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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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了我好了我好了！”
一夜无梦、饱饱地睡了一觉后，安托万彻底满血复活。
在得知昨晚是磨坊主一家收留了他和刃，安托万主动接过了早餐的颂祷工作。
声情并茂的表演把夫妻俩唱得泪水涟涟，磨坊夫人一边擦眼泪，一边拼命往他和刃的餐盘里添煎蛋、香肠和面包。
吃到后来，安托万只得偷偷地把自己的食物往刃的盘里偷渡，以免自己发烧刚好，又要因为吃的太多而积食躺倒。
早餐过后，两人带着磨坊夫妇硬塞过来的各种食物，逃也似地告别离开。
食物又多又沉，于是刃负担起了其中的大部分。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去往猎户小屋的林道上。
“东西太多了，带着实在不方便。我们先回一次家，把东西放下，再去教堂。”
安托万在前面掰着手指盘算今天的计划：“我们先去教堂取钱给你买几身衣服，然后去理发店把你打理一下。中午就在巴卜的店里吃吧，然后下午……”
“没有必要。”
“怎么没有必要？”
安托万扭头：“你现在的衣服不合身，一张脸上也胡子拉碴的，就算这里的人穷，那也没有像你这样邋里邋遢的呀。”
刃停下脚步，平静道：“我会离开。”
“……离开？”
安托万缓缓收敛了脸上的表情：“你为什么要离开，又要离开到哪里去？”
刃不说话。
两人之间隔着大约一臂的距离，就这么沉默的对峙着。
过一会儿，安托万率先忍耐不住，气势汹汹地走回到刃的跟前。
“如果你是因为生怕你的状态不好，会伤害到其他人，那么你大可不必为此担心。”
小孩双手叉腰，倔强地看着对方：“我虽然小，但也是命途行者，是受星神赐福之人。只是区区狂症，在我看来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但如果你是有别的理由……”
他眼睛一转：“那也至少得在这里待到神父……不，待到我的翅膀好了。”
安托万振振有词：“虽然我说了我不怪你，但作为一个大人，你怎么都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起责任吧？只是让你留下来，没让你赔钱，我已经很好了！”
说完，似乎是真的觉得自己很棒棒，他还忍不住抖了抖耳羽，露出一个洋洋得意的笑容。
“好了好了，时间本来就不多，我们得抓紧一点。”
挽上刃的胳膊，想要拉着对方继续前行，但男人却绷紧了身体，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为什么？”
面对着小孩瞬间不虞的面色，刃垂下眸子：“你为什么会那么执着要我留下。你是否知道，我的情况……”
“因为你是我‘认定’的病人。”
安托万打断男人：“不要再说了，你只要知道我有办法对付你的狂症，还能恢复你的记忆就好。”
“……你能恢复我的记忆？”
“可以。”
看着神情恍惚的男人，安托万又尝试着拉了一下。这次，对方没有强留在原地。
回到木屋，把食物分门别类放好，再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床铺。再启程前往教堂前，刃突然发问：
“你要怎样唤醒我的记忆？”
“我很会唱歌。”
安托万一边锁门，一边解释：“天环……咳、嗯，‘纯美天使’本就精通声律，我的话，配合上同……星神赐福，能让歌声产生不同的作用效果。”
“让人开心，让人悲伤；让人平静，让人烦躁……当然，也能让人忘却，让人回忆。”
小孩把钥匙在指尖转了一圈，忽然想到了什么：“教堂里有很多歌谱。这次去正好可以让你见识一下我的能力。”
纯美的教堂是整个村庄最高的建筑，随着小孩步行了大约十分钟的距离，刃远远地就看到了那栋顶上立有玫瑰十字架的尖顶房屋。
用石砖下的钥匙打开大门，安托万带着刃走进教堂大厅。
小孩自顾自地去开窗通风，刃则坠在后面，仔细观察这片空间。
和其他村民的住所不同，整座伊德莉拉教堂是以砖泥砌成的。建筑的四面墙上各开有两扇圆顶窗户，烤制粗糙的玻璃镶嵌在窗框里，将光线折射成斑斑驳驳的碎点，铺满木质地板。
正对着大门的是一幅巨大的木版画，四边雕刻有玫瑰和荆棘，中间则是一个头顶圣光的带翼女人形象。
刃对“星神”这种存在有一种“薛定谔的熟悉”，他大概知道现在在太空中活跃着的有哪些星神，至于他们各自的形象，他基本不甚了解。
但根据此地的名称，刃也不难猜出，木版画上的女人应该就是纯美信徒口中的“伊德莉拉”。
长着翅膀和光环的星神啊，倒是和那个小孩很像。
但宇宙之大、无奇不有，将目光纬度拉至整个太空，脑袋上长翅膀的生物或许也不会少数。
刃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随意寻了个位置坐下。
小孩在他东看西看的时候已经把窗子全都打开了，此时，他真拿着根火柴，一只一只地点燃放在木版画前的九头金灯台。
“你在干什么？”
刃看了一会儿，问。
“营造氛围啊。”
把烧完的火柴丢进垃圾桶，安托万拍拍手，稍微调整了一下灯台的角度。
他一抬头，就看到刃已经在台下落座，忍不住笑了一下：“不错嘛，找了个很好的位置。”
期限，刃还有些不明所以，但在看到对方从讲道台下找出一本红皮书后，他忽然就明白了。
而安托万接下来的举动，恰恰印证了他的想法。
“风啊，慢慢地吹；花啊，静静地开……”
与先前在溪水边听闻的歌声不同，此时安托万的嗓音要更加恬静安然。
他虽捧着书册，却一看也不看，阖着双眸，慢慢地吟唱：
“迷路的少女啊，你切莫要心哀。”
“你所寻觅的，终将寻见；你所探求的，必将明现。”
“不要彷徨，不要迷茫，只管向前，向前。”
“因为，你所渴望的重逢，就在天边。”
悠长的尾音渐渐消散，空旷的大厅里，一时只剩下了烛火燃烧产生的细微声响。
刃缓缓睁开双眼。
他仔细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状态，挺好、挺放松，甚至有点想要睡觉。
但他的记忆依然纹丝不动。
正当他想要向小孩反馈他“治疗”情况时，余光里的一个黑影忽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哎呀，你在这里啊。”
还没等他开口，小孩就先一步冲了过来，把那个黑漆漆的东西抱在了怀里。
“阿黑，阿黑，有没有想我呀？”
安托万把脸埋在那坨黑漆漆上一通猛蹭，然后，刃就眼睁睁地看着那团黑东西伸出一只爪子，往小孩的脸上就是那么一下。
“嗷！”
黑团子趁机挣脱束缚，像一块果冻那样流到地上。
刃身体先大脑反应一步弯腰，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把那黑坨坨捞在了手里。
“……这是什么？”
刃问凑过来的小孩。
“阿黑黑呀。”
小孩摸摸鼻子，脸上干干净净，什么伤痕也没有。
“昨天提过一句，是教会门后的猫，我叫他阿黑，或者阿黑黑。”
安托万向刃炫耀：“我的歌很神奇哦，能召唤阿黑黑，还能让你听得懂它的话。”
说罢，他勾了勾黑猫垂在半空中的尾巴：“来，阿黑黑，给刃喵一声。”
刃和手中的黑猫对视一眼。
黑猫：“……”
黑猫：“你好，我叫艾利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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