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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月(十月),十天前,大雨倾盆,正在回府路上时,马忽然受了惊,停在了路上。
奇怨几声呼喊无果只得下了马车探望。
当他看到昏睡的下人和受惊的马,似乎明白了什么的笑笑。
“你每日在我府上吟唱,可有什么收获呢?”奇怨十分淡定道。
“也对,如果有收获,我这马就不会受惊,人也不会睡觉了。”
奇怨故意放开雨伞,任由大雨淋湿全身。
他转过身,瞧见了一个满身是血,伤痕累累的女子在自己身后。
“啧啧啧,这满身疤痕,真叫心疼。”他说。
女子只笑笑,不说话。
昏暗的空中一道闪电,登时照亮了二人,响起的惊天巨雷掩盖了稀里哗啦的雨声。
而奇怨则全身浸满雨水。
“你那么在乎权势,可以为了它去死吗?”她说。
奇怨忽然拉下了脸,脸上笑意也不见。
“我的歌只对心怀不轨,作恶多端的人有用,不过,你倒是特别。”她又说。
“你是想要报仇,还是想要我悔改,只可惜,这两样你都办不到了,你杀不了我,我也不会后悔的……”
对面的露出了阴狠的笑脸,阴鸷的目光显然还是吓到了奇怨。
“我知道你不会悔改,所以我只给了你半柱香的时间,再最后看一眼,说一说话吧,你奇怨的名字很快就能让世人永远铭记了。”
此时,天空又惊雷阵阵……
秦公和林执事立马上前查看了他还活着,但已重伤不治,如同行尸走肉,再也醒不过来了。
几人不约而同的盯着寒双冥。
夫方祭方才缓缓从人群中走出。
“多日未见,你竟变得和我一样心狠手辣了,呵呵,不过也好,这样我们就没有什么区别了。”
夫方祭大笑着,眼神如同在看一件非常不起眼的物件一样,轻视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周围人,最后落在了寒双冥身上。
他又继续道:“你杀了我儿子,杀了我娘,还杀了那么多人,已经是罪孽深重,再无回头路了,不知往生门你是否还能过得去?”
“呵呵,谁说我要过往生门了,你为你儿子和你娘超度了吗?你问过他们是怎么死的了吗?你儿子和你娘究竟为何而死,你不是应该最清楚吗?”
“你什么意思?”夫方祭不淡定道。
“我的意思就是,你儿子和你娘都不是我杀的,是你,你杀了他们,你的儿子受不了你的管束,变成了魔鬼最后选择自杀来结束自己可笑可悲的一生,而你娘,你娘不正是因为你的作恶多端才急火攻心病倒致无药可救而死吗?你才是害死他们的凶手,世上最可悲可叹的人……”
她继续道:“还有你们,你们胆小怕事,愚蠢虚伪,你们也同样可悲,自己的仇人近在眼前却还要对他们阿谀奉承,也许这就是报应吧,呵,呵呵呵。”
“你什么意思啊?!”
大家都怒斥着寒双冥。
“愚蠢的人啊,好好看清楚吧,来世不要在任人宰割了。”寒双冥说罢,一挥手,乾坤载登时展开。
里面展现的画面是两年前夫台州意外致使绿水林结界崩破,嗜血兽暴走杀死村民上百那日,以及夫牙骨和夫方祭等人企图掩盖真相,从而把寒双冥当做替罪羊的过程。
还有一些是夫方祭命人用锁魂鼎困住无数亡魂,夫少自刎和夫方祭母亲死亡的经过。
所有的事情都在此刻有了真正的答案……
有人质疑,有人相信。
而他们都在秦公,在夫方祭口中得知了真相之后选择了沉默。
一时间,周围又都陷入了死寂。
沉默良久后。
有人突然开口说:“不管怎么说,事情已经发生了,总不能让我们活着的人为死去的人陪葬吧?再说了,我们,是误会了你,可杀了你和你亲人的也不是我们啊,我们其实什么都没做啊。”
同样有人赞同,有人反对。
“哼!什么都没做?”寒双冥冷笑道,“如果不是你们煽风点火,吵着要杀了我,我弟弟,我爹,还有那些无辜的孩子会惨死吗?如果不是你们太过愚蠢,只会听别人说,不会自己判断,我又何至于变成现在这样?什么都没做?”
