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章 甜食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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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萬是疼醒的，脑子的刺痛连同心脏的绞痛刺激得她根本无法入睡。虽然这样的情况也连续了将近6、7年，轻微点的已经能够做到忽略不计继续熟睡，但像今天这样的级别她还是做不到习惯。
说来上一次的剧痛还是在2001年的时候，在那之后大大小小的疼痛就变得越发频繁了。
什么时候是个头！
被这么一折腾流萬也早就没了睡意，遂揉着额角从被子里钻了出来，起身出了和室。
她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八木沢的别院，虽然和主宅同处一块地，但却比主宅要来得安逸很多，人员也要稀少一些——极其符合她的要求，做到了视觉上的清静。
流萬光脚踏上濡缘，与叠席不同，木质地板带着天然的凉意，让她脑袋的疼痛得到了暂时的舒缓。
如今正值早秋，庭院里头的无尽夏依旧开得旺盛，在夜晚更是透着股妖媚感。流萬找了块蒲团靠着濡缘的边缘坐下，随手从一旁的茶桌上拿了块和果子塞进了嘴里。
这是八木沢家佣人中不成文的规矩——每晚都得在大小姐的和室门口备好和果子和茶，即使不吃也得备上。
虽然这个规矩在流萬眼里真的没那么有必要性——
她只有在疼痛来袭的时候才会起夜，这种时候即使是吃甜食也很难将痛感消除，反而会让吃美味的食物变成嚼蜡一般。
尽管那些人是出于好心。
流萬叹了口气，把团子随便嚼了几下便吞进了肚子，至于那和果子裹的什么馅、用什么做的皮她一概没感受出来。
“你这么吃真的是可惜了这些糕点。”
在她听着虫鸣、望着院子出神的时候，一只手径自从食盒里取走了一枚暗红色的羊羹。
流萬并没有对突然多出的食客感到惊讶，相反依旧了无生趣地望着远处，语气平淡地道：“吃了别人家的东西，就别发表那么多评论了。”
她给自己沏上了一杯茶，捧在手里头慢慢悠悠地抿，那神态活像一个老太太，“你们五条家也不至于差到连个像样的点心师傅都没有吧。”
“这就跟出去旅游带伴手礼一样，好吃的东西各有各的特色。”
对方有点轻佻的声音难得变沉了些，但说的话完全就是歪理，“加上放着不吃你不觉得怪可惜的？”
“我还在想是为什么……八木沢从上到下现在全认为我是个甜食怪，天天给我送和果子，到头来一半以上进的是别人的肚子。”
流萬喝了口茶，企图用热流驱散胸腔处一直没停止过的抽痛，老实说这次真的让她忍得有点痛苦，好想找棵树把自己挂起来。
她这边努力分散着自己的精力，那边也专心吃着他的点心，两厢无话，流萬便也乐得清闲。
真要说起来，她和五条家的这位天之骄子真没啥大交集。今天也是头一次撞见对方这种明目张胆的偷食行为，除此以外就再没有几次像样的交流，能不尴尬的坐在一起就已经很不错了。
话说，那边那棵树看上去挺适合挂绳子的……
“你在想什么？”
突如其来的问题就此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
流萬回了回神，终于将目光从树上挪了开来，移到了一旁的五条悟身上，“又是这样？”
“能看到哦，刚刚从你身上漫出来的那种不详的气息。”
对方漫不经心地叼着根串团子的竹签，一双眼睛却一眨不眨地透过墨镜盯着流萬，“很浓厚，比上次看到的更重了。”
“要是彻底爆发了会怎么样？”
“谁知道。不过一定会死人就是了。”
五条悟双手往身后一撑，换了个舒服点的坐姿，继续道：“说实在的，要不是知道你是人类，刚才那一下都能把你当做是特级咒灵。”
“我可谢谢你的眼睛没看错。”
“眼神好没办法。”
“……并没有在夸你的意思。”
两人的谈话便再度停滞下来，双方都恢复成了方才的状态，偶尔只能听到茶炉上的茶壶发出咕噜噜煮水的声音。
“过几天我会转到咒术高专。”
“我没记错你现在只有13岁？还只有初中吧你。”
“只比我大3岁的人并没有资格嘲笑初中生。”
再者说她的心理年龄也不止这个数，“反正也只去1年左右，学个基础的事。正好分家里有咒术师，就找了点关系塞进去了。我可不想高中的时候再去浪费时间，”流萬抬手将茶炉关上，让水壶就这么继续温着，“否则可进不了东大。”
这说话的平淡语气丝毫没有走后门的羞耻感，坦荡的让五条悟都感到有点无语。
“怎么突然想到要去咒术高专？那种地方可一点儿意思也没有。”
“不是以前你说的吗？”
流萬瞅着对方一脸茫然的样子，话到嘴边最终还是转了个弯，“算了，想你估计也忘了自己小时候那个臭屁样。”
