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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计划其实很拙劣,但架不住它有效啊。明德真实地演绎了一遍什么叫“此招虽险,胜算却大”。
任谁都没有想到明德那么大胆,真敢当着三四十号老观众的面在舞台上对着明礼耍手段:
明德借着两人表演打戏那段在舞台上对明礼步步紧逼,压榨明礼的位置,让他从舞台中央退到了舞台边,加上明德前半夜就给舞台做的手脚,明礼踩到松动的木板,直接以上半身俯冲的姿势,从近一米半高的舞台上摔了下来。
今天这出戏——“闹春山”,这两年来两人配合着表演过无数回了,之前也发生过练到打戏这段明德故意站舞台中央逼退明礼身位的事情,但那是明德故意博中心位,想吸引观众的视线。
明礼更注重观众的感受和舞台的融洽,不想和他争,为了演出效果每次都无奈往后退了。
明礼只以为这次同以往一样,是明德这种没有品德的小人喜欢博c位耍的阴私小手段而已,完全没有想到明德是奔着要他命而来的,等明礼踩到空木板感到不对劲时也来不及了。
靠近舞台的地方一般是不会放置桌椅的,因为观众坐那根本看不到舞台。
明礼摔下去的位置就属于舞台盲区,按理说应该是空置的地面,给观众做过道,没有任何杂物才对,但明德既然要搞个大的,怎么会没有挖其他坑等着明礼掉进去呢?
上半身朝下倒栽下去,明礼看到放置表演用的道具箱就放在他正前方,满木箱的长缨枪和剑那闪着寒光的枪尖和剑尖等着将他扎成一个刺猬时,才意识到这次明德的险恶用心——不是要明礼的命就是要毁明礼的容,反正是要让明礼再也不能上台。
明礼平时基本功再扎实,这种情况下也只能做出空翻时的姿势,旋转蜷缩,以背抵枪尖。
明礼摔下舞台的意外引起了观众的惊呼,明德也装作被这意外吓到的样子赶忙跳下台去查看明礼的状况。
明礼头撞到木箱角上,额头流血昏过去了,明德下来看明礼肩背被扎了几枪,血都染红了戏服,心里暗爽。
宋承祖这个师傅不在家,宋悦又不管事,明礼受伤严重,引起发烧昏迷不醒,张叔、明艳他们又是站明德这边的,整个钟翠苑就变成了明德的一言堂。
现在明礼这个碍眼的家伙生死不知,明德赶忙站出来,在外人面前做一番样子,像是主事人一样诚挚地向这次来观看戏曲表演的观众道歉,说明这只是一个意外,又承诺今日被吓到的观众未来三次可免费来钟翠苑看戏。
明德的这番做法是真真实实赢得了一部分观众的好感,都觉得他处事冷静,夸赞他不愧是宋承祖的大徒弟。
私下里,明德只是吩咐张叔将受伤昏迷的明礼挪到房内,也不给他请大夫,药也没给他敷,就让他躺在床上自生自灭。害怕和明礼同屋的明言多管闲事,明德还威胁了明言一番。
明德还是不了解明言,明言巴不得明礼就这么病死呢。
同样是被宋家收养的人,同样都是宋承祖的徒弟,明德、明礼在台上唱戏受众人喝彩,而他明言就只能在幕后拉弦配乐,明言心里早就不平衡了。
尤其是明礼,和他一样身有缺陷,却被当做最有天赋的钟翠苑接班人,要问明言最希望谁去死,那无疑是明礼。
那晚明德在舞台上动手脚的场景被明言看得清清楚楚。明礼可是宋承祖最看重的爱徒,要是就这么死了,师傅回来肯定会问清楚的,到时候明言就向他告发明德的所作所为。
宋承祖最讨厌手下徒弟使计耍心眼了,小打小闹可以,存心害人肯定会被赶出钟翠苑的。
明言就盼着,这次师傅回来,明德和明礼都从钟翠苑消失最好。
明言在院子里练习月琴时,总能看到因为房间里光线不好而出来坐院子石椅上看书的宋悦,她这几年变了许多,变得文静守礼,出落得也越发明艳夺目,一静一动、一颦一笑都吸引着他人的视线。
每次因为宋悦的出现,明言弹奏月琴的动作就会变得小心翼翼,传出的乐声也缠绵了许多。在宋悦低头认真看书时,明言也在认真偷看宋悦。
他的心里存着妄想,妄想着宋悦能够看他一眼,和他说说话,可他又自卑于自己的缺陷——坡脚。
要是明礼、明德从钟翠苑消失了,师傅会不会就注意到他了,那她,也会不会注意到他。
抱着这种幻想,明言来到明礼床边,拽着明礼两只脚,将昏迷的明礼从床上拖了下来。
