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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儋州谢家的宅院掌起烛火。

谢老侯爷谢泽鹤正因罗家退婚一事骂着谢思空,他恨铁不成钢道:“这小崽子真以为我应了那罗家大人的婚事真是顾念旧友之情,若不是为了断去皇家来日许他婚事,他真以为自己那吊儿郎当的模样上京那些名门贵女有几个稀罕嫁给他的!”

“您老也别气了。”苏韵也是无奈,“元熹的婚事有他自己的主意。况且,罗家要是真心诚意应了这门婚事,也不该是儋州罗家小姐,这事不成,咱们再看下别家姑娘。”

“从长计议?!”

谢泽鹤长叹。

苏韵递碗温茶,劝道:“爹,你老就先放宽心,朝内三皇子代行政事,也未苛责过您和元熹,不必有如此顾虑。”

“他要真心诚意,围着元熹那些世家子为何屡次试探?”谢泽鹤放下茶盏,脆击在桌案上,“三皇子性温耳根软,来日登基,咱们谢家的下场和鱼尾刀俎一般。”

朝中多是王侯兴贵,天家子孙如群狼环伺盯着含元殿上九五之尊的位置,谢家如今在朝堂是在中立之态,要真有一日,谢泽鹤不在了,谢思空该如何应对前路局势。

苏韵低头略有沉思。

两人愁着,就听到院内嬷嬷提着菜篮,一阵急促的小跑赶来。

“老侯爷!夫人!”嬷嬷喘着粗气跑着,面上笑如菊花,“公子有中意的姑娘!!”

“什么?!”谢泽鹤怀疑自己听错了,掏了掏耳朵,见嬷嬷菜篮子一放,一番比划起来,“公子有中意的姑娘了!”

嬷嬷好一番折腾,将今日街上之事,绘声绘色讲了一遍,幸好她今日上上认出了自家公子,同他说话的女子,自个儿可是好一番仔细打量,凑在人堆里,听到谢思空的原话,心头像是炸开烟花般喜庆,挤着人出来,赶忙把这好消息带回来。

听完这些,苏韵将信将疑道:“元熹才来儋州几天,就瞧上人家姑娘了?”

“当年辽北马球会,元乾不也是一眼钟情于你,”谢泽鹤说话打趣,惹得苏韵怔楞片刻,他清了清嗓子,再确认道:“那臭小子,真在街上说,非她不娶,绝无二心?!”

“千真万确!”

嬷嬷前脚刚回话,出去探听消息的小厮立马来报,“老侯爷,夫人,我去街上找玉器摊的老板问过了,这话说的真真的,而且姑娘还给了他定情信物。我刚才来时,打听了她是儋州哪家姑娘。”

言之此处,小厮的目光落在谢泽鹤身上,吸了口凉气,又看向苏韵,“她......”

苏韵见小厮支支吾吾,甩了往日主母规矩做派,拍桌急道:“你快说快说,真是急死我了,她若是小门小户,我谢家没那么多规矩,迎进门来就是正室,绝不纳妾!”

小厮又望了望谢泽鹤,欲言又止,“夫人,那位姑娘的身份,有点......高了。”

谢泽鹤没说话,他仔细琢磨着,抬起锋锐如刀的眼眸,“这儋州也就几个富庶的商户,你且细细说来,这亲事定要好好定下,不能亏了她,还有先别同那臭小子讲!”

得了准允,小厮抹了把汗才敢继续说下去,“这位姑娘是顾知府的侄女,也是武安王之女,是......李群主。”

苏韵讶异出声,“李......郡主?”

苏韵这才明白,她儿子喜欢的女子竟然是她,李无忧!

嘉景八年,武安王府大火,除了李无忧和几位侍女活了下来,王府上下数十人都死在了里面。武安王府出殡那日,八岁的李无忧抱着父母的牌位送灵,后来她被接到宫中养着,红梅初绽,上京落雪那日,宫内传出她染上时疫去城外的青云观养着,再之后上京的官眷也淡忘去这桩事。

苏韵真纳闷,这传言真假倒是不可信,可李无忧好歹是嘉景帝亲生兄弟的女儿,为何随舅舅到了儋州?

苏韵犹豫了,“爹,这门婚事怕是......”

“能成。”谢泽鹤摆了摆手,他摸了摸花白的胡须,“这是在儋州,不是在上京,她虽是群主,顾知府虽为她舅舅在儋州,也定是会给她议亲,可她的婚事,也要经皇上的手定夺。”

“儋州的婚事都不同意,上京的婚事能答应吗?”苏韵略有失望。

“苏韵,你还记着咱们启程来儋州前,江晏求嘉景帝纳群主续弦一事?”

苏韵好久才反应过来。这户部尚书江晏已过五旬,又是三皇子李云渡亲舅舅,他从前的正室难产雪崩而死,内宅早已是妾室掌家。只不过,江家要娶哪位群主续弦却未说明白,上京内外的王爷群主,谁愿意女儿愿意为妾?谁家母亲有舍得自家女儿做续弦?

