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街头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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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仙还没回育婴堂吗？田素馨担忧道。”“还没，我已经让姐妹们去找了。”“流苏，水仙一向要强，你说我是不是罚得重了！”
“小馨，你别想太多，水仙确实好面子，等她消气自然无事，若不小惩大诫一番，其他绣娘定会有样学样，这春意阁的生意还怎么做下去。”“找到她，可要告诉我一声。”“放心。”
“水仙，你可让我们好找，当时，我说的都是气话，你不在，大家可想着你呢，你跟我们回去吧！月季撞见她喜出望外道。”
水仙没想到被她撞见，紧张地拢了拢胸前鼓起的衣服。“嗯，我们回去。”
旁边的小枙突然出声:“水仙姐姐，你不在大家都好想你，你瞧我想你想得都瘦了。”
水仙敛了敛忧郁的眼神，脸上难得露出一丝微笑:“小枙你这鬼灵精，瞧瞧你脸上的肉，水仙捏着她肉嘟嘟的脸蛋，打趣道。”
小枙笑了，月季也跟着笑，气氛又似回到从前。
“行了，我们走吧。”月季抱起小枙，腾出一只手，拉住水仙:“走啰！我们回家！”
月季和小枙心情愉悦，自然没发现水仙眼里的灰败。
“水仙，这三十两给你。”谭水仙看着田素馨，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侧过头没有伸手去接。
田素馨拉过她紧握的手，把荷包放进她手心:“水仙，你别怪我在众人面前惩罚你，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我知道各人有各人的志向，你有野心有能力，不愿寄人篱下，居于人下过日子没错，这钱算我借你的本钱，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谭水仙的泪奔汹而出:“小馨，对不起，我辜负了你的信任。”
“没关系，自古以来“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你我皆非圣人，你一时抵不住诱惑是正常的，往后我们踏踏实实的一步一个脚印，定能走出属于自己的路。”田素馨说完上前抱了抱她。
“小馨，你知道这财帛动人心，却可知它的下一句是金银夺人命，一步错步步错，我已经没有回头路。”在田素馨看不见的背后，谭水仙流下一滴晶莹泪。
“王管事，外面有位姑娘找你。”王管事出来见是水仙，调笑道:“怎么，小娘子，这是对我念念不忘，来求我给你一个名分？你若是听话，我倒是可以勉为其难的收了你。”
水仙笑着不说话，一步一步向他走去，慢慢地凑近他耳边。或是觉得她一个弱女子没有威胁，王管事没有任何防备。
“是啊，我对你念念不忘，念念不忘的想要你死。”谭水仙藏在衣袖里的刀正中他的后心囗。
王管事双眼死死地盯着她，不敢相信:“你，他用手指着水仙，直至无力倒下。
谭水仙用力把刀拔出，血喷溅落地，白净的刀上此刻全是血。水仙像是疯了一样不停地捅着王管事:“我说过的，我要让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啊。”路人看见这血腥的场面，惊吓的大叫。
云锦阁的人闻声出来时，谭水仙满脸是血，像是地狱里的血罗刹，而王管事血肉模糊躺在血泊之中。“哈，哈，哈……”水仙拿着刀，笑得凄厉癫狂，众人竟有些不敢靠近。
这时，水仙突然站起，做出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动作，她把沾血的刀放在衣袖上擦干净，接着高高举起，旁人害怕的往后缩，她扫向这群人轻蔑地笑了笑。
刀精准地划过她的脖子，血溅了最近那人一身，她直到倒下，都是笑着的，最后怕是累极了，眼皮无力敛起。
等到田素馨众人赶到时，只看见在不停清洗血渍的人:“真倒霉，死也不死远些，死在大门口，这生意还怎么做！”
“请问，这里的人哪里去了。”那人被田素馨冷不防的话吓了一跳，没好气的道:“还能去哪，官府的人带走了，要想收尸还请赶早。”
田素馨提着裙摆在街上狂奔。“她不相信刚刚还好好的人，就这么没了。”育婴堂的姐妹跟在她身后跑，一个个眼眶都是红的。
田素馨颤抖的手掀开遮盖的草帘，水仙嘴唇发白，脸上的血渍早已凝固，田素馨不忍再看，转头泣不成声。事实摆在眼前，育婴堂的姐妹哭成一团。
“大人，刚刚发生了一件当街杀人的惨案。”
楚清正拍案而起:“大胆，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人敢做出此事，简直是罔顾律法，不把本官放在眼里，凶手呢？可抓住了？”
“大人，凶手杀人后，状似癫狂，竟当街自刎了。”
