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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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很少来探望我这个老臣的陛下，突然急匆匆地过来，就是为了一个女巫罗琳的事？”
史密斯伯爵皱着眉，说话时语气里带着点对唐纳德的埋怨：“陛下，我还以为你是来和我商量册封王后的事宜，却没想到是来找我兴师问罪的。”
“史密斯伯爵，你误会了。”唐纳德安抚道，“我不是兴师问罪，只是想来问问你有没有相关的线索。”
“线索？我上哪儿有线索？”伯爵依旧不悦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陛下，我每天忙着替你处理这么多的国家政务，哪有时间去关注一个被你强行放走的女巫的下落？”
“好吧。”唐纳德无奈地笑了笑，又和伯爵喝了会茶，气氛缓和得差不多了，他也准备起身离开。
“等等。”史密斯伯爵站起了身，上前一步对唐纳德说道：“陛下，有句话，我恐怕不得不直说了。”
“你说吧。”
史密斯低声说道：“陛下，您刚来时，我在楼上亲眼看到您给一个贴身仆从拉开马车帘，这样未免太不妥当。”
他说这话时，眼睛还凉凉地扫了扫一旁的安塞尔，停顿片刻继续道：“有些人也太分不清自己的地位，胆敢让国王给他开马车门——这王宫里，难道又要再多出第二个胆大包天的维纳斯吗？”
安塞尔：“……”
史密斯伯爵这话说得太巧妙，愣是把一个好色的国王说成了过度纵容被人迷惑的国王，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这个贴身仆从主动魅惑，不知天高地厚……
小仆从虽然面上带着微笑，但内心已经是万马奔腾。
我当年读过的史书可比你们国家的历史年份都要多。
安塞尔如是心想。
然而唐纳德却打断了伯爵的话：“是我主动给他开的马车门。”
史密斯伯爵：“……”
老伯爵用几分恨铁不成钢几分无奈几分我就知道的表情展示出了自己内心的情绪变化。
毕竟唐纳德喜欢这样行事不是一天两天了。
默了片刻后，老伯爵继续道：“依我看，您还是尽快册封一位皇后吧——正好，弗朗西斯子爵的女儿一直很仰慕您，如果有空，明天我就可以安排她进宫与您会面……”
“这些由你安排吧。”唐纳德点头道，为了避免再听伯爵的唠叨。他带着安塞尔迅速离开了伯爵的家。
马车上，唐纳德用一只手揉着微皱眉头，一路上都在思索着什么。
回到了王宫，天色已晚，唐纳德喝了安塞尔递过来安神汤，慢慢睡去。
第二天，他召来了达尔男爵和阿多尼斯亲王。
阿多尼斯·路易斯亲王，很快就到了国王的书房。
他进来时身上还穿着骑马服，披一件灰色的斗篷，腿上穿着马靴，带着一点外头的泥土气息走到唐纳德的书桌前。
达尔男爵随后也赶到了，他刚刚用过午餐，就收到了国王要传唤他的消息，立刻动身赶来。
唐纳德让他们两人来书房谈话的目的，依然是为了找到罗琳的下落。
因为罗琳是女巫的特殊身份，他不方便大肆寻找，就目前而言能信任的也就只有阿多尼斯和达尔男爵。
“罗琳？是身段时间那个有争议的小女巫？”达尔男爵听完唐纳德的描述，不可思议地说。“原来她真的是女巫，不，问题是……是什么人想要对她下手？”
“对她身份有猜测的人很多，”唐纳德撑着下巴说，“我也还在猜测，叫你们来也是想就此事讨论一下。要知道，问题不仅仅是抓走一个女巫这么简单。”
