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碧玉小家女（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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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群孩子年龄各异，性格自然也各有不同，哪怕现在是管事训话的时间，每个人的反应也不一样。

站在前排的是年龄较大的孩子，看起来都比较沉稳，听着管事的训话面上也并无不耐烦的表情，皆是一脸认真。

站在中间的是年龄居中的孩子，面色倒也算是平静，只是一小部分看起来拘谨很多，身体绷直，连两只手都攥的紧紧的。

而站在后排的孩子年龄比前面的都要小，相比前面的来说明显紧张许多，有的孩子不过才七八岁，一脸懵懂，眼睛通红，面上还带着泪痕。

容晚月的目光大略扫过这些孩子，很快将目光落在前面和中间几排的孩子身上。

并不是后面的孩子不好，但她要选回去的毕竟是要干活的人，年龄大一点最好。

容晚月的目光在前面几排逡巡，想着米粮店需要的伙计，挑选出四个人来。

她的速度让赵四娘都很惊讶：“妹妹怎么选得这么快?”

容晚月微笑：“还要请姐姐帮我掌眼。”

容晚月挑选的四个伙计中，有三个都是站在第一排的人。

容晚月顺着人数一一指过去给赵四娘看：“从右数第一个孩子，个子高大，面相憨厚，手上还有积年老茧，想来是吃苦耐劳的人，我想让他在我店中负责送货。”

早有人眼尖来给赵四娘送来这批孩子的名册，赵四娘边听容晚月说话，边翻开名册进行对照，点头开口道：“他名范途，是上河村人，在家便是个能干活的孩子，为人也正直，在村里还救过落水的孩子，也并未要求回报。”

赵四娘说完略带戏谑地看容晚月一眼：“妹妹一挑便挑个好的，这眼光可真是不错。”

两人相处时日渐久，容晚月也知道赵四娘是在开玩笑，笑道：“到底也是姐姐这里的人好，我怎样挑都不会错。”

“就你嘴甜。”赵四娘虽知这话中有恭维之意，却也高兴，又道，“那妹妹挑的第二人是谁?”

“右边数第七个孩子，看着严肃不喜欢说话的那个。”

赵四娘继续翻名册：“李诚，从前在家倒是读过两年书，可惜家道中落，不得已只能出来找活干。”

赵四娘将李诚的情况念给容晚月听，不由开口劝道：“你开的毕竟是米粮店，迎来送往，最好找能说会道的人来，李诚人虽然好，可沉默寡言，这怎么做生意?”

“店里有一项很适合他的活，”容晚月倒并不觉得沉默寡言是缺点，“再说，能说会道，我看第一排最后一个孩子就很好。”

容晚月对这个孩子是印象极深的。

方才她们进来时训话还并未开始，当时院落中乱糟糟的，互不认识，一批人都是各自寻摸一个角落站着，只有这个孩子，同周边的人笑着搭话，还拉了几个大孩子一起帮着后面的小孩子站队，看起来热情活泼又招人喜欢。

赵四娘面上笑意微妙，也不翻名册，一副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如何说的模样。

容晚月很快察觉：“姐姐认识?”

赵四娘的口吻带着自豪：“他叫陶行，是我妹妹家的小儿子，前段时日来找我，也不要我安排，只说给他一个机会，我便把他放在这批孩子中，让他靠自己。”

赵四娘说着看了容晚月一眼：“这孩子懂事，虽说他不让我照顾，可我毕竟是他姨母，既然妹妹选中他，以后还是……”

容晚月哭笑不得，这还是这么久以来赵四娘第一次求她办事，急忙道：“姐姐放心，不会亏待他，只是到时候店里忙使唤他干活，姐姐也别太心疼。”

赵四娘也感觉不好意思，摆手道：“干活不怕，就是这孩子性子倔，他若是做错事，妹妹一定要告诉我。”

容晚月自然答应，两人这才看向容晚月选择的最后一个人。

“第二排左数第四个。”

这个赵四娘也认识，默默叹气：“他是陈双，家里父母双亡，只和妹妹相依为命，一直过得不好，妹妹为何会选中他?”

“他虽穷苦，但衣服却整洁，连脚上鞋子都并未沾染尘土，可见平日细心干净，我们做的是入口的生意，顾客若见店中卖米的伙计都这般干净，也有一分好感在。”

赵四娘惊讶于容晚月考虑得如此细，不由赞同点头：“妹妹的生意，红火指日可待。”

赵四娘让人去拿笔，在名册上勾画出这四个人的名字，又问道：“至于丫鬟，妹妹可有看中的?”