“是啊,你们什么都没做……你们只是自私愚蠢罢了。”寒双冥眼珠布满血丝,泪水雨滴般流个不停。
“是死是活就看天意了。”她的眼神中难掩的冷意,说的轻描淡写,就像平常话语一般淡定却又充斥着怒火。
言罢,被藏在暗处的锁魂鼎忽然一道闪光而过,刹那间,所有被困于内的亡魂倾巢而出,奔向各处。
“啊啊啊啊啊啊”先前还十分愤怒嚣张的村民,如今大多都狼狈不堪的发出阵阵惨叫。
成千上万的恶灵一个接一个的啃蚀,撕咬着他们的仇人,村民的手,脚,腹部,甚至脑袋都裂出深痕,染满献血。
尤其空祭山,更是伤亡惨重。
毋庸置疑,夫方祭始终是亡魂们的首要目标,他被无数的亡魂团团围住,看不到身影,只有强烈的惨痛嘶吼声……
秦公眼含泪花,绝望的喃喃自语:“造孽啊!”
周围一片混乱,银殇极为用力的握剑,迫使右手被掐破缓缓滴落出献血。
除了银殇和寒双冥,大家都在抵御恶灵。
世伯于朝着呆滞的银殇大声喊道:“别愣着了,救人啊!”
这时他才反应过来,拔出剑与恶灵相斗,可没晃几招,他就放下了剑,被恶灵击中,倒在地上。
世伯于见状,赶忙将他扶至一边,在看到寒双冥的那一刻,他才开口道:“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快住手吧,停下啊,他们都是无辜的,寒双冥,算我求你了。”
她无情的双目多了一分痛心。
卜妪被慌乱的人们撞倒,瘫软的趴在地上,林执事见状,把她扶到巷口里,走开之后,只留卜妪一人蜷缩在巷口痛哭。
她不知道究竟该帮哪一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萧执事上前喊道:“寒姑娘,你为何要如此,本以为你是个苦命的人,我没想到你也和其他人一样,心狠手辣,那些都是无辜的人,你为何要这样做啊?放了他们,回头是岸啊。”
任凭众人如何相劝,寒双冥都无动于衷。
鲜红的血液溅的到处都是,连寒双冥的眼珠都映出了红色。
“你就算要报仇,也不能滥杀无辜啊?”林执事道。
寒双冥淡淡的瞥了一眼林执事,心中的酸楚如海水倒灌,在胃里翻江倒海,她没有说话,只是转过头缓缓笑了起来,泪水夺眶而出,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而笑,但就是觉得,好像除了笑,她已经回答不上来别人的话了。
究竟是我滥杀无辜,还是他们咎由自取!
“他们都是心怀怨恨的魂灵,报复是迟早的事,不过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世伯于道。
只不过是……世间的因果报应……
如果不是他们做下的孽,那亡魂又何故伤人。
世上从来没有那么多的恶鬼,有的只是被逼的。
他们心里清楚,其实寒双冥只是把亡魂放出,亡魂伤人,实为报仇。
但他们依然选择了质问寒双冥,因为是她把亡魂放出的。
银殇忽然走向前,他的目光还是那样的深情,带着恐惧,小心翼翼道:“冥儿,孩子们,都还活着,他们没有死,你护住了他们,不是你害了他们,反而是你,在他们本就奔波流浪的日子里给了他们希望和快乐,让他们体会到了温暖,从来都不是你的错,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是你让我们体会到了真情,你永远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是我最爱的人,所以,求你,放下吧,好吗,你这样只会让你自己越来越痛苦的……”
孩子们活力了过来,在寒双冥闯入冥府把魂灵救出的那日,银殇就拼尽全力将魂归其位。
救活了孩子们,此事虽为逆天之举,可他们本不应该承受这些。
所以,即便逆天,他们也要向命运抗争,至少,他们抗争过,他们现在,也已经没有什么可输的了。
寒双冥双目通红,这个傻子,都到如今这个局面了,他还是狠不下心来,还一心惦记着她。
真的是世界上最傻的傻子了。
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和他说,她害怕自己会崩溃,害怕自己连最后一点勇气都失去。
于是立马转过身,选择背对着银殇。
“好,好,他们还活着就好。”她说
微微转过头,却不敢再看他一眼,脸颊上不知划过多少泪水,留下多深的泪痕。
“谢谢你。”她说。
“可我已经死了,我们没有未来了,所以……你也放下吧……忘了我,开始新的生活……也算我,求你了……”她还说,只是嘴角不停的抽搐着,让她冷静不下来的哽咽。
银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也不再说话。
有一个男人颤颤巍巍走了上前,他完好无损,显然是个心善的人,没有积下恩怨罪孽,所以没有被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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