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告白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他这几日的状态，孟昭不会轻易原谅他。
但是原来心爱的人撒娇，示弱，会让人变得如此没有原则。
现在还是决定把水灵根还给喻初宁。
但这次不是觉得要两不亏欠，而是纯粹心疼他，希望他好好的。孟昭还是十分感谢他这次脑子混乱的。什么不该说的，该说的，他都说清了。本来难以启齿的话，都借由他混乱的情况下，说明白了。
他现在换了个性格，在水里撒娇打滚也挺可爱的。
既然打算不追究了，那肯定是要把水灵根还给他的。
不过尉闲说，孟昭的伤还没好全，喻初宁久伤未愈，不宜再拔灵根，种灵根。且热带岛上情况复杂，带伤的话，尉闲也不是很放心他们去。
孟昭把当时的那个千年荷花的内丹拿了出来，拜托尉闲炼制了一番，然后给喻初宁服下了。这些日子，他也好了大半。
师姐师兄迟迟不回，孟昭十分担忧，各种事情交杂在一起，这带着黑暗碎片的岛屿到底是个隐患。
此时岛上正是雨季，若是没有水灵根的孟昭去岛上十分危险，而如果有了水灵根，解决最后一片黑暗碎片再赶回来，也来得及把喻初宁治好。
孟昭惊讶地问道：“那阎申不是已经是祖尸的神识化身了吗？我没感应到她借用了碎片，那找到最后一片黑暗碎片还有意义吗？”
尉闲说道：“看到她的能力之后，我就有所怀疑，也质疑过黑暗碎片的事情。后来去探查了最后一片黑暗碎片的下落，果然，不在她身上。最初我还以为是她已经融解了黑暗碎片。但是后来，北山魔物的消息传来，后来我发现那最后一片碎片竟然在北山荒岛上，这才有些头疼。南屿曾多次要求她出面，解决那里的魔物，但是她迟迟不曾动手，甚至，为了掩盖北山魔物的生存痕迹，谎称你才是那个北山魔物。我想，她一定有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不过若她不是黑暗碎片，恐怕其危害性更大。所以我要你先放下儿女私情。喻初宁失去了水灵根，虽恢复了原型，我们将他养在了后山灵泉里，这事无他人知晓，你且放心。等你北山回来，我便帮你将水灵根换回去，现在他吃了那千年荷花的内丹，修复很快，对他而言不算是多大损伤。而且……”
“而且什么？”孟昭看向他。
尉闲叹了口气，这些时日的相处，喻初宁的态度他看在眼里，饶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喻初宁对孟昭的感情，如今他们自己要和解，他一个外人又能劝诫什么呢。“而且他受的刺激过大，于他而言，看到你好好的，才能慢慢宽解自己，他……”尉闲顿了顿，道：“确实很爱你吧。”
他第一次用了“爱”这个词，孟昭也是头一回在别人口中听到说他“爱”她这个词。
她当下也不矫情，听闻尉闲承诺了之后帮她换回去，就打算立马启程去北山热带岛。
她现在不能有别的情绪和想法，也不能完全自己静下来细想事情。否则失去亥存和莫长老的悲伤、被百旺背叛的憎怒，没有家人支持的孤独，这些层层叠叠的情绪都要把她击溃。
孟昭要离开，喻初宁十分不安。
他开始独自趁人不在的时候跑出灵泉，往外面不知道哪里跑去。轩辕朝道和夏疏都逮到了他好几次。
他一条鱼，还是原形，能跑多远，还是被好端端地带回来。
但是被活捉的时候还百般不情愿，几人还是请出了孟昭才把他劝回去。
刚开始孟昭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以为是得知自己要离开的消息，所以跑出去找她。
后来她陪了几次夜，发现并不是。他很焦虑，她在的时候也依旧有心事，左右徘徊的。
孟昭问了几次没有结果，都被他眼神躲闪地敷衍过去了。她就干脆假装离开，之后偷偷躲在他后面，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还好这次他的鱼尾已经变成了腿，也是夏疏他们出于考虑将他的腿先变了出来，他这次才能跑这么远。
孟昭看他一路过了书院门，过了走廊，就要往外走。再往外就要出山门了，那是封山阵之外。
她眸色一暗，依旧没有阻止他，只是跟了上去。
喻初宁小心翼翼地往外走，正当孟昭快要觉得他要去见那个阎申而寒心的时候，却见他开始沿着山门口不停地找起东西来。
不是玩笑，也不是梦游。他真的很认真地在找东西，找的很着急，边还碎碎念着什么。
孟昭一愣，她突然想起，那支被她扔远了的簪子。
他在找它。
明明身体都还没恢复完全，明知大概率找不回来了。孟昭自己清楚自己用了多少灵力，又是带着怎样绝望的心情扔的那个簪子。
如果一切都是阴差阳错的误会，那这条笨蛋人鱼又带着怎样的心情去找那支他永远找不回的簪子呢？
