尽量做到便宜好用。”
杨廷和觉得太子这个想法不错，现下一套像样的四书，外头书铺里也得三、四两银子，普通百姓人家几个月不吃不喝才能攒够这些钱。
“另一套就是大而全了，这个先生比我懂。”
“好，便依太子的意思，做两套书出来。一套用于教化，一套用以治学。”
朱厚照递给杨廷和一张纸，上面有四角号码的口诀和用法。
除了这些，下面另有一种注音检字法。
朱厚照按后世记忆将此时的反切标音之法改成声母和韵母两部分，拆了些不成字的笔画当字母，韵母上也按此时习惯标了平、上、去、入四种声调符号。
下面还举了不少例子。
四角号码的大致用法，杨廷和已经从内阁听了个大概。此时看了也觉得甚是简便，用来查字应该比部首要快。
下面注音检字，初看有点异想天开，待看了几个例子之后便有点迟疑。
反切先要识字才能拼出其他字的发音，这种声母韵母则是无需认字便可直接读出来，比反切要好学。
“太子怎么会想起这种注音之法。”
“前些日子俺在钦天监得了些前元历算遗书，这些书是以波斯文字写成，俺和译书的回回先生学了些。波斯文字便是这般以字母拼成，看字母便能念出来。”
“此事容臣再想想，过几日再回复殿下。”
出了文华殿，来到马神庙，御前作的管事拿着刚做好的铜模具在等太子。
朱厚照让熊大熊二将备好的泥炉和坩埚取出来，生火熔铅。
模具是个方形的细长匣子，一头留了条一分左右的窄缝，一头是个带手柄的铜方块，方块刚好能塞进匣子中。
待坩埚中的铅熔化的差不多了，管事的拿起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铜片，上面阴刻着一个反体的“太”字。
熊大接过铜片，嵌进铜匣子的细缝里。旁边熊二舀起一勺铅水，从匣子上方的槽里倒了进去，然后推动手柄向另一头挤过去。
多余的铅水从两边的回收孔里流了出去，手柄再往里就碰到了匣子里预留的限位块，从限位块到阴模长度正好一寸。
手柄到位后，熊二并没有把手柄往外抽，而是把匣子上面的盖板从滑槽中抽了出来。
众人便看到手柄尽头的方块上顶着的铅活字。
等铅块凉了一会，熊大拿起个竹筷子把铅活字从里面夹了出来。大伙便凑上去看了看，字很清晰，边角也很是锐利，但铅肚上却有点收缩变形。
朱厚照觉得变形应该是材料造成的，铅活字可能不是纯铅的，而是熔点相近的合金。便嘱咐熊大熊二继续试验，把铅锡按比例加进去看看结果。
又让御前作的管事回去按照《说文》里的文字用铜片做阴模，字体就用横平竖直的宋体，分为大中小三套。
正说着话，刘瑾带了个三十余岁头戴方巾的人进来，正是柏夫人的儿子方文先。
朱厚照和方文先聊了两句，问起了家里人的近况和方文先自己的打算，方文先一一回了。
还行，谈吐中规中矩，人瞧着也有几分伶俐劲儿。朱厚照便把铅笔、扑克牌生意大致讲了一下，说现下先只这两样，后面大概会卖些书之类。
让他先雇人把铺子开起来，过几日写个章程交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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