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血溅怨境真身显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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莘音望着空荡荡的驭菱环，想起还在逍遥宗的凤凰，还有眼前的条条白绫，对比梦境外...有种寻宝的感觉。
或者叫，我和我的法宝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好重的怨气。”莘音皱鼻扇了扇：“此地有观音像镇压，竟不能完全压制住怨气。”
羽涅在无垢无净殿中踱来踱去，走走停停中顿步：“少了点什么。”
“少？”莘音难以置信，越发快速地用手扇鼻子：“我都快喘不过气了！还少？”
羽涅抬手施法，玉观音像上蒙上一层湛蓝，随即融入像中。
眼下看不出端倪，只能先加固玉观音像的结界，使殿内压邪的阵法更牢固些。
羽涅看出，绫云殿的无垢无净殿中，已经生出了精灵，是什么还看不出来，这里有精灵的痕迹，但它不在，跑了。
跑去哪了呢，区区精灵，竟能从有观音像的结界里溜出去，他有了些猜疑，还不是很确定。
沉思须臾，却没注意到莘音呆坐在地上，五官失神，双眼发直，嘴唇微张。
“繁缕？”
没回应，莘音痴呆地吧唧嘴唇。
竟是心意不坚定，入了无垢无净殿中怨气中。
羽涅食指轻轻点了点莘音的额间，触发了师徒契，进入她的迷茫中唤醒她。
眼前一阵扭曲，羽涅被师徒契带到莘音的困境中，那千条白绫化作有鼻子有眼的幻灵，向来人倾吐怨气，把莘音包裹的严严实实。
“公主殿下，我特别惨，一百年前，我刚进宫就被锦妃打死了，连皇帝的面儿都没见着，嘤嘤嘤---”
“我更惨，我老惨了，太监抬我去侍寝，半路被石头给绊倒了，我硬生生被摔死了啊，我爹说，算命的说我有皇后命，你说我惨不惨呐！”
“你们别说了，我才是最惨的，我刚侍寝一次，第二天君王驾崩了，新皇下旨，所有侍寝过的妃嫔全部殉葬，谁有我惨？”
“公主殿下，超度我，我不想一直困在绫云殿里，她们都是怨妇！！！”
“你他妈才是怨妇，我们都是妃位以上，你一个没位份的和我们装什么清高？”
本来是向公主殿下倾诉怨气，最后演化成白绫们互相扭曲厮打，从抱怨变成各自炫耀皇帝对自己更加格外的喜爱。
“操，我喘不过气了，松开我！我一直没说话好吧！”
“不说话的都是蔫儿坏，缠死你！”
“别捂我嘴啊，唔唔唔------”
“公主殿下，求超度！求解脱！求求求！”
由最初的胆战害怕，到掩唇憋笑，再到潸然落泪，看到羽涅来此，也没有多意外，惆怅道：“她们的命，随着当代君王的寿命而戛然，似乎是生来就为别人而活，风光无两的皇后也要随君王的陨落而死去。”
羽涅拍了拍她的肩，没说什么，想来，殉葬一说，只在皇家盛行，君王驾崩，还要整个后宫陪葬，理法何在？
若是上三界的天帝陨落，是不是要整个上三界的仙神尽数陪葬呢？那还会有千千万万要想成仙的凡人吗？
成仙者，第一条就是不死不老。
“师父，我能超度她们吗？”
羽涅摇摇头。
“那师父能教我超度她们吗？”
莘音眼下只会一些防身的法术，超度之法，乃大法，差之甚远。
莘音喜出望外地从袖管里拿出一沓符纸，灵儿给她的，摊开仔细地数了数：“师父！我有五十张超度符！”
比羽涅反应大百倍的，是那些白绫怨灵，争先恐后地报名，说的比方才更惨，也不再炫耀君王对自己特殊的宠爱了。
“你滚蛋！当初你罚我三十大板，生生把我打的不能生育了，坏事做尽，还想占用超度名额？”
莘音看了看那个被说成坏事做尽的白绫。
那‘坏事做尽’的白绫甩了甩，喝道：“你给后宫有孕妃嫔下避子汤药，如此嫉妒之心，没打死你算我手失手！”
说着，两条白绫又扭打起来。
莘音抬眉，原来，不能听片面之词，仰头望了望站在身后护着她的羽涅，无知又为难的噘嘴，“师父。”
手里的超度符越发烫手了。
“我劝你出去，别管。”
莘音不想：“师父，超度一个，就能解脱一个啊！”
“这里有几千条白绫。”
超度谁，都会有人不满。
“我可以再找灵儿要啊！”
羽涅不再劝她，让她抉择。
五十张分几千怨灵，如何分配都是不公，莘音站起身，将手中超度符尽数挥洒，三界道：众生平等；杀人犯亦有转世轮回的权利，神职在身，她不能妄自定论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果然，几千白绫蜂拥争夺超度符，争相摆脱这绫云殿的束缚，撕咬，纠缠，叫骂，惨鸣......