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即使流萬的回答完全没有答到点子上，五条悟却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直接换了个问题，“八木沢的那些老家伙肯让你去？”
“为什么会不肯？”
从始至终没什么表情的流萬这次总算是有了些许变化，虽然嘴角的弧度并不怎么明显，“他们拒绝不了的。”
即使如今她身上被加注了封印，自带的好感加成因此得到了有效的控制，所见的情感球体也变得正常许多，但影响总归是没能完全去除的。
只要稍微弊一下，在这基础上语气再强硬些，家族里的老一辈自然没法拒绝她的“强制请求”。
不过，她也确实很长时间没有依赖这一“天赋”去达成自己的目的了。
她一直很抵触使用它，未来估计也还是会如此。
流萬放下了手里的杯子，感受到心脏的律动以及大脑都慢慢归于平静，遂抬头看了看天空。
此时的天色早已变为了最深沉的墨蓝，只留下一轮弯月依旧散发着清冷的乳白色光芒。
也是时候该回去睡觉了，至于边上这尊大佛……
流萬同他对视了一会儿，见对方丝毫没有要回去的意思，便估摸着他是得吃完那一盒子和果子才会罢休，便毫无诚意地同他道了声晚安，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至于五条悟之后怎么离开、什么时候离开的，那都不是她的事儿了——八木沢的宅子八成早被他兜了个遍！
她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补觉！
不过，虽然偶尔会被疼痛困扰，但好在流萬平日里的睡眠质量一直很不错，因此一夜好眠。
等她再度醒来的时候，时间已将近正午。
貌似是睡过头了……
流萬挠了挠脸颊，简单梳理了一下变看向了靠近缘侧那一边的拉门，那儿隐约能看到一个跪坐着的人影。
“阿照。”
直到她开口，对方才应声，“您起来了吗，小姐？”
是个年轻女孩的声音，在得到流萬肯定的答复后，拉门被推了开来。
被叫做阿照的短发女孩依旧跪坐在缘侧上，一脸认真地凝视着流萬。
“抱歉，我起晚了，”与昨晚不同，此时的流萬不管是表情还是语气都极为柔和，“你是不是等了很久？”
“哪里的事！”
女孩语气急切地否认道：“并没有很久。倒不如说，我很担心您！”
流萬自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犬饲照，自幼便在为八木沢隶属的犬饲一族的要求下随同她一起长大。尽管流萬一直掩藏地很好，但身为多年来一直贴身保护的对象，犬饲照对她的一些身体变化和状况自然能感知出一二来。
比如偶尔会因为身体不适而起夜，第二天必然会睡过头这种事。
“您真的没事吗？真的不需要去医院再做次检查吗？”
“真没事。你不是陪我一起去做了全身检查嘛！身体好得想生病都难。”
流萬笑着安慰她道，伸手冲她招了招，“来帮我扎个头发吧，阿照。顺便跟我聊聊你最近都去做了什么。”
“我的事怎么样都好，也没什么有趣的事。”
犬饲照闻言快步走至她身后，拿过了流萬递过来的梳子，一边无奈道：“不在的这几天，我一直都很担心您。”
“我能发生什么啊，家里防护那么严，外出也都有接送。”
加上也没人能杀得了她，或者说想要杀她更直接些。
但这在不知情的犬饲照眼里显然不是如此，“您那么柔弱，又那么好，万一有人利用这一点伤害您，我到时就只能以死谢罪了！”
和你比起来这体质确实算很柔弱了。流萬暗自在心里头吐槽着，深觉自己这位小青梅的过保护症状似乎更强烈了。
也不知道犬饲家把她召回去训练都教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流萬无语地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决定不在这事上争论太久——大概率是争不过的。
“那么您一会准备去哪儿呢？需不需要我去准备些什么？”
犬饲照熟练地在辫好的发尾末端系上一根红枫色的丝带，一边问：“您真的打算去咒术高专吗？”
“对。”
犬饲照忍不住皱了皱眉，“虽然我就是为此而去做的训练，有我在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但您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咒术师并不是个很安全的职业。”
“不会有事的，阿照。”
流萬透过镜子望着对方，虽然依旧是一副柔和的笑脸，但眼神却透着毋庸置疑的坚定，“有些事我必须去弄明白。”
她说的话犬饲并不是完全明白，可出于主从意识还是不得不应承下来，即使内心里一万个不愿意。
“不过，在那之前……”流萬又变回到原先那副文文弱弱的样子，“我们还得去现在的学校办个休学手续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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