“那女群主可真愿意?!”

“若皇上下旨呢?”

苏韵哑然。

谢泽鹤放下茶盏,看了眼苏韵,他站起身来,犹如青松孤傲,早年风霜磨砺的将帅之气难以揶揄,他在厅内踱步,再坐回位上,他落下茶盏,“明日我们亲自去见顾知府,把两个孩子的婚事商议下。顾家和群主点了头,那这门婚事得赶在圣旨前头定下。”

嬷嬷是府里的老人知道老侯爷的意思,一早便和苏韵拟出了聘礼单子,这礼足足比给罗家的还要厚上两成。

谢家人到了顾府时,李无忧因着督陶官提前到到儋州,御窑厂的事昨日才好,她与刚回府的谭婉寒暄两句,便匆匆出了门。

谢思空和苏韵亲自登门,着实让刚坐下的谭婉和顾纪允惊着了,两人从未与上京谢家多有牵扯,怎么前脚督陶官刚到,谢家便来了顾府,顾纪允着实没想个明白。

谢家仍有兵权在握,谭婉和顾纪允也是多有忌惮,着实揣摩着这二位的来意,一面同谢思空叙旧,一面又说儋州风水养人,夸着夫妇两人容色依旧,聊至膝下儿女,四人默了半句声,谢泽鹤倒是笑着说明来意:“说来惭愧,我本是来儋州给我那不成器的孙子定一桩婚事,不想那姑娘已有婚配,闹了出笑话,惹得女家赶了出去。不像顾大人家喜事在即,上京正忙着为户部尚书江晏娶群主续弦一事热闹。”

碰!

“你说什么?!”

听了这话,顾家夫妇彻底坐不住了,顾纪允俊美的脸上霎时铁青,桌上的茶盏,应着拍桌响飞溅出茶水来,谭婉反应极快,瞬间按住顾纪允坐下,侍女全部退下。

谭婉道歉道:“谢老侯爷,实在对不住,是我们失礼了。”

顾纪允僵笑赔礼道:“是在下唐突,望谢老侯爷见谅。不过,这皇上的兄弟膝下,尚有未出阁的女眷,也应轮不到我家姑娘。”

谢泽鹤双眼狐狭,同苏韵对了看一眼,慢悠悠喝茶道:“顾知府,这些年朝廷的风声你也是隔着千里都能听着的,这眼下皇上膝下子嗣单薄,只有三皇子一人,其他诸王自嘉景八年武安王走火一事,私养精兵,一朝天变,非我们臣子所考虑的。”

“如今三皇子有文臣相助,还差武将扶持,还差钱,还差根密不可分的引线。”谢泽鹤拨开茶叶,落在顾纪允捏紧的掌心,“我也是打乐大半辈子仗,黄土都快埋脖子了,该为孙子想好后路,总不能肥水流给外人。”

听了这话,顾纪允看了谭婉一眼,见她缩手怯懦,修长温热的大手覆在她冰凉如玉的手背上,浅翠色玉镯染上他的温度。

谭婉对上顾纪允的目光,亦如少年时温暖炽热,她的耳根子生了层绯色。

谭婉嫁给顾纪允多年无嗣,族内逼着顾纪允纳妾,他不肯,一日归家探望,顾纪允吃醉了酒,族内的泼皮妇人扣住谭婉责骂仗打,泼了身脏水,关入柴房。床榻之上,软香温玉,顾纪允见背影不是谭婉,酒意顿醒大半,当夜怒掀了床榻,让小厮拖出去,敲着锣鼓敞亮的叫嚷。漆黑的长夜里,顾纪允推开一扇扇们,在柴房里寻到谭婉,他颤着手又小心又害怕的,抱着她哭了一夜。

而今的谭婉已是半老徐娘,夫妇两人也只有李无忧一个孩子。

不是自己的又如何,她只想多些私心,让无忧在膝下多待几年,日子再慢些,让她嫁个称心的夫婿,找着又如何,皇上金口玉言,一张张驳回的奏折,压在夫妇两人,喘不过气。

谭婉眼圈微红,朱唇微颤。

难道真的要李无忧跳入火坑吗?

谭婉想的步履维艰,忽的,她眼前一亮,抬眸望向谢家两人,多了丝避讳和敌意,“多谢侯爷提点,今日我也是舟车劳顿赶回家来,无忧的婚事也确实该好好考虑。如今也是春闱科举,儋州也有江郎才俊许能高中,我和夫君也会好好甄选。”

“那就是还未定亲,”苏韵斩钉截铁,舒了口气,她也没有转弯抹角,开门见山道:“顾家夫人实不相瞒,你我在上京也是有缘,今日我们登门一来是问安,二来是为了两个孩子的婚事。”

顾纪允一听这话,脸色当即垮下。

这谢老侯爷和苏韵绕了一圈,还是为了婚事,他就算不知上京之事,也从来往耳目中得知,这位谢家小侯爷,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想让他侄女嫁给谢思空,做梦!

