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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都是匆匆而过的陌生人,这才又笑起来,像是恍然大悟,却又装出一脸的矜持做派:“原来姑娘是在叫我呀。”
“装疯卖傻。”
沈济棠沉着脸,轻骂一声,而后神色如常地向前走去。
穿过人群,又走过半条街,沈济棠停在一家已经关门的商铺前。今夜游神的队伍不路过此处,所以行人稀少,只亮了几盏檐灯,十分安静。
陆骁也随她停下脚步,抬头,看到铺子上挂着一块“陈记绣庄”的匾额,他疑惑地问:“你过来买绣品?”
“不是。”
沈济棠敲门,不紧不慢地说:“带你来见个熟人。”
闻言,陆骁心中当即警觉了几分,四下寂静,一个念头突然迅速浮上心头:难道,这女人其实从未打算放过自己,如同今日约他山林一见,现在又想故技重施?
陆骁的眉眼间冷了下来,下意识摸向藏于袖间的短刃,然而正欲抬手,铺门就从里面被人开了道缝——开门的人,正是白天在茶肆见过的蒋叔。
男人正举着烛台,见到站在门口的沈济棠,脸上挂着喜悦:“原来是您,快请进!”
陆骁愣住了。
沈济棠微微一笑,走进门,余光见到陆骁站在身后的阴影处踌躇不前,她回头,面容岑静,看起来对他刚才心中的小九九一无所知。
“不进来吗。”
陆骁听见沈济棠轻声问自己,她站在忽明忽暗的檐灯下,白光照在她的脸上,将她的眉目映得如一座琉璃人偶。一切都风平浪静。
淡淡的愧疚感涌上心头,陆骁不太自然地笑了笑:“来了。”
蒋叔这才注意到沈济棠的身后还跟着旁人,看向陆骁,一下子便认出了他就是今日清晨来找自己问沈济棠去路的人,神色惊异:“我记得,你是?”
陆骁拱手见礼,礼数周全:“又见面了,老板。”
蒋叔问:“……二位,是一起过来的?”
沈济棠点头:“嗯。”
蒋叔连忙带着二人进屋落座,一边准备茶水,一边无奈自嘲着白天的胡思乱想:“分明就是两位熟识的人,却硬是被我编排了一段江湖恩怨。”
这么想着,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蒋叔端了茶水过来:“我妻子刚好在厨房煮娇耳,也快好了,若二位不嫌弃,不妨留下吃个便饭吧。”
沈济棠推辞:“算了,还是不添麻烦了。”
听到这话,蒋叔赶紧解释道:“不麻烦,不麻烦!今天早已与大夫约好了时辰,本来就煮得多了些。”
“好,那真是辛苦你们了。”
陆骁抢在沈济棠开口之前直接应下来。
沈济棠瞪了他一眼,这一次,却被陆骁十分难得地瞪了回去,他叹了口气:“再不吃点儿东西我就要饿死了,祖宗。”
两个人从天刚放亮就一路奔波,去荒山野岭打了场架。请沈济棠吃早饭,结果包子还没吃几口就差点被她掀了摊子,又打了几把嘴仗,他被气得上头,刚买的炒栗子突然也不合胃口了,随手送给了街头卖艺的小孩儿。
然后就是捆病人、背病人、照顾病人。
……
总之,算下来一整日都没清闲下来过,反正陆骁已经是饥肠辘辘,沈济棠就算再不食人间烟火,她还能是只喝露水的神仙不成?
趁着晚饭还没上桌,沈济棠也解下了一直挂在腰间的小袋子,递给了蒋叔。
“这是我采的雷公藤。”
沈济棠耐心地说:“分成两半。一半每日三钱,小火熬上一个时辰,带着根皮煎服,另一半捣成汁液,晚上放在伤口上敷用。用完这些,就能痊愈了。”
蒋叔连连道谢,一时不知还能说些什么溢美之词,正在思考着,隔壁的厨房就传来陈双绣的吆喝声。
——“娇耳要出锅了!还不快过来帮忙!”
沈济棠忍不住笑了笑,温声提醒道:“快去吧。”
蒋叔匆匆去了厨房,屋子里只剩下了沉默的两个人,陆骁支着下巴,安静地看着沈济棠整理袋子里的雷公藤,她垂眸,仔细将枝叶捻开,干净纤白的手指像在穿一串珠子。
“你原来真的去采药了。”
陆骁怕惊扰她做事,声音压地很轻,以至于都能听出几分温柔:“是在等我去你面前赴死的时候采的吗?”
“不然呢?”沈济棠开口反问,抬眼,正对上陆骁的目光,又说道:“夜里风冷,你去把窗子关上。”
陆骁依言,听话地站起身阖窗,转头问道:“还会冷吗?”
沈济棠:“帘子也拉起来吧。”
陆骁又一声不吭地把帘子严丝合缝地拉了起来。他抬手时,衣袖在小臂处勾勒出些许痕迹,这里,显然藏着他的那把短刃。
沈济棠的面容沉静下来,认真地注视着他的身影。
她又回想起方才进屋前,陆骁奇怪的动作和反应,手间不动声色地继续整理着药材,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下可好了?”
回身的时候陆骁噙着笑,沈济棠也停了手上的动作:“可以了。”
她抬眼的一瞬,眸里映着跳跃的烛光。
屋外,游神队伍的奏响萧管乐也渐行渐远,唯剩人们高声的笑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