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纨绔》转载请注明来源:七零文学网70wx.com

李无忧在御窑厂正应酬督陶官,上京此行来儋州的官员也是熟络的面孔张仪,倒是见到同行的禁军指挥使裴庭之,她偏着脑袋多看了两眼。

“看什么呢?”张仪顺着李无忧的视线,落在虎背熊腰的裴庭之身上,他眉心微皱,又把目光落在李无忧身上,“你......”

张仪清了清嗓子,理了破旧的官服,规劝道,“群主,我劝你一句,别看他憨头憨脑,裴指挥使在外多吃一壶酒,明日便是一张花脸,好生可怖!”

“看来张大人与裴指挥使是吃过酒水,也瞧过热闹呀。”李无忧打趣着。

张仪打了寒颤,儒雅的书生脸上显出有辱斯文的表情,抽出腰间不知谁送的破烂折扇,刷拉一下打开,扇风的速度比烧火的小童还快,续着的青须也随风荡来荡去,“我唐唐七尺男儿,三榜进士,尚未成婚,他家有悍虎,我这四海五湖,工部督陶官的差事偶有沾问。”

李无忧垂眸一笑,将算好的帐子交给张仪,“这回帐子一个不差。”

裴庭之命人搬着一箱箱瓷器放上马车,五官粗钝,笑是让人觉着亲和舒服,梦里的裴寂虽与他几分相像,可惜言谈举止,皆不是拿上台面的地痞货色。

“得嘞,这次差事办的漂亮!”

她收回视线,见张仪放下折扇,账本往宽袖里一揣,撩起袍袖,捧着茶盏,塞了口茶点,将下批纹样交给制陶师傅。

那些师傅本就忙的焦头烂额,在听到张仪指手画脚,额上青筋突突直跳,压着燥火,听完吩咐后,一番缠弄,最后应着工期宽裕,钱也给足了,众人悻悻拿着图纸回去做事,待人散的差不多时,李无忧扫了一眼师傅们的背影,眯了眯眼。

但见着天色尚早,李无忧邀张仪去后院聊会儿。

“这次来的匆忙,没能给郡主带些上京时兴的玩意儿,”张仪仰头看了眼头顶毒辣的太阳,走到假山阴凉处,身上燥热渐渐下去,“等下月你来上京,我把寻来的前朝天青釉盏给你送去。”

“回上京?”李无忧步子一停,满腹疑虑,“我舅舅没收到上京调遣的文书,我为何要回去?”

张仪见李无忧讶异,四下探看后,压低声音道:“群主有所不知,那日我刚从冀州回上京,寻左侍郎大人盖文书走账,正听到两位侍郎在为户部尚书江晏续弦一事商讨贺礼。你可不知,江晏都快赶着年纪当我爹了,都快进棺材了,还想老腊肉啃白菜!”

“他娶妻与我何干?”李无忧不解道。

张仪更急了,“你待我说完,”他一甩袍袖,杯子的茶水泼湿了大袖,拿出夫子的架子来,“江晏要娶的女子是群主,至于是谁宫中尚未透出风声,我离京来儋州,正逢御前两位太监从上京出来,一道往北去韩安王府,一道来了儋州。那日下榻官驿,裴庭之同我小酌,从几个馋嘴的小太监那儿套出些话来,他们也来儋州,说是迎两位群主回京,商议婚事。”

李无忧颤声道:“上京.....各家王爷都有女儿,怎么......”

怎么会轮到她?又怎么会轮到韩安王家的女郡主?

她本想在儋州,不问上京事,来日嫁到外面,不过平平一生,为什么要让她回上京!

李无忧如脱了绳的提线木偶瘫下。

这模样吓得张仪面色惨白,摔掉手中茶杯,大手藏在厚重的袖子中,扶着她靠在假山石上,又从袖中掏出水壶和茶杯,倒好茶水递给她,“郡主莫急,这婚事轮不到你这儿,韩安王女儿二十有二,尚未婚配,怕是皇上与郡主多年未见,思亲念旧,所以才召你回京。”

李无忧定了定心神,她早起到现下滴水未沾,眼前天地晕眩,她颤着身站直,理了理思绪,“要我回京......你且容我仔细想想。”

她咬了咬惨白的唇。

户部尚书江晏是李云渡亲舅舅,要续弦是真,但为何非要是郡主,旁家高门女子,都可为续弦,而宫中派出的人,去了司州和儋州。

等等,司州和儋州?