容晚月也早已都看好，拿过笔将自己方才看中的几个丫鬟也都在名册上勾画出来：“这几个我看就很好。”

赵四娘大略扫一眼，也都是身家清白，手脚麻利的人，便不再多说，让人去拿契约来。

接下来的事情，有赵四娘在便极为容易。

容晚月同他们签订好契约，约定好上工时间便让他们回去休息。

“米粮店不久就要开门营业，到时也请姐姐去捧场。”

“自然，妹妹慢走。”

容晚月同赵四娘告别，自己准备回家休息，她走过两个街口，却突然碰到自己意想不到的人。

林盛。

久未相见，容晚月看着林盛从身后的御景街走出来，莫名好笑。

以前林盛可是在御景街一掷千金随心意购买书画古玩的人，现在却要两手空空从御景街走出，这滋味儿，对他来说不好受吧?

他不好受，她才好受。

容晚月长舒一口气，目光灼灼。

或许是容晚月的注视太过明显，林盛似有所感一般抬起头，然而他只来得及看到容晚月漠然离开的背影，林盛顿住脚步，眸色深沉。

和林盛的街边一遇容晚月并未在意，她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不管林盛过得是怎样的生活，现在都同她没有关系。

容晚月很快将这件事情抛在脑后，转而去准备铺子开张的事情。

米粮店的伙计还得经过俞伯教导才能上手干活，这两日俞伯一直都在铺子里面待着。

等铺子开业，她大部分时间也会在铺子里，容晚月这几日也没闲着，教导着几个丫鬟干活的事情。

她挑的六个丫鬟两个做饭，两个洒扫，另外两个年纪还小，容晚月便将她们都指给了芦苇。

芦苇惶然不已：“小姐，我不用丫鬟。”

小姐和气，干的活也少，甚至小姐还专门选出女夫子来教她读书，这样的日子已经足够让人羡慕，她怎么还能再奢求丫鬟?

容晚月也并未强行劝她接受，只说：“静心和宁心是我请来家里帮忙的，只是想着你们年纪相仿便让你带一带她们，平日你们以朋友相处便可。”

容晚月这样一说，芦苇放松许多。

三人都是穷苦人家出身，相处得倒也愉快，容晚月心下欣慰。

芦苇这个年纪，跟她去铺子里年纪还太小，但放在宅子里又怕她孤单，现在这样就很好，最起码她不会有后顾之忧。

容晚月放下心，很快等到铺子开张的那一天。

十二月十八，难得的吉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这一日容宅所有人都早早起来，简单的用过早饭后便一起赶往铺子。

正值年关，街道上正人多，鞭炮一响，便引来不少人围观。

赵四娘带着人来给容晚月贺喜，王镖头也差人送来开张的贺礼，一时之间，铺子门口又围上不少人。

这年头铺子开张，讲究的便是热闹，人一层一层朝这边围来，容晚月抬头看着挂着红布的匾额，又扫过周围渐渐增多的人群，终于，在吉时素手一扬，掀下遮盖匾额的红布。

红布落下，金漆的“容氏米粮铺”五字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容氏米粮铺，开张大吉！”

过年储备米粮是必须的事，眼见铺子开张，围观的人并未立即散去，而是一一走进米铺，选购米粮。

反正过年米粮必不可少，在哪儿买不是买?

铺子里一时之间挤得满满当当，而里面的伙计早已做好迎客的准备，各自分工井井有条。

李诚负责米库，米粮进进出出都经过他手。

陶行嘴甜伶俐，正站在门口热情招揽客人。

陈双手脚麻利，人又干净，帮客人选米装米赏心悦目。

而范途，已经替买得多的客人扛起米袋，准备送人回家。

米铺热闹非凡又不显慌乱，吸引不少人过来看，林盛下朝途中经过此处，眼神一滞。

她竟然真的能开起来米铺?

“这米不错，听说是从辽州特地运来的大米，不知道味道和咱们京州的一样不一样?”

“我以前去辽州吃过，味道不错，辽州路远，难得这米粮价钱却和京州的一样，倒是能让咱们也尝个鲜……”

路旁行人从铺子里出来，边走边聊，林盛望着高悬的匾额，策马走到米粮店前，翻身下马。

铺子里忙得不可开交，芦苇几个人都在帮忙装米运米，容晚月也在柜台前帮着算钱收钱，没有一个人关注林盛，直到陶行送走一位客人，才注意到站在铺子门口一动不动的人。

“客人要进去选米吗？”

作者有话要说：

开业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