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一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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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饭，娄清又出去了，盛思齐一个人待在娄家甚是无聊。
手机上的常用软件翻来覆去都玩腻了，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太大的兴趣。
这一刻，无边的孤独开始弥漫开来，绕着他的周身，试图钻进他的内在血肉。
突然，他想起一件事。
学校那边已经好久没去了，自己的实习证明还没着落呢。
之前当龙套和服务生，剧组和酒吧自然都不是可以盖章的地方，现在自己要是不再不为这件事着想，那自己毕业可就有点难了。
出于对这件事的重视，他立马拿起手机点进了和娄清的聊天框，手指在屏幕上敲敲打打后又删删减减，到底没能按下发送键。
娄清刚出门没多久，现在应该没时间看手机。
盛思齐又点进了娄清秘书蒋臣的微信。
重新将自己的语言组织好后，他带着紧张和期待点击了发送。
ssq：【那个，蒋助，我和你们娄总签的那个合同可以给我盖实习证明的章吗？】
消息发送过去，对面静悄悄的，他怕是因为手机卡了没显示，还退出微信刷新了几遍，结果就是确实没有。
带着一丝丝遗憾，盛思齐退出了微信。
门外又响起了几道很微弱的敲门声。
他放下手机，往门口的方向说道：“门没锁，请进。”
但是门外依旧只是响起敲门声，并没有人进来。
出于对这种坚持不懈的精神的尊重，盛思齐脸色不快地起身开了门。
然后，他就看见娄思的女儿楚瑶趴在门板上，穿着一件黄色的蓬松蛋糕裙，眼睛弯起弧度，冲着他甜甜地笑：“哥哥。”
小孩身后并没有跟着大人，极大可能是她自己趁着大人没注意的时候偷偷跑出来了。
他蹲下身子，和楚瑶平视着，捏了捏楚瑶肉肉的小手，语气也不自觉跟着夹了一点：“怎么背着妈妈跑过来了？到时候妈妈担心怎么办？”
楚瑶听后，摇了摇头：“妈妈和爸爸在一起。”
“好好好，那你现在来找我是因为什么呢？”
他牵着楚瑶的手，不敢太过于用力，楚瑶脸上的笑意不减，然后自顾自地转身要跑，手上还反过来攥着盛思齐。
似乎是要带着他去一个别的地方。
一般小孩子哭了不好哄，他摸不准这孩子的性格，所以也就没松手，一直跟在楚瑶身后走。
到楼梯间的时候，楚瑶就不再执拗地往前，而是站在原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指了指通向三楼的楼梯。
盛思齐再次蹲下和她平视：“瑶瑶，你是想上楼？”
楚瑶点头。
这让他有些难办，娄家是楚瑶的外婆家，自然哪里都可以去，但是他却不同。
思来想去，最终他还是没有直接领着人上楼，而是先询问了一下能问到的阿姨们。
“娄先生交代过，您什么地方都可以去，自然上楼也是允许的。”
他点头道谢：“好的，谢谢啊。”
“不客气。”回答完盛思齐的问题，阿姨们又继续开始他们一天的活计。
这时，楚瑶眨巴着眼睛看着他，脸上多了几分开心。
秉承着照顾小孩的原则，他直接将楚瑶抱着上了三楼。
三楼的装修简洁大方，窗明几净，阳光从长廊尽头的落地窗照进来洒在瓷砖上，有些许晃眼。
楚瑶从盛思齐怀里被放下，脚刚占地，就开始扯着人往前走。
“你是要带我去哪儿吗？”
楚瑶不回答他的问题，一直把他拉到一扇米白色的大门前才停下。
她伸出小手在门板上拍得叮当响，然后抬头看向盛思齐。
“你想进去玩？”
“嗯。”楚瑶点了点头。
哪怕刚才在楼下的阿姨说可以随意去，但是擅自去人房间，盛思齐还是不太敢。
他尽量哄着小孩子：“瑶瑶，我们不要随便进人房间，好吗？这是不礼貌的行为哦。”
本来脸上还带着笑的楚瑶在听到他的劝说后，笑意顿时没了。
嘴角微微向下，不说话。
盛思齐尝试着拉走楚瑶，结果小孩暗地里劲还挺大，第一下没拉走。
“你确定要进去吗？”他再一次向楚瑶确定。
楚瑶点头。
接着，他便将手放在这扇门的把手上，往下一按，门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极具现代感的家具风貌，房间两面安着落地玻璃，乳白色的窗帘垂在两侧，顺着玻璃风里吹进来的风向肆意摆动着自己的身体。
楚瑶指了指一张放着电脑的办公桌，然后趁盛思齐刚站定便吧嗒着两条小腿往那儿跑去。
盛思齐跟上来的时候，楚瑶已经伸手拉开了高度与她身高差不多的办公桌的抽屉。