李无忧的心中像是有小孩儿拿着小锤,轻敲鼓面。

张仪掏出袖中糕饼递给李无忧,她吃了半口,强撑着起身,颤声告诫张仪,“这事与你无关,我也多谢你今日前来告知,这些时日,够我想好个应对之策。”

“如此便好,不枉我日夜兼程,赶来儋州。”

张仪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头上忽然掉下块石子,正砸在他脑瓜子上,痛的倒吸一口凉气,纳闷的捡起地上和玛瑙子儿大小的石头。

张仪笑指手上的石头,“你瞧瞧,我以为天上送我块馅饼,倒是送了块石头,是福是祸,张仪受之。”

听到这话,李无忧差些噎着,喝了口茶水,强撑着颜面,见他将石子收到袖中,倒是惹得李无忧颇为惊奇,“张仪的袖子,似乎存了许多宝贝。”

“那是,”张仪眉毛一翘,“与在下有缘的物件,张仪定会好好珍惜。”

李无忧摸了摸手中茶杯,忽而一笑,“我倒是羡慕张仪,走的清闲,活的也自在。”

她对张仪的谈吐倒是习以为常。

她十四岁那年,正在城外和外商谈了一批石料生意,天色越发昏暗,赶着儋州落下城门的路上,在临到城门口前,捡了个又饥又贫的落地书生。

儋州冬日本就难熬,他冻得脸色铁青,李无忧把人带着回府,喂了碗热汤,把临到鬼门关的小命吊了回来。

如今已过四年,当年的落地书生,现下已是工部从六品的督陶官。

“不敢,不敢。”张仪摆了摆手,轻捋胡须道,“我就是个工部闲差,常年在各州府走动,办好了多些俸禄,办砸了,勒紧肚皮少吃两餐。”

张仪理了理身上的官服。

咚咚——!

悠长的钟声从御窑厂内传出,李无忧起身,见天色不早,“好了好了,天色不早了,你也该启程了。”她起身掸去衣衫上的泥灰,“或许正如你所说,下回再见,便是在上京了。”

“群主,”张仪朝李无忧行礼道:“来日若用得上张仪,在下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无忧看向张仪,噗嗤一笑,扶他起身,“张大人,我可没有火坑让你跳,倒是有定窑瓷器,等着你去验。”

张仪愣了愣,笑意如花般,同李无忧并行,夸夸其谈上京繁华之事,而身后的假山上,石子窸窸窣窣滚下几粒儿,待两个身影见人走远,两个修长的身影翻身跳下。

.

高力掏了掏耳朵,瞥了眼李无忧的背影,霁色裙襦显着明艳温柔,他右肘撞着谢思空肩膀,“这就是昨日和你抢玉镯的姑娘?模样倒是温婉水灵。”

“好看吗?”谢思空不屑道。

他好歹见过明艳雍容富贵的名门贵女,昨日她可是害得自个儿丢人现眼,现下他怎么看李无忧,都不顺眼!

不过......

谢思空眯了眯眼。

他可是寻了一路查出她的行踪,也不亏他混入御窑厂,看了出好戏。

“高力,这儋州女子一个个生了个蛇蝎心肠,待我打中七寸,定是要她原形毕露。”

谢思空猖狂狞笑,落在高力眼里就像是毛匪歹徒一股子猖狂劲,他忍住要抽刀拔剑的冲动,听到谢思空打了响指,咬牙切齿道,“等她出来,我定要把她嘲苦一顿,舒了我这口恶气!”

“你会被谢老侯爷往死里抽鞭子。”高力无情打击他。

“得得,打鞭子之前,我得把玉镯给买回来。”

他谢思空看上的东西,一定要得到!

说着,谢思空纵身一跳翻身出了院墙,滚了层泥灰,百无聊赖撑着头躺在御窑厂外。

高力看到他这幅模样,嘴角一顿抽抽。

臭名昭著的上京纨绔谢思空,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一位女子,气到当今乞讨,那一身破烂衣,黑脸垢面,人前是风光无限的世家侯爷,人后是逞一时之气沦为街头乞讨的乞丐。

眼前的少年凶巴巴的怒瞪过来,活像只炸毛的小土狗,高力耸了耸眉,翻身躲入暗处。

天色昏暗,张仪带一行人先出了御窑厂。

两人身后跟着数十辆拉货的兵马,张仪正说到下回来儋州的日子,脚下一滑,只听一声“哎呦!”脸正往地上贴去。

“张大人当心!”走在后面的裴庭之反应极快,大手一抓,扯住张仪后襟,勒的张仪面红耳赤,猛一阵干咳。

裴庭之干笑道:“对不住,我手劲大,张仪,你没事吧?”

