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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泽收了戏谑的神色，端正身子道：“没有，在下只是想听公主一句实话。”
魏惜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眸子，软了态度：“是，汤是我做的……”声音逐渐拔高，“殿下还想问什么，一并问了吧。”
莫泽脸上挂着的笑，道：“在下没有什么想问的了。”
魏惜扭过头不看他，道：“殿下又救了我一次，我心里记着的。”
莫泽将手里的炖盅放下，痴痴望着她的侧脸，道：“如果公主打算像上次一样‘报答’，在下宁愿不要。”
闻言魏惜脑子里闪过那夜的画面，耳尖瞬间红了起来：“你想要，也没有。”
莫泽伸出手想拉她的手，最后轻拽了一下她的衣角，摩挲着衣角上的刺绣，道：“是在下太贪心，想要的不止这些。我就在公主可见之处默默等待，只要公主愿意停下看一眼，我一直都在；要是公主不愿停下，在下也无怨无悔，守护公主。”
魏惜侧着身子听完一番话，愣愣地转头和他对视，被他眼底的情绪迷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将衣角的布料从他手里抽走，站起来，支支吾吾道：“我不需要你的守护，我们还是两清更好些……”
说完耳尖的红晕蔓延到整个脸庞，逃跑似地快步离开。临风见魏惜离开，抱着剑走进来，道：“公主这是怎么了？”
像有人追她似的。
莫泽收了笑容，周身的寒气凝结起来，抬眼看向临风，临风收到眼刀立马闭嘴。
“查到南萧人的落脚处了吗？”床上的莫泽按着胸口道，刚刚和魏惜争夺参汤时，伤口又裂开了。
临风：“查到了，不过南萧人此次声东击西，折损了不少天机阁的暗卫。”
之前查到南萧派人潜入大魏，目标是魏惜。莫泽身边的亲卫都是北漠人，和南萧人交手太过晃眼，临时调了天机阁的暗卫拦截，这也是如影随形不在魏惜身边的原因。
“让他们好好养伤，从北漠调五千人手来江州。”莫泽冷声吩咐。
临风：“五千人手会不会太显眼了？”
毕竟江州城守卫才八千，这都可以攻下江州城了。
莫泽：“挑五千好手，乔装打扮进入大魏，分批分次从大魏不同边成入城，不用着急，三个月内人到齐即可。”
临风明白莫泽有他的安排，答：“属下领命。”
莫泽又问：“那个女使回来了？”
“属下问了朝颜，说夕颜回来后，公主不仅饶恕了她，还让她去休息好再伺候。属下怀疑，夕颜可能会再次对公主出手，是否要替公主解决她？”
莫泽摩挲着手指，道：“不用，她自己会动手。”
*
公主府后院柴房，夕颜手脚被捆住，嘴里塞了破布，惊恐地看着青姑派人将她五花大绑。
被堵住了嘴口齿不清道：“我是公主身边的一等女使，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柴房的门被打开，魏惜背着光走了进来，青姑身后的婆子自觉地端了椅子进来，随即门又被关上。
魏惜坐到椅子上，青姑走到她身旁，柴房内七八个彪悍的婆子退到房间两旁。
不被压着的夕颜，瘫倒在地，如同一只毛毛虫蛄蛹着到魏惜脚边，嘴里还嘶喊着：“公主、我是夕颜……”
魏惜盯着脚下狼狈不堪的夕颜，不悦地看了身边的婆子，婆子上前抓起夕颜，让她挺直跪着，再把她嘴里的破布拿掉，一拿开，夕颜就嘶喊着：“公主，奴婢做错什么了吗？”
魏惜手扶着椅子的把手上，长甲一下一下敲着，如同凌迟的催命符，倏然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好问题，本宫也想知道，作为公主府的一等女使，能做错什么。青姑，你来告诉她，做错了什么吧。”
青姑面无表情道：“十二月初十，在膳食里下药，未遂；十二月十五，在衣柜里放置香料，味道是公主常用的梅花冷香，闻久了可迷人心智；后又在正月初五，二月十一，包括二月十五晚上，都下药未遂。”
青姑清晰的说出她每次的作案时间，一下子死了心，放弃了挣扎，面如死灰道：“是朝颜，朝颜那丫头……”
魏惜居高临下看着她：“本宫知道你家里还有寡母幼弟，本宫也不想要你的命，你也可以继续做公主府的一等女使，但本宫有个交易和你谈谈。”
夕颜不可置信的看着魏惜，放弃了伪装，不屑的笑了笑：“公主有什么有交易能和奴婢这个细作谈？”
“摊牌了的细作，也可以是心腹。”魏惜从椅子上站起来，蹲到夕颜身侧，与她平视道。
“为什么？”夕颜不相信她是真心的。
魏惜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污渍，慢条斯理道：“就凭你，不是想真心杀我。”
