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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柳、叶、儿,
是超级无敌臭屁猪。
——《盟主日记》
*
柳叶儿牵着林翡按照公交师傅说的到对面站台等车坐回去,化肥厂这片是工业区,附近很多老旧的厂房,
跟市区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她支着脖子四处看,
“秧秧,我们不会已经出省了吧?”
“出省啦?”林翡觉得不像,“出省的话要坐火车吧。”
七八月的天,
早上太阳已经很晒,柳叶儿背朝朝阳把林翡拉在身前让她躲阴凉,“我感觉我们坐了很久。”她摸出手机来看,
“完了,
九点十分,
肯定要迟到了。”
林翡说不要紧,“我经常迟到。”
柳叶儿不行,
她从小就是乖宝宝,
从来不迟到早退,连做值日都是最后一个走。
好几辆公交车停在对面,司机师傅们在总站里坐着抽烟的抽烟,喝水的喝水,
还端着大碗吃面条,总之什么都干,
就是不来开车。
柳叶儿着急啊,
跑去问什么时候才发车,
很不巧,
她们坐了班次最少的一趟车,
过了早高峰半小时才发一辆,下次发车时间是九点四十五。
外公外婆知道她的事,昨天林华玉就打电话说了,这时候刻意没提上学的事,只叮嘱她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跟秧秧玩。
很糟,甚至更糟了。
“哎呀!”柳叶儿急跺脚,
“完蛋啦!”
训练也就两个半小时,她不打算回去,出了老体育馆,在附近逛逛,再熟悉一下公交路线,最后坐到站台边的长椅上发神。
吃完东西重新上路,林翡一会儿要上厕所,一会儿又要喝水,没完没了折腾,柳叶儿也真惯着她,东一趟西一趟,方向全乱了。
电话挂断,柳叶儿已经不哭了,靠在柱子上闭着眼睛休息,鼻头和眼眶都红红。
看,这些来往不休的车辆、行人,都有着既定的起点和终点,他们眼神坚定、步伐沉稳,即使是无所事事的闲逛神情也是怡然自得,他们都有家可回。
林翡样子倒是很轻松,只要是跟翠翠在一块,干什么她都乐乐呵呵,别说迟到,上天都行。
她拨通家里的座机号码,电话“嘟嘟”响了很久,直到林翡在腿上抬起头,她才想起爷爷早就不在了,家里的门全都上了锁,不会有人接电话。
林翡就是想玩,训练营晚点去又怎么了,她跟翠翠都多久没见了。
老体育馆里面有块空地,专门拨给体校做训练营靶场的,里面挺多半大孩子,有些是教练们去各处坑蒙拐骗来的,有jsg些是家长专门送来戒网瘾的。
最后坐在路边小公园的长椅上休息,林翡说想爬山,柳叶儿也还真带她去,爬到山顶再摸手机一看,十二点了。
太阳在背后也不怎么晒,小风吹着还挺凉快,林翡一路蹦蹦跳跳,柳叶儿心也慢慢静下来,不那么着急了。
林翡跟着教练进靶场,柳叶儿不能进去,远远地看,林翡不停回头张望,陈教练让她专心。
车来了一辆又一辆,没有一辆可以将她载往她的家。
想爷爷了,柳叶儿吸吸鼻子,林翡已经从她腿上起来。
她答应几声,把电话往旁边递,林翡接过跟外公外婆说了几句。
林翡跟妈妈讲电话,“在吃馄饨,好好吃啊。”
林华玉也不说什么,“实在找不到路就打车,给你翠翠姐说,别省钱,你妈赚钱就是给你们花的。”
能不能成事,目前阶段,训练在前天赋在后,一般刚来的小孩都是练气.枪,范维克鲍65式,两斤多重,训练内容就是摆好姿势面对靶机不断地举起、瞄准、放空枪。
柳叶儿的家呢?
