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19
村中唯一的一家裁缝铺距离教堂大约十分钟步行距离，安托万带着刃来到店门口时，正好遇见在外晒太阳的店长。
“日安，苏珊婆婆。”
“日安，安托万阁下。”
裁缝铺的店长是一个和蔼的老人，见安托万前来，她缓缓从躺椅上支起身体：“阁下今天怎么有空来了？正巧，店里新进了几匹布，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安托万上前扶了老人一把：“谢谢婆婆，但我今天不是来买衣服的。”
他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刃：“这是刃，今天得麻烦苏珊婆婆给他置办几套衣服。”
“哦，原来是这位……”
老裁缝摘下一点眼镜，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男人：
“年轻人长得可真高，婆婆还得找找有没有合适尺寸的衣服……来来，先进来先进来。”
进到店内，铺天盖地的物件迎面压来。
不大的店面里，挤挤挨挨地放置着一张裁衣用的方桌和一架老式的脚踏缝纫机。屋顶密密麻麻地挂满各式衣物，靠墙摆放的木架上，布料、皮草和金属件分类摆放堆叠，直到与顶上悬着的衣服相接。
房间内昏暗且阴冷，安托万走了两步，就被不知什么东西绊了一跤，直直撞在前方刃的身上，发出一声小小的痛呼。
“地方有点小，两位当心脚下。”
招呼两人在一旁等待，苏珊婆婆绕进两张桌子围起的空间，抬头张望了片刻，用杆子取下两件衬衫、一条长裤。
“来，小伙子，试试看这衣服合不合身。”
苏珊婆婆把衣服递给刃，转身把空间让出，拉上隔断用的帘子。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过后，帘子拉开，换上了新衣服的刃走了出来。
“嗯……”
“呃……”
看到男人的新形象，苏珊婆婆和安托万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为难的声音。
“袖长和肩宽正好，就是胸口的余量放得太少。小伙子以前是做什么的啊？身材可不一般呐。”
苏珊婆婆笑呵呵道：“看来只能给你现做衣服啦。来吧，把衣服换回来，然后婆婆帮你量尺寸。”
刃长得极高，为了测量出准确的数值，苏珊婆婆特意搬出一个凳子，让刃坐下。
安托万见状，奇怪道：“量尺寸的时候人可以坐下吗？这样测出来的尺寸会准吗？”
记忆中，匹诺康尼的监护人带他去定制衣物的时候，裁缝都是让他站直了测的。让顾客坐下测，这还是安托万第一次见。
“都是会放余量的，两种方法测出来大差不差吧，只要小伙子注意体态，全程放松就好。”
“唔——”
安托万沉吟片刻。
来裁缝铺之前，他把纯美教堂的奉献箱套了个底朝天，算算数额，大约可以给一个成年人定制两套日常装和一套礼服。
刃刚来时候的那身衣服虽然破烂，但看得出做工精良、设计精妙，安托万觉得那身长衫很适合刃，所以这次就打算蹭教会的资金给他做一件差不多的。
那件礼服的制式很精妙，也不知道按着苏珊婆婆现在的测法，能不能把衣服原本的剪裁还原出七八成。
思索间，安托万突然听见苏珊婆婆无奈的声音：“哎呀小伙子，让你放松、放松！全身绷得那么紧，测出来的数据都是不准的啊。
抬头一看，安托万了然。
刃笔挺挺地坐在板凳上，双手搭住膝盖。似是不适应他人的过分靠近，男人面色僵硬，浑身上下僵直得仿佛成了一座雕塑。
苏珊婆婆举着软皮尺上下移动，间或敲敲对方僵硬得有些刻意的部位，本意是向让他放松，但结果却适得其反。
绕着刃兜了三圈，老人放下胳膊，扶住腰，微微气喘：“哎呀，你这孩子，紧张什么。婆婆又不会突然亲上来。”
这句话着实戳中了安托万的笑点，小孩一个忍不住，喷笑出声。
顶着刃看过来的空洞目光，安托万举起手：“要不，让我这个小孩子来试试吧。”
“啊这……”
苏珊婆婆看了看安托万的身高，面上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阁下来测，似乎——”
“没关系，苏珊婆婆你指导我就好。”
把刃赶下板凳，自己站上去。安托万接过苏珊婆婆手里的软尺：“来吧，先测哪里？”
不知是换了个姿势，还是换了个测量人，这次的刃并没有再表现出紧张的姿态。
依照指导，安托万顺利地测完了刃的肩宽、袖长、领大等数据。期间，刃十分配合，要转身就转身，要抬手就抬手，终于，上半身的数据只剩下了最后一项。
“唔，这个对于安托万阁下来说可能有些困难啊。”
苏珊婆婆提起眼镜，对着测量表眯了眯眼：“胸围，需要穿过腋下，绕着胸.部最丰.满处，平衡围量一周*。”
安托万站在凳子上，不明所以：“听起来并不难，我试试吧。刃，麻烦抬一下手。”
两人现在是面对面站着，安托脚下因为垫了个凳子，站直时候的视线大概比刃高出半个头。
但为了测量胸围，这个高度显然是有些太高了。
安托万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下的板凳。
这是一个有着小台阶的凳子，此时的他正站在最高的那一层上。
毫不犹豫，安托万选择往下走了一级台阶。
现在，高度基本合适，但距离却有些远了。但也无妨，安托万想着，略微弯腰，将双手分别绕过刃的身体两侧。
抱！
……再抱！
……抱、抱不住？
小孩顿时有些傻眼。
他本来的设想是两只手松松地环抱住刃，再不济也能两个手碰一碰，然后把尺交递成环。
……但谁知道，按着他现在站着的距离，把手放到刃的身体两边就是极限了。至于两个手能环抱着稍微接触一下？他根本连个抱的动作都做不出来！
一定是离刃太远了，凑近一点，凑近一点就可以。
这么想着，安托万又将腰弯下一点，放低重心，让上半身更加贴近测量对象。为了保持平衡，他甚至将腰后的翅膀大大地舒展开来。
近一点，再近一点，好……？！
安托万脚下的凳子忽地一斜。
“啊！”
噗叽！
在苏珊婆婆的惊呼声中，安托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
直直地栽进了刃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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