师傅指不定哪天就回来了,要是明天师傅就回来了,明礼还有口气怎么办,他要让明礼早点死透才行。
期间明礼的头从床上磕到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肩背上凝固的伤口受到拉扯又裂开来,脑后勺也开始流血,疼地明礼醒了过来,他迷迷糊糊地睁开一丝眼缝,看到明言拽着他的双腿将他往没有光线、阴冷又潮湿的角落拖。
血液流失太多,明礼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嘴唇干涩乌紫,发不出声音,不过这个时候发出声音肯定死的更快。
明礼在心里冷笑了一下,他这几年千防万防,没有想到人心险恶到如此地步,今天算是栽在明德和明言这两个沟槽里的老鼠手里了。
也不知道是明德和明言联合的,还是现在这是明言自己的主意,要让他死的更快。不过是谁主谋已经不重要了,可能他明礼今晚就要这么在黑暗中无声无息地死去。
明礼脑海中闪过母亲那张匍匐在地沾满鲜血的脸,母亲让他好好地活下去,闪过师傅宋承祖那张慈爱的脸,师傅让他好好地将宋家的戏腔传承下去。
活了十七年,明礼临死之前,回想这辈子,除了小时候和母亲饥一顿饱一顿的颠沛生活,就是跟着师傅在这后院日日苦练的日子,师傅说他有天赋,师傅说他生来就应该是在戏曲舞台表演,明礼就上台唱好每一出曲目,那么努力,也只是为了不辜负师傅的期望。
仔细回望这一生,好像没有自己喜欢的东西,没有什么能够让他觉得遗憾,觉得放不下,真失败啊,躺在冰凉地面上的明礼感受着身体温度的流失,开始嘲笑自己的一生。
血迹摩擦了一地,人不是他弄伤的,但是他将人放地上的,等明早确认明礼死透之后,明言会将他重新挪回床上。
明言做这事还是有点虚的,不想让明德几个看出,大晚上一瘸一拐走到院子里,用铜盆盛了点水,蹲在地上用破布沾水开始擦拭。
“吱嘎”
房门没锁,明言正蹲在地上擦地,旁边放了一个装有污水的铜盆,等下还要出去倒水的。
“师兄?明言师兄?”
宋悦看到地上那人后脑勺的发型就认出了明言,她是来看明言和明礼的,傍晚听了张叔张婶的话之后心中慌乱,她爹宋承祖不在家,明德貌似一手遮天,要是真在这期间院子里死人了,多恐怖瘆人,以后还睡不睡了。
“明言师兄,明礼师兄呢?”
好在地上的血迹已经擦得差不多了,听到宋悦声音的明言全身僵硬,差点打翻手里的铜盆。
“他,他还没有回来,这么晚了,师妹有什么事情吗?”
如果是平日在院子里宋悦和明言主动说话,他能兴奋一整天,想尽办法让话题延续,可现在他只想让宋悦赶快离开。
明德和明艳、明芳三个好好地,刚刚宋悦经过堂屋,看到他们三个在那有说有笑呢,现在明言在屋里,只剩下明礼了。宋悦可不想好好生活的院里有死人,希望张叔口中快死了的人不是明礼。
“那师兄知道明礼师兄一般喜欢去哪里吗?”
“他可能还在前院练习也不一定,要不师妹你去那看看?”
“我去过了,没有人。”
宋悦去过前院了,里面黑灯瞎火地没有人,情急之下才来明言、明礼房间查看的,除了四年前那次,她再也没有来过这边。
明礼的床上是凌乱的,床边还有一只白袜,宋悦不知道是两个男生的床平时都这么凌乱还是明言撒谎了,明礼回来过。
“他还没有回来,师妹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的。”
宋悦这么在意明礼的去向,明明平时两个没有交集的,这让明言很难受,不过没关系,那人就快死了,就躺在不远处灯光照不到的死角。
见没有问出什么,宋悦就打算离开,但看明言和她说话时一直有意无意将铜盆地往身后藏,她就觉得可疑,一盆水有什么好藏的,除非是有猫腻。
但现在找人要紧,活生生一个人也不可能藏在一个小小的铜盆里,宋悦有点后悔大晚上了才出来找,万一人真的已经变成花肥就完了。
想到后院那几株海棠树,宋悦觉得现在有必要去看看。
“咚”
一颗珠子掉落在地上滚到了宋悦脚边。
作者有话要说:
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