林翡高兴颠两下,“行。”
她起身,机械挪动脚步,朝着老体育馆的方向走去,身旁一片台阶,她走到高处,站在电网公司大门口,远远看见体育馆篮球场上年轻的、矫健的、追逐的身影,一颗很慌的心慢慢安定下来。
柳叶儿摸出手机来看,这也是昨天方怡出去新买的,滑盖机,粉白颜色,女孩专属。
柳叶儿打起精神来,认真记下站点,下午一点半顺利把林翡送到老体育馆,还在附近带她吃了碗面。
一到安静独处的时候林翡就开始闹别扭,人家跟她说话她不应就算了,还非“哼”一声,“可不就下午啦,上午都过啦。”
中午她们没回家,林翡就在山上凉亭枕着柳叶儿大腿睡觉,柳叶儿一只手圈着她,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小身子。
半路林翡饿了渴了,柳叶儿带她找吃喝的地方,又忘了时间,陈教练那边等到十点还没见人,给林华玉打电话,林华玉又给柳叶儿打电话,才知道她们搭错车的事。
离开林翡,柳叶儿情绪迅速地跌入深渊,来到陌生的城市并没有让她感觉好一些。
日子又好像回到从前,寒暑假和周末,她们闲时也爱四处走街串巷,天气好还上山玩,去找养蜂的老杨,找山上的野果,找小溪流。
下午坐车的时候就有经验了,站牌的方向很清楚,车都是朝着一个方向开,就是城里路难走,不能随时随地过马路,天桥还好,地上通道是真让人迷糊。
没挨说就好,柳叶儿扯了张纸巾给她擦擦嘴边的油,“慢点吃。”
走一上午累够呛,林翡直接在山顶的凉亭躺下,柳叶儿走过去把她脑袋放在大腿上托着,“只能下午再去了。”
林翡没说话,捏捏她的手,她哭一阵,袖子擦擦眼泪,又拨通外婆家的电话。昨天太忙了,都忘了报平安。
她低着头,几缕碎发垂顺腮边,大颗的眼泪挂在睫毛,薄薄的眼皮轻轻眨动,泪珠儿掉下来砸在大腿上,一片小小的水渍。
化肥厂位置是真偏,站台上就这一班车,柳叶儿等不了,跟林翡说:“要不我们走回去吧?沿着公交站牌一直走,到有车的地方再坐车,应该不会迷路的。”
林翡挂了电话,柳叶儿问:“你妈妈生气没?”林翡摇头,“她让我们慢慢的,别着急,下午去也行。”
“我在等秧秧。”她轻声告诉自己。
城市的街景大致相同,幸而两个小人都见识少,溜马路,过大桥,瞧着什么都新鲜。
柳叶儿在靶场持续不绝“砰砰”的空响里站了一会儿,转身出了训练营临时搭建的彩棚子。
时间的流动在这长久的沉寂中有了形状,树的影子在逐渐拉长,人流与车流从稀到密,又从密到稀,某个瞬间,柳叶儿忽然醒神,她为什么会坐在这里?心安理得坐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
如果一个人来到世上,拥有的东西始终保持在某个大约的数值,一旦超出就会被残忍抹去,那到底是秧秧的到来抹去了爷爷的存在,还是秧秧接替爷爷成为她新的生命之重呢?
有时候,人们总是因命运的不公哀叹,却总是忘记它也曾慷慨赐予。
命运把这样一个珍贵的小东西送来,她甜蜜可爱、充满活力,可以陪伴孤单单柳叶儿度过长长岁月,是命运之精挑细选,在恰好的时间到来。
摸出手机看一眼时间,三点半,还有一个小时,柳叶儿以老体育馆为圆心,半径百米以内走动。
她发现附近有个小学,有很多文具店,还有个新华书店,城市也并不是全部都光鲜亮丽,窄小弄堂里挤满了水果摊和小吃摊,有人随地吐痰,有人乱扔烟头,有人蹲在路边吃饭,还有人满大街发传单……
柳叶儿在文具店里买了两张红色卡纸和几支笔,回到体育场,找到一处没人的乒乓球桌,趴在被太阳晒得滚烫的球桌上,折叠、书写。
然后安静望天。
很久很久没像这样看天了,小时候跟爷爷躺在树下摇椅,她也会认真观察云朵的变化,这个像小猫踢足球,那个像长翅膀的小骆驼……稍微不注意,它们就变了样子,怎么也找不回原来的形状。
柳叶儿自己度过了一个安静的下午,四点半她准时出现在训练营门口,陈教练把林翡送出来,林翡甩着手,练一下午,酸痛的。
“翠翠也来了。”之前忙着训练,陈教练现在才有空跟她说话,她的事差不多都听说,读书的事情很识趣不提,只问她:“还习惯不,吃的住的。”
柳叶儿点点头,把林翡牵过去,“挺好的。”
陈教练说:“今天知道路了,明天应该不会迟到了吧,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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