“咳咳,没事,”张仪摆了摆手,喉间欲有呕意,握着拳头敲着胸口,余光瞟见地上驮着个穷要饭的。

张仪转头看了眼烟熏火燎的御窑厂,再看看外头坑洼的地上,竟有个乞丐窝在这儿要饭。

他颠了颠钱袋子,左右思量后,掏了三文钱,捏在手里,他左右观望着铜钱,手里垫了几个轮回后,紧巴的捏出两文钱,弯下腰放在他面前。

谢思空睨了一眼,黑黢黢的大手捡起着两枚铜钱,他抬头打量了眼张仪,站起身来,大步流星的跟上,拍了拍张仪的肩膀,把钱还给他。

张仪纳了闷,是他给少了,被嫌弃了?

张仪伸手刚要递回,被裴庭之抢先一步,递给乞丐,“小子,你......”

四目相视,裴庭之指了指乞丐,瞪直了眼,见士兵赶来递了个眼神,示意人退后行事,他端上禁军指挥使趾高气高的架子,清了清嗓子道“小乞丐,要讨钱要饭去槐花街,别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要钱!”

裴庭之终是无奈的说了口型。

小乞丐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笑声爽朗道:“谢谢大人一番好意,祝大人前程似锦!”

张仪闻声转头,他微笑着朝身后的人道:“承你吉言!”

李无忧正与程督陶官交谈,请教注浆脱模料子。儋州注浆脱模常有塌软,注好的模子放了半月晾干,再泥料注塑入模,脱出来瓷器多有残缺变形,有些在烧制冷却后瓷器崩裂,成了废货。

“群主,前朝孝文帝驾崩,下令诛杀千位手艺师傅陪葬,后人也是凭着残存的废瓷,去琢磨出的剂量。你瞧瞧我都一大把花胡子,也没能琢磨清许多事的因果来。”

程督陶官提起腰间别着的小榔头,敲砸开残次品的白瓷玉如意,小榔头顺手别回腰封内。

程督陶官见白瓷料细腻,拇指覆去,未掉粉屑,纹路也是精细,他眯了眯眼,又看了看李无忧,“这是群主做的?”

“嗯,”李无忧点了点头,“去年工部要了十柄白瓷莲花玉如意,来的督陶官说用注浆脱模,从前的掌事大人懂些火候,因着工部调遣去了徐州就职,这几年往来书信,也请教了手艺,只可惜在下和各位师傅稍有不精,从前也做过瓷瓶的工艺,但到了这批货,多是一炉炉报废,五十柄料子只出了十柄。”

言到此处,李无忧想到那些时日,自个儿和几位师傅天天在练泥坊内摸弄石灰,也请了罗氏窑厂的师傅指点,大家做出来的坯子精细,施釉后入了火炉,可拿出的成品,皆是大失所望。

“我听张大人说,程大人曾在上京御窑厂做过这门手艺,可否请教一二?”李无忧谦虚问道。

程督陶官摆了摆手,把白瓷玉如意还给李无忧,“说来惭愧,在下曾在上京御窑厂做事,这注塑脱浆的手艺,我记着曾翻到过一本瓷器百书,有些前朝的工艺手法,如今也不知,那本书是否还在御窑厂。”

“多谢程大人告知,敢问大人在上京御窑厂,任职多久?”

程督陶官看到李无忧求知若渴的模样,他把手中的玉如意递给身后小童,他仔细想来,直言道:“五年。”

“嘉景八年秋末,掌事大人亡故,我们在上京御窑厂的所有掌事全回了工部,大多官员调出上京不知去向。”

李无忧一停。

嘉景八年秋末?

那是武安王大火那日!

“那......”李无忧揪住自己的衣襟,压低声小心探问,“敢问程大人,当年御窑厂掌事大人,是武安王?”

这一句话,程督陶官强止了声,他干涩一笑,“群主,我那时就是个副掌事,至于上司是谁......哎呦......下官不记事。”

“哎呦,前头的张仪在找我,你晚些书信再来告知!”

程督陶官滑溜的躲过追问,避开这桩陈年旧事,他装着糊涂,追上张仪。

“程大人,你且同我说个明白!程大人!”

李无忧快步小跑跟上,不想被听了的士兵令拦住前路,不让上前,她焦急道,“你们快让开!我找程大人有急事!”

“群主,”士兵为难道,“我们也是听大人的吩咐做事,群主莫要再上前。”

李无忧焦急万分,手中的玉如意越握越紧。

车队赶着夜色出了儋州南城门,她往前半步,长剑逼近半步,脚下的步子一再退让,最后一车出了车门后,士兵收回长剑,行礼道:“对不住,是属下们冒失,望郡主见谅。”

他说完,翻身打马扬长而去。

伴随着儋州城门,出去的身形的身影越拉越长,在沉重关闭的那一刻声响,眼前的光没入黑暗。

她好不容易抓到一丝线索,轻而易举的断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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