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门当户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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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吴郡，莺飞草长，岸旁绿柳如烟，迢迢一望，江南春色尽收眼底。
就是在这样的春天里，马家府上一派祥和。
为新上任的少夫人，马太守十分爽快地将府上的管事权力交到柳夙栖手上，并安排了身边的老管家协助她熟悉府上的大小事务。
几周后，柳夙栖对于府上的事务已经有了几分得心应手。
马太守十分满意。
到月末小蓄的日子，嘉定郡的狩猎场开放了，而新婚后不久便去了尼山书院的马文才也从会稽郡回来了。
林花著雨胭脂湿，水荇牵风翠带长。
最是踏春的好时候。
一黑一白的两匹马走在柳岸旁，拿着缰绳的是换上骑装的柳夙栖与马文才。
柳夙栖幼时曾受到祖父韦篡的指导，对骑射之术稍有了解，只是生活在江南的这几年里，骑术已经生疏了不少。
与她相比之下，马文才就显然熟练多了。
柳夙栖注意到他身后从不离身的羽箭，记得她第一次见到马文才，是在七年前，嘉定的射击场上。
面容青稚，而目光坚定的少年。
“卿卿看甚么？”
马文才说。
柳夙栖望向他，少年……也可以说是青年，他的整体模样变化不大，五官轮廓英挺俊秀。他虽然不常笑，也总是沉默寡言，但是他笑的时候，犹如春回大地，让人从内而外的感到舒畅。
“没甚么，”她微笑摇了摇头，抓紧缰绳，“郎君，此处春光正好，莫可惜了。”
“卿卿说的极是。”
他微笑应一声。
“驾——”
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春风里、柳岸旁。
西子湖畔西子情，所有人都沉醉在这片山光湖色里，突然，湖上传来的一阵歌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力。
目光朝上看，只见船上的桅杆上印着一个“芳”字，是传芳楼的歌女们。
“……世积乱离，风衰俗怨——”
词与曲悲凉而凄切，这是一首哀曲。
“郎君知晓那是什么曲么？”
柳夙栖问向身旁的人。
马文才面色有些古怪，一副想说又不想说的模样。
“……郎君？”
她侧过脸。
马文才低下头，在她耳旁私语着。
“？？？!!!”
柳夙栖惊讶，又有些可惜。
马文才将听到的见闻一一道来。这曲的者其实就是柳州才子周祁，说来他的身世也是坎坷。周祁本是士族子弟，少时甚至以一曲“含香雨”而闻名健康，未曾想后来家道中落，他孤身一人投入并州军营，却在南阳之役落下终身残疾。
这曲，写的便是南阳之役。
柳夙栖不由看向远处，曲虽是哀曲，但是船上却是一片歌舞升平。她不知道战争最后带来的是什么，胜利与落败都要付出鲜血的代价，这个时代里，有的人在哀声四起，有的人，则纸醉金迷。
“卿卿。”
马文才轻轻揽住她的肩膀。
“郎君。”
柳夙栖靠在他胸膛上，心里涌起万千的思绪。
马文才神色淡淡，内心却不如脸上的那般平静。
不日前朝上又传来北方战乱，虽然未殃及江南一带，但是与北魏的争斗显然正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每一次国与国之间的摩擦都意味着鲜血的挥洒。
文能治国，武，才能安邦！
***
天监十年，盛夏。
惠水河坝坍塌，遂平城门被北魏大军攻陷。
柳瞿（字雍下）军副在战乱之中受伤而亡。
南梁君上命韦睿大将军前往并州，缉拿魏军曹隋会！
……
“——什么？！你要随营？！”
韦氏听了险些喘不上气来。
“——男子汉大丈夫！国难当头自然义不容辞！娘亲——”柳淮上半跪在地上，眼神坚决肯定。这并州，他是非去不可了！
“——老爷！”
柳太守看着台下的柳淮上神色复杂，他为柳家儿郎而感到骄傲，但是对于自己的亲生儿子，则是由衷的于心不忍。大郎离世不久，仅仅留下半岁的孙儿；二郎瞎了一只眼，蜷缩在这小小会稽里；而这最小的四郎，也终究要踏上这条路了。
“罢了罢了，”柳太守深深叹了口气，也许这就是他们柳家儿郎的命运，“四郎，你若想去，那便去罢。”
“老爷——”韦氏低声哽咽一声，她知道事情已成定局了。
至于柳淮上的妻子，萧五娘早就倒在一旁哭成泪人。
柳淮上低着头，忍着眼眶里的眼泪不掉下来。他这一生，亏欠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吴郡马府
窗内红烛闪烁，隐约倒映着两个人的身影。
“……一梳梳到头，二梳梳到尾，三梳梳到白发与齐眉。”
木梳梳到了尾，柳夙栖呆滞地望着手上的木梳，一下子失了言。
马文才坐在铜镜前，见状伸手牵过她的双手，细细看着眼前的人。此去一别，不知道何时能回来，在离开之前，他想将她的模样刻入脑海里，深深的。
“……白发与齐眉。”
她低声念道。
“卿卿，我的卿卿。”
他伸手将她拥入怀中。
渐渐的，他怀中的传来了阵阵哽咽的声音，一下一下地打在心上，那么的沉重。
最后，过了许久，才又传来——
“……愿与君共白首。”
她抬起头来。
马文才沉默一会，才重重地“嗯”一声。
……
七月中旬，韦睿带领四万强军兵临并州城下，巧借盛夏明火，一举烧毁了北魏蜀军的粮草，迫使北魏大军退离并州，逼至长江以北，以江水之势击灭敌军两万余人。
梁，大胜！
九月，北方大胜的战报传至江南，也带来了数封家书。
——一切尚好，望卿多加保重
柳夙栖看着书信的一字一句，抚着未鼓起的小腹含着泪笑了起来。
而远在并州的马文才，此时已经是深夜，他端坐在塌上，赤/裸的一只手臂上布满伤痕，有大，有小。
者有话要说：
后天见后天见！最近工比较忙哈，我国庆不放假，事情也比较多，就暂时隔日更了。ps：梁祝快完了，下一篇预告→《96日版一吻定情》快到我最熟练的现代文了~简直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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