“什么，竟有此事，可查出两人间的恩怨。”捕头继续说道:“大人，据死者身边的伙计说，凶手是春意阁的绣娘，日前与死者王才，有过交集，两人状态亲昵，应是情杀。”
“这女子可有亲人。”“回大人，这谭氏是育婴堂的孤儿，无亲无戚，关系简单，只与同为育婴堂的姐妹交往。”
升堂鼓的声音接连响起，打断他们的谈话。“衙役，外面发生了何事。”“回大人，这谭氏的姐妹们敲响了升堂鼓，说是请大人查明此事，还谭氏一个公道。”
“这倒罕见，为杀人者审冤，准备升堂。”“是，大人。”
“嘭，堂下下跪何人，有何冤情。”“民女田氏，民女沈氏，民女……参见大人。”
“免礼，你们说这其中有冤情，可有人证，物证。”“回大人，我们没有。”“大胆，没有证据，那你们就是藐视本官。”
“大人，民女不敢，民女力小位微，这才请求大人彻查此案，还原事情真相，谭氏性情和顺，若不是有天大的苦楚，又怎敢当街杀人，又如何在杀人后绝决的自刎。”
“大人你是清正廉明的青天大老爷，自当为百姓查清真相，还大家一个公正的审判。”
楚清正打断田素馨的话:“公不公正，我自有论断，你们没有证据证明谭氏清白，可这谭氏当街杀人，可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有众人为证。”
“且据死者王才身边伙计的口供，这谭氏是勾引不成，这才动了杀心，念在谭氏已畏罪自杀，本官宣判谭氏杀人罪成立，人死便不作追究，由你们赔偿一百两给王才的家人。”
“大人，此事尚未查清，怎可如此盖棺定论。”“大胆，你这是质疑本官的判决吗？”
田素馨直视楚清正:“大人，民女不敢，只是此事还有疑点。”“嘭，行了，不必多言，不然小心衙门的板子。”
“来人，退堂。”“大人，王才的妻子来了，她说有要事禀报。”“来得正好，请她进来吧。”
“民妇赵氏参见大人。”“赵氏，你丈夫王才被杀一案，本官已经宣判，由杀人的谭氏一方赔偿你一百两。”“大人，民妇不要这一百两。”
“怎么，你可是嫌少。”“大人，民妇不要任何赔偿，我是来做人证的。”楚清正好奇道:“哦，你要做什么证。”
“大人，民妇的丈夫是死有余辜，怨不得任何人，因为我亲眼看见他奸污谭氏。”
听见这话的田素馨等人，感激地看着赵氏，她们就知道水仙不会无缘无故杀人，若没有赵氏，此事已过，她们是如何也找不到证据的，只能让水仙背负着骂名含恨死去。
“赵氏，你所言当真。”“大人千真万确。”“这么说来，倒是王才有错在先。”
“下面本官改判，王才奸污少女，罪在不赦，谭氏杀人事出有因，便从轻处罚，由谭氏一方赔十两银子给王才妻子赵氏，退堂。”“大人，英明。”
“赵娘子，多谢你仗义执言，今后处处都要花费银两，这是五十两，你拿着吧。”
“姑娘，我说过我不要任何银两，这钱你收回去吧，其实我倒还要感谢你的姐妹替我杀了王才这个畜生。”“赵娘子，何出此言。”
赵氏眼神全是恨意:“王才那个畜生根本就不是人，可恨他当初糟蹋了我，更可恨我的父母竟然逼我嫁给这个畜生禽兽，我想着嫁就嫁了吧，若是能好好过日子便算了。”
“可他心情不好便要打人，直到我有了身孕，倒过了几个月的安生日子，我以为他变好了，可惜那只是我的天真，自从我生下女儿，他便更加变本加厉。”
“一天一小打，三天一大打，后来我也怀过几次身孕，大夫说了是男胎，但我怎能让他这个畜生有后，他就该断子绝孙，若不是你的姐妹先杀了他，杀他便是我。”
“赵娘子，那你为什么不报官。”赵娘子嗤笑道:“报官，你也看到了，这些狗屁糊涂官，谁有钱，谁有权利地位，谁就有话语权，谁会听我一个小女子的话。”
田素馨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安慰她:“赵娘子，你不肯收这银两，你女儿总归有花钱的地方，你还是收了吧。”
“田姑娘，若你真心想帮我，那就让我在你那做事，我要亲手养活我的闺女。”
“赵娘子，我们春意阁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流苏姐，水仙这有一个盒子，给掌柜的。”“给我吧。”“小馨，这给你。”“是什么？”“水仙给你的。”沈流苏放下盒子，转身离开。
“小馨，不出意外，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这个结局是我自己选的，不怪任何人，你也不必自责，这些银两我怕是用不上了，你拿回去继续做想做的事吧。”
“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我今脱去一切束缚我的枷锁，是件喜事，你们该为我高兴才是，前途似海，来日方长，我始终与你们同在，水仙绝笔。”
田素馨双手捧着信，流下的泪淋湿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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