“我家无忧,养在我身边骄纵惯了,性子刁蛮,规矩不严,自是配不上文武双全,相貌斐然的谢家小侯爷。”顾纪允揉了揉眉间酸痛,摆手无奈叹息道:“听闻上京多贵女,也不缺礼数周全的名门闺秀,不像我们这儿粗鄙糙裂。”

谢泽鹤笑而不语,品了口茶水,夸道:“好茶。”

他又继续道,“顾知府,我谢家的侯位是父子大半生戎马得来的,你我皆知这王侯贵爵是开朝立功世家所传,我家这侯位自是会传给下面的孩子。我且问你,当年朝堂舌战百官的工部侍郎顾纪允去哪了?我再问你,你顾家本是商贾之家,你凭着半生苦读高中举人,却不及先帝下旨让武安王娶你妹妹,白箱金银补上塌天的窟窿,你可曾想过他们夫妇二人会突逢大难?忌之,防之,扬州顾家当年的声势太高了。”

谢泽鹤的话犹如一刀刀弯刀,割得顾纪允心口鲜血淋漓,修长的骨节发出脆响,他的眼尾染上红晕,他松了松牙道:“谢老侯爷,今日你同我说这些陈年旧事,又有何意?我早已不是当年心高气傲的少年郎,官场不遂,是我交友泛泛,本事不及,怨不得旁人。我也想两袖清风做个闲散游士,可我有妻子,有我重视之人,若我再褪羽翼,她们有谁能庇佑?”

“我能,谢家能。”谢泽鹤从容起身,弯下身子以礼相待,顾纪允仓皇起身,扶住谢泽鹤坐下。

谢泽鹤粗厚剑茧的双手,覆在顾纪允手上,“你我好歹曾是同僚一场,你们夫妇想到的,他们又何尝不知?我们谢家没那么多迂腐规矩,我孙子是真心喜欢郡主,若你们觉着不妥,那就晚些日子再定,我此行也是来见见旧友,也是晚几日回京。”

他话说完,苏韵大方得体的拿出一本堪比话本厚的礼单,“我本是辽北武将之女,讲不得多好的规矩,这下聘的礼单也是择了诚心的,顾知府,夫人,也可仔细瞧看。上面的铺子地契大可在成婚前,官府走一趟,落了群主的名。”

谭婉与苏韵早年在上京也是多有交情,知她为人品行,这么厚重的礼单,上京怕是少有人出的起,更何况辽北苏家不只有武将出身,苏家在辽北自苍梧山由南到北百里之地的马场,而苏韵自个儿常服素衣淡妆见人,常被上京贵妇嘲她小门户,苏韵听了自个儿也是寒酸的打趣,当是风吹吹耳。

谭婉信手翻了几页礼单,心头一颤,又见苏韵笑意不减,她将礼单递给顾纪允,一目过后,看向谢泽鹤,神色不变,“容我同夫人商议两日,再做定夺。”

苏韵知道顾纪允家底丰厚,她自然是不会低了自家面子和身份,笑了笑道:“日子还早,咱们都是为了孩子,金银玉器本是身外物,可若没有寸步难行,东西实在的握在手里便是一生安稳。说来惭愧,我儿子着实不争气,只见了群主,便是动了心,还当着群主的面,说此生非她不娶。”

“当真?”顾纪允僵笑着,手里的礼单差点用力捏碎。

“当真!”谢家小厮笑的可是乐开了花,“那日卖玉镯的老板也在,听得可是真真的。”

小厮挨了顾纪允一记眼刀,令他彻骨生寒,战战惶惶,抖着腿溜到一边。

谭婉被这主仆的一唱一和闹得心绪不宁,话到这里,她算弄了明白,这谢家兜了一大圈,是处心积虑,蓄莫已久!

夫妇两人一起送走了谢泽鹤和苏韵后,礼单信手放在桌上。

谢家的礼单上,随手翻看,便是上京庆远街一条街地契,几十处宅邸,辽北两处马场,这可是下了血本。

“谢家这是有备而来,”谭婉拍着顾纪允后背,轻柔的顺着气,细眉圆眼染了层愁伤,“我此行岭南把帐子算了个明白,几十处和族中牵扯的地契被吞了十几家,至于闲置的田契,我松了松手走了官府卖给当地的佃户。”

顾纪允抬头,牵着谭婉的手,上下打量一番,念道:“瘦了。”

谭婉听着笑起来,见顾纪允两鬓多添了几缕白发,杏眼微红,“你也愁多了几缕银丝。”

她的视线落到桌上厚重的礼单,谭婉心头略有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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