“咦~瑶瑶，娄姐没跟你说过不要随便乱动别人的东西吗？快合上它。”
楚瑶没有理会盛思齐在耳边的唠叨，而是稍微踮了踮脚，径直抓住一张纸，然后转身举起那个东西朝盛思齐挥了挥手，作出要递给他的动作。
在晃动中，他看清被楚瑶抓在手里的是一张照片。
盛思齐接过照片，刚想问这是什么，下一秒，话头就紧急打住了，脸上的神色开始变得疑惑。
泛黄的照片上，主人公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滋着大牙侧着脸笑着看向镜头之外，身侧是大一认识的欧也与张帅。
--那是十九岁时的他。
照片背景显然是他上学的那所学校的食堂，看样子那时食堂的人不算多，几人坐在餐桌上一边吃一边说笑。
明明是很稀疏平常的日子，但是不知为何，他拿着照片的手有些细微的颤抖。
片刻后，他蹲下，将照片递还给楚瑶，他看着楚瑶的眼睛，询问道：“瑶瑶，这照片的主人是谁，你知道吗？”
楚瑶用手指了指他。
“那我换一种问法，你知道这张照片是谁扔在这儿的吗？”
这回楚瑶两只手拿着这张照片，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吐出他不敢相信的答案：“是舅舅放的。”
小孩的声音没有任何杀伤力，甚至软软地甜进人心底，但是听在他耳朵里，心脏那处却有种莫名其妙的窒息感。
接着，盛思齐自己动手在那个抽屉里翻了翻。
翻出了上百张不同时期的自己，甚至还翻到了他事无巨细的个人资料。
指尖的颤抖愈发明显，他跌坐在地，手中的照片和白纸哗啦啦地落在地上，一时间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原来，分别这么多年，自己的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中，他冷眼旁观地看着自己独自过了这么多年，从未露面。
那么现在又来招惹自己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就是因为他自己说的出于人道主义好心接济前任吗？
当初在酒吧包间门口听到的话，到底是出自气话还是别的目的。
一桩桩一件件，回想起来，盛思齐气得有点喘不过气，亏自己当初还觉得白拿人四万块钱一个月的工资太不好意思了。
敢情这人一直都在给自己做局，要是今天楚瑶没有给自己看到这些东西，那自己之后是不是会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就着坐在地上的姿势，他重新翻看手机，正好蒋臣给他来了信息。
蒋臣：【盛先生，关于实习盖章的这件事情，我问过娄总了，但是现在忙，他还没有给个准确的答复，劳烦您耐心等待一下。】
后面跟了个弯腰鞠躬小人的表情包。
是蒋臣一贯挑不出错误的回复。
如果是在几分钟前看到的这条消息，那么他一定会有十分感谢地回复知道了。
可是在知道这人也有可能是作为帮凶之后，他对于这条回复的心境就发生变化了。
他长出一口气，撑着地板站起身，给蒋臣回了一条信息。
ssq：【很感谢蒋先生能替我那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去过问娄总，但是现在，我不需要了，至于那份工作，我不想再做了，过几天，我会和您商议合同相关条款的。】
按下发送二字，盛思齐牵着楚瑶出房间了。
将小孩抱给阿姨后，他径直走去了大门。
“盛先生，您这是要去哪儿？”
阿姨抱着楚瑶，目光看向他。
盛思齐对一大一小的两人笑了笑：\"没事，我要回家了。\"
“哦，这样啊，那要给您叫司机吗？这儿是郊区，离市里还挺远的。”
盛思齐摇头，道谢：“不用了，您有事先忙，我先走了。”
走出娄家，他感受到脸颊处热乎乎的，伸手一碰，竟是摸到了泪水。
奇怪，自己为什么突然就哭了呢，明明只是气不过娄清的做法而已，为他哭多不值当啊。
一直靠脚硬生生走了两个小时，他才走到一处公交站台。
投币、上车、坐下、发呆。
公交车走走停停，两个小时后，他终于下车了。
沉默着上了出租屋的小楼，开门的动静却打扰到在沙发上听曲的老人家。
“小盛回来了啊。”
盛思齐点头，一边换鞋一边朝卧室走去：“外婆，我有点累，先去睡觉了。”
“呦，你去帮忙怎么搞得那么累啊，什么事情都没有自己身体重要啊。”
外婆还要絮絮叨叨什么，但是他只是回：“以后都不会去帮忙了。”
说完，人就进屋还顺带落了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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