莘音被这阵势吓的连连退后，羽涅挡在她前面，没有半分责怪，有些事，她该亲自经历，方能知道其中。
五十道符顷刻消耗光了，地上乱七八糟地躺着无数战竭的白绫，无力地试图抬绫无果，哀声四起。
“你救不了我们还装什么善人啊？”
“就是啊，要救就都救，要么就别救，这算什么啊？你这不是离间我们白绫之间的关系嘛？”
“就是就是，害我们自相残杀，这里不欢迎你！！！”
“快滚啊！什么公主嘛，狗屁！”
“滚啊滚啊！”
莘音越听越糊涂了，她明明超度了五十个白绫的怨气啊？怎么反倒埋怨起她了？
没抢到超度名额的白绫怨气愈发深重，竟自发地几条连城一线，线成条条缕缕，怨气登顶，如一条条绵延无止境的煞白瀑布猛烈袭来。
羽涅打开出怨境的出口，“快走！”
“我不走！”
莘音泪意涌动，我凭什么走？我超度了怨灵，岂有落荒而逃的道理？
越想越委屈，提声又叫了声：“就不走！”
“你超度不了它们！”羽涅一手撑着结界口，一手持承影剑抵挡白绫对莘音招招要命的攻击。
白绫被劈的丝丝缕缕，转瞬又毫无破绽地连接一体，每次的破碎又愈合中，怨气都更重些。
“要么你留下来陪我们，要么就把那五十条怨灵还回来！！！”
“凭什么超度她们不超度我们？”
“没那能耐装什么高人？”
白绫如巨浪翻滚，游弋之处留下道道黑气，莘音不解：“宁可大家一起留下，也不愿意为解脱的怨灵感到开心吗？非要一起留在这遭罪才是公平？”
“是啊，把那五十条怨灵拉过来和我们一起受罪！快！不然休想出去，你留下来陪我们吧！受死吧！”
白绫们默契地缠卷在一起，拧成一股细长的尖锐的银枪，直击繁缕心口。
“放肆！”
羽涅撤开守护出口的手，挥剑劈去，剑气凌厉漾出骇人寒光，刺破银枪，一劈为二，切口锋利干净，银枪化作白绫，散落一地，竟无力再拼凑合体了，横七竖八地铺了一片白。
“犀...好犀利的剑气...”
“快...快上啊...杀了那女的...”
“我起不来了，要上你们上...吧...我要死了...”
“死你妈啊，你又不是活的！！！”
“你妈死了，戾气这么重！”
“你自己就是怨气好吗？”
此时，一条隐匿已久的白绫从石柱后面窜过来，边缘比旁的白绫都锋利许多，形同一把飞行的煞白刀片，放松警惕的羽涅尽管用最快的速度施法将那刀片锋利的白绫挡了出去，但还是在莘音的手臂上留下一道伤痕，血迹殷殷渗出皮肤。
嘀嗒---
嘀嗒---
“好香的味道啊...”
“哇塞，闻着舒服到爆啊！”
怨境中磁场奇怪得很，似乎对血别有独钟，莘音的伤口本没有多大，竟如被一窝待哺的羔羊吮吸般鲜血汩汩涌出。
须臾间，空中飘起颗颗晶莹的红珠子，渐渐化作点点燃烧的火苗，灼在白绫上非但不燃，反而暂时镇静其怨气。
莘音倒在羽涅怀里，虚弱地声音呻呻：“师父，我好困。”羽涅心要跳到嗓子眼，带的喉咙也怦怦乱跳，接着，脸，头，都不受控制地颤抖，发麻，他环着莘音盈盈一握的腰肢，为免冒犯，丝毫没碰触到莘音的身体。
隔着衣衫的手臂环住她，就算是这样，依旧令他震撼到全身发麻。
羽涅腾出一只手，撕掉衣摆上的一块布，覆住她的伤口，可刚掩住，鲜血便夕阳映天般地挡也挡不住地殷出来。
是白绫怨灵们的玩命吮吸，它们需要她的血，好神奇的血，竟能让怨灵们怨气消散，不再冲撞。
“咦？怎么没有啦！我还没喝够呢！”
“我的怨气都快消散了，怎么不给啦！”
“我要血，快给我血。”
羽涅心道不妙，担忧的脸上蒙上一层不知名的阴郁，在仙门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这样。
他拔.出承影剑，在自己手臂上划了一刀，血液渗出，白绫们跃跃而来：“哇！又有了！”
“呸呸！什么嘛~”
“我靠，好腥。”
“我要那个温热香甜的！！！”
果然。
羽涅整个脸崩下来，微微颔首看了看怀里甜睡的神韵，她...她是...她怎么会是...
“师兄！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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