魏惜特地把她调去负责膳食，下手的机会有很多，每次都没成功，一是她胆小害怕发现，每次朝颜经过时，她都会及时收手，二是，公主府待遇极好，吃喝不愁，魏惜又喜欢独处，每日落在她头上的活计没有多少，再加上公主府丰厚的份例，要不是寡母幼弟被挟持，她也不想动手。
夕颜睁大了眼睛看着她，魏惜继续说：“你的寡母幼弟，我可以让他们脱离监控，这样你也不再受人制约，怎么样，比起你曾经的主子，这些筹码能做交易吗？”
夕颜的嘴唇不自觉的颤抖：“公主需要奴婢做什么？”
魏惜站起身来，身后的婆子将夕颜身上的绳子解开，转身道：“什么都不用做。”
看着即将离开的魏惜，夕颜突然挺直身子，喊道：“朝颜……也是细作！”
魏惜停下离开的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她，红唇轻启：“我知道。”
夕颜闻言跌回地上，身子止不住发抖。
青姑留在最后，叮嘱她：“原以为你是个聪明的，还不如朝颜那丫头。”
夕颜抬起头抓着青姑的衣角，颤色道：“姑姑，我错了。”
青姑见她哭得可怜，叹了口气道：“什么该说不该说，你心里有数，洗洗干净，回公主身边当差吧。”
说完便跟上魏惜的脚步离开。
等魏惜进了书房，青姑才开口询问：“公主为何要留夕颜？”
魏惜坐到桌前，打开清晨魏慎遣人送来的军报，道：“朝颜和她，少了一个，都会打草惊蛇。”
魏惜目光放在手里的军报上，眉头紧皱着看完，吩咐道：“准备进宫。”
御书房内，魏慎正在批阅奏折，门外太监通报长公主来了，魏慎抬起头看着魏惜。
“皇姐怎么进宫了？”魏慎放下朱笔道。
魏惜也不和他客套，掏出送来的军报，道：“敢问陛下，许云秉打赢了？”
加急军报写着许云秉带兵初到南萧边境，便旗开得胜，短短一个月，战无不胜，不仅收复了被南萧强占的两座城池，还反夺对方一座城池。
魏慎收到军报很是欣喜，道：“他这个征南大将军朕果然没封错，真是所向披靡。”
看着魏慎满意的笑着，魏惜的眉头越皱越深，幽深的目光看着他不说话。
魏慎察觉不对劲，问：“有何不对吗？”
魏惜指着军报上的战绩道：“若果真如军报上所书，那南萧现在应该疲于应战，不会出现在大魏境内。”
魏慎捕捉她话里的字眼，“皇姐什么意思，有南萧人进了大魏？”
魏惜也不跟他绕弯子，道：“陛下应该知道，昨夜我回府时，遇到了刺客，这批刺客皆为南萧人。”
魏慎闻言，从椅子上站起来，道：“南萧人怎么会出现大魏，还是在公主府？”
魏惜冷着脸继续：“一边是连连胜仗，一边是潜入大魏暗杀公主，陛下怎么看？”
魏慎脱口而出，“皇姐的意思是，大魏之中，有人通敌？”
魏惜：“参与公主府刺杀人数就近百人，实际人数肯定更多，这么多人在两军交战时能顺利进入江州城，背后肯定有人相助。”
魏慎语气激烈：“是谁胆大包天，竟然在天子脚下通敌，朕要将这等宵小之辈，通通斩了！”
魏惜等他平静下来继续说：“我今日进宫，并不是想让陛下捉拿叛徒，而是为嘉定侯而来。”
魏慎不解，“嘉定侯不是昨日才成婚吗，又有何事？”
魏惜：“之下与陛下商议的嘉定侯离京的时间，怕是要提前了。”
魏慎坐回椅子上，看向桌子上摊开的奏折，“皇姐提醒的是，内有通敌南萧，外有北漠集结十万兵马虎视眈眈，嘉定侯还是尽早回边城驻守比较好。”
魏惜：“陛下没意见，那就等嘉定侯新婚回门后，就下令让他回去。”
“新婚三天就离京，是不是太赶了些？”
“没关系，侯夫人也会随他一同离京。”魏惜回道。
魏慎不再多言，忽想起嘉定侯婚宴上都没看见莫泽，问道：“驿馆侍卫来报，北漠太子近日都没回驿馆，看来他是打算和大魏撕破脸了。”
魏惜没有解释莫泽在公主府，简单道：“太子殿下曾提起，北漠有事要处理，可能要过段日子才回来。”
魏慎没想到她会替莫泽说话，眼神古怪的看着魏惜，道：“皇姐何时与北漠太子走得这么近了，不是说要提防北漠吗？”
魏惜不动声色道：“是他非要说给我听的，北漠自然是要提防的，眼下通敌南萧才是最要紧的，陛下，还是尽早查清来龙去脉，确保大魏江山无虞。”
魏慎点点头，道：“朕心里有数，嘉定侯婚后就要离京，京中大批军队随他离开，江州城的安危就要倚靠江州禁军了，朕打算五月十五，迎娶皇后入宫，皇姐觉得如何？”
他早点娶了禁军统领妹妹，将禁军握住他手里才安心。
魏惜没意见：“还有三个月，不过礼部早先开始筹备，不算太仓促。”
谈完正事，魏惜正要离开，魏慎叫住了她：“朕即将大婚，皇姐也该重新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
魏惜转过身看向他，魏慎接着道：“父皇母后在天之灵，也希望皇姐过得好……”
魏惜看着他一副认真的样子，淡淡回道：“现在这样，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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