尉闲说过他在她昏睡时候的情况，但是也仅限于“不太好”，或者“刺激过大”这样的词汇。
之前看他撒娇卖痴，以为他都忘了这些过去不好的事情，可是孟昭现在是亲自看到他的癫狂和悲伤。
明明距离挺远，但是孟昭也能清楚地看到他在哭。
原来他是这样的难过吗？
夏疏说，那天他不信任自己的根源，不仅在于自己那天没有戴他给的镯子，而最关键的是，她的父亲也骗了他。
只是因为相信她，所以连带着相信了她的父亲，结果却受了骗。
孟昭从阴影中走出，“初宁，跟我回去吧。”
喻初宁愣愣地抬头，脸上满是水色。地上落满了珍珠。
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他不敢再看孟昭，偷偷擦了脸上的水渍。只乖乖地走过去。
孟昭没有问，他就没有解释。一路上，孟昭拉住他的手，他的手指一片冰冷。“晚上不要乱跑，我会担心。”他狼狈地点头，依旧没有提及那支簪子一句。
孟昭边拉着他往回走，边试探性地说：“我改日重新送你一支簪子好不好？”
孟昭感觉到他的手突然握紧，“你喜欢之前那样的款式对吗？我送你一支一模一样的好不好？不，比之前那支做的还要精致！”喻初宁还是没有说话。孟昭有些着急：“我到时候问巫封老头求点血金皓石，你如果喜欢，我就多做几支，你换着戴？”
“不一样的。我就要那一支。”这时的他尤为固执，也没有故作体贴。孟昭松了一口气，他愿意说出来，就还是好的。
她轻轻拽住喻初宁，月光下，他的眉眼太过好看，宛若神祇，他微微莫名地看向她。
孟昭突然眉间一跳，一股热血涌上心头。她认真地看向他的眼睛，里面是一个亮晶晶的自己。“虽然现在说，好像有些不合时宜，但是，本来这句话也是要在你回来后，我们的初次见面说的。现在说，应该不算太晚。”
孟昭扬起笑容，温柔又坚定地问道：“喻初宁，我喜欢你。你愿意同我在一起吗？”
喻初宁愣在了原地，他的手心突然出了汗，心脏跳的要飞出来。
然后在安静等着他答复的孟昭就看到了一个不太利索却依旧火速逃离的背影。
她……她被拒绝了……？
不……不至于吧？他不是喜欢自己的吗？难道是表白的地点和时间选的不太对？
孟昭反思了一下，离开前告白，果然还是太着急太仓促了。她挠了挠头，不过这回失败了，下次就有经验了，要挑好时间和地点才行啊。
谁知第二日，孟昭正要启程往北山岛屿而去。就被一条不太利索的小人鱼一头扎进了怀里。
他的腿虽然临时被变回了人腿，但是灵力丢失，伤势严重，到底是连路都走不稳。这样的他，昨日半夜一路从灵泉走到了山门外，硬是要去找那根被丢远了的簪子。
孟昭轻轻摸了摸他的头：“我很快回来。”
尉闲咳了两声，喻初宁还是没起身，被他不顺眼地一把逮出了孟昭的怀里。夏疏轻笑了下，说道：“人家小两口说说话，你这是干嘛？嫉妒吗？”
尉闲“哼”了一声，“还不是小两口呢，大庭广众，有伤风化。”
孟昭挠了挠头，不敢说不是小两口，也不敢说是小两口。只得傻笑两声。
“你昨天说的话，还算数吗？”喻初宁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看起来倒是并不难过。
“算数！”孟昭被美色蛊惑，刚开始都没想起来昨天说了什么就草草答应了。后来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在一起的那句！
“你……你这是答应了？”孟昭拔高了声音。
尉闲给了她一脑门，“干嘛呢？叫魂呢？”
孟昭才没功夫理他。
喻初宁还有些羞怯，但是很坚定地点了点头，笑的很温柔。
他终于又笑了。孟昭也松了一口气，一起笑了起来。
情愫在空气中游荡，尉闲自然也意识到了他们现在的表现看起来是有情况了。不过他就是不想他们这么顺利。
他拍拍孟昭的肩膀：“该上路了，好徒儿。快去完成拯救世界的伟大任务。”
孟昭白了他一眼，看向喻初宁：“我会尽快回来，你在灵泉好好修养。不要乱跑了，那簪子，如果你一定要找，等我回来，我陪你一起找。”
喻初宁握着她的两只手，轻轻晃了晃，歪了歪头，笑着说：“好”。
确认关系后的小人鱼出乎意料的好说话。他现在的模样，真是激发了孟昭的欺负欲。好想好想欺负他……
孟昭拍了拍自己□□熏心的脸，又交代了几句才匆忙离开。
这次陪孟昭去北山的是莫向野。
他这几日都几乎不在，自从魔物滋生，每个人都忙的脚不沾地，整个天虞山都在忙着去各处清理魔物。莫向野也是今日才回来接一下她。不过一路上也是十分沉默。
以前，他和百旺是最活泼的两个人……
现在，百旺成为了那个背叛者，而他，也沉默寡言了起来。亥存，她也永远失去了……
他们终究还是回不到从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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