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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坊位于东街朱雀桥旁,隔着秦淮河,距离并不远。
许是下起了小雨,街上行人不如往日多,但依然繁华热闹,沿街商贩戴起斗笠,仍有手艺人卖糖画、捏泥人。街道两侧茶坊酒肆灯火通明,时不时会有戏曲声传出,引得楼里众人一阵拍案叫好。
苏以微穿着一身素白衣裙,头上戴着惟帽,偶有路过之人好奇的打量她一眼,但却看不清容貌。
已近夜晚,女子站在赌坊门外,檐下灯笼晕黄,微风细雨中轻轻摇晃。苏以微仰头看着“长乐坊”三个烫金大字,似乎略一沉思,转而走了进去。
大多赌坊皆是男子前来,不乏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之士,极少见到女子,尤其是突然进来这么个年轻姑娘。
苏以微刚走进去,便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赌坊里人声鼎沸,几乎震耳欲聋。
“姑娘是想玩什么项目?”立刻有人上前询问。
“有什么种类?”许是戴着惟帽,女子声音有些听不真切,但却清脆悦耳,让人感到舒畅。
“骰子、象棋、掷壶、叶子牌、文字游戏等应有尽有。”小伙计一笑:“端看姑娘想玩些什么了?”
“骰子吧。”苏以微道。
小伙计闻言,抬头打量了她一眼,但见女子以惟帽遮面,看不清长相,是以不知何种面貌神情。但却心中疑惑,赌坊极少见到女子常来,即便偶有姑娘来玩,最多也是玩一玩最简单的叶子牌。这骰子讲究技巧和运气,便是一般男子都未必玩得清楚,何况是女子?
“姑娘不若试试叶子牌?此类项目简单易上手,最适合姑娘不过。”出于好心,小伙计好言相劝。
“多谢。”苏以微淡淡一笑,婉拒:“我不爱玩叶子牌。”
小伙计不再劝告,将她带到了正中间围着的一桌人前,此刻圆桌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有投了钱正在玩的,也有围在一旁看热闹的,此时突然传来一阵鼓掌声,有人兴奋,也有人输红了眼。
众人不由叹了口气,心想这王家公子今日怕是要将家产都要输光了。
苏以微走上前,众人陡然瞧见这么个身段窈窕的女子,不由愣了一下,连忙为她挪了点位置。
“姑娘可是也要玩骰子?”一名身穿蓝色衣袍的男子望向她,头上戴着方巾,朝着苏以微道。
正是刚刚赢得满满当当的胡公子。
“是。”苏以微道。
众人惊奇,其中有人站出来劝道:“姑娘,想要玩骰子赢钱可没那么容易,王公子可是经常玩的,这不都输光了。”
说罢,那人指了指旁边一名男子,许是将家产都输尽了,年轻人已是红了眼眶,整个人似乎被抽干了力气般,正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去。
苏以微收回目光,淡淡道:“赌场上有规矩,只要下注便可玩,我以一百两银子先下第一注,不知可行?”话落,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
正是章氏带来的一百两银子谢礼,苏以微去钱庄换了银票,也是她身上仅存的钱。
一百两银子对于普通人家来说算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可在这挥金如土的赌坊,却不值一提。
众人面面相觑,一名衣着华贵的男子凑热闹附和道:“既然姑娘愿意玩骰子,我等自然乐意奉陪,难道还怕了一个小姑娘不成?”
那人豪爽一笑,也掏出一张银票,道:“我跟着这位姑娘押一注。”
众人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似乎不敢相信,其中有人道:“这位兄台,你莫不是在开玩笑?”
也不怪众人会有这样的反应,毕竟苏以微不过是个年轻姑娘,没有人会相信她真能赢钱。
连那日日混迹于赌坊的王公子都输了个精光,何况是他们?
苏以微也盯着方才那人。
却听闻他满不在乎的一笑:“反正刚刚也赢了几百两,如果输了,权当赔进去了,总归本还在,老子都不怕,你们怕什么?”
众人一噎。
倒是刚刚赢了钱的胡公子思忖片刻,转而笑道:“既然这位兄台也愿意下注,我等也没有退缩的道理。”说罢,也掏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
“可有人愿意跟着我下注?”他问。
这位胡公子便是刚刚赢了王公子的人,从进赌坊开始就连赢三场,手气可谓是极好,刚刚但凡是跟着他下注,几乎都是赢了钱的。
一时间,众人纷纷跟着胡公子下注。
而苏以微这边,只有方才那名男子,倒显得有些势单力薄。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苏以微提醒。
那人轻哼一声,眉目间隐有几分豪爽之气,单手撑开折扇,潇洒道:“本公子从来不当缩头乌龟。”
苏以微不再说话。
第一局开始,庄家将骰子以骰盅盖住,快速摇动起来。
众人屏息凝神,目不转睛的盯着骰盅,似乎连大气也不敢出。
“买大还是买小?”庄家问。
“自然是大。”胡公子微笑。
“这位姑娘?”庄家又将目光投向苏以微。
“我买小。”
众人狐疑的目光打量着她,好似并不相信,但也很期待接下来开赌注的环节,各个都瞪大眼睛看着庄家将手从骰盅上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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