“问题而是，在王城秩序严格把守的地段，那些人是怎么做到不惊动王城侍卫而带走一个女人的。”
“哥哥的意思是——”阿多尼斯抿了抿唇，“很可能是有权力的官爵们所为？”
“不排除这个可能。”唐纳德说。
接着，唐纳德让达尔男爵把自己安排好的解放女巫计划告诉了阿多尼斯。
阿多尼斯听完，原本一直有些忧郁的脸上总算多了点光亮，他看向唐纳德说：“哥哥，你的意思是……官爵们行动的可能性更大，因为有人想要反对女巫解放计划。”
“是。”唐纳德点头，“但反对女巫计划的官爵们太多了，这也是我叫你们来的原因，我需要你们去帮我留意和调查那些反对者的动向。”
说着，他将一份牛皮纸文件放在了桌面上。
“这是我整理出来的反对者的名单。”国王沉稳地吩咐道。“达尔男爵，你人脉比较广，打听消息这些事主要交给你。阿多尼斯，你尽快寻找有关罗琳的线索，找到后立刻汇报给我。”
“是，陛下。”
“是，哥哥。”
两人一人拿走一份名单，看了一遍后，各自将文件收好。
吩咐好彻查任务后，唐纳德便又再次泡在书房里处理工作。
傍晚，史密斯伯爵带着一名女眷进了王宫。
下午的时候他就已经派人请示过国王，今晚会带着弗朗西斯子爵和他的女儿伊莎玛来宫廷里参加小型晚宴。
说是晚宴，其实就是几个人聚在一起享用一餐高档的晚餐，当然，这都是经过唐纳德的同意后，才由史密斯伯爵主持起来的。
当安塞尔提醒书房里的唐纳德要去餐厅晚宴用餐时，唐纳德才终于从一本书里抬起头来，脸上的表情显然是已经忘了此事的惊讶。
“史密斯伯爵和弗朗西斯子爵已经在餐厅里等候你多时了。”一位前来报信的仆从说，“还有他的女儿伊莎玛小姐。”
“那我们走吧。”
唐纳德站起身，挥退了传话的仆从，冲安塞尔示了示意。
安塞尔替他披上一件薄斗篷用于夜晚防寒，却没有跟着唐纳德一起离开，而是说道：“陛下，我现在感觉不太舒服，想回去休息一下。”
唐纳德看了看安塞尔一整天都有点发白的脸色，点头同意了：“你去好好休息吧。”
“嗯。”
安塞尔的目光闪了闪，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一个仆从在身旁一路点着油灯，唐纳德缓步朝餐厅的方向走去。
然而这举灯的仆从似乎有些笨拙，一不小心打翻了油灯。
虽然宫廷里四处都有照明的油灯，但唐纳德此刻眼前的光线却一下子暗了许多。
“抱歉，陛下，我，我这就去点火。”小仆从不停地道歉，慌张地抱着熄灭的油灯去附近的油灯处借火。
唐纳德等了一会儿，没见小仆从回来，却忽然见到不远处的花园里亮起一点光亮。
那光亮漂浮闪烁，不像是人们点的油灯火光，而是越来越亮，灵动地跳动着，倒是勾起了唐纳德的一点好奇心。
他不自觉地往那光亮处走去。
走近了些，他听到一阵女子婉转悦耳的歌声在花园里处响起。
灵动的光亮越来越近，在他眼前形成了一团金色的光芒，此刻他才看清，那是一大群闪着金光的萤火虫。
上千只萤火虫盘旋围绕的中心，正是那优美歌声的主人。
漫天飞舞金光点点，一片静谧的花丛中，背对着唐纳德站着一个清瘦的女子，她身上洁白的衣裙与一头罕见的白发在夜风中摇曳，柔顺的发丝间仿佛能映射出周围大片火红的玫瑰。
这样唯美到有些震撼的画面，让唐纳德不自觉停下了脚步。
女子婉转带了点清冷的嗓音戛然而止，光影灵动中，她缓缓侧过了身，清冷妩媚的脸上泛起一丝惊讶：“你是谁？”
唐纳德轻声问：“是我打扰到你了吗？”
女子摇了摇头，垂下眼帘：“是我打扰到先生了，如果没事，我就先离开了。”
说完，她踮起脚尖往花园出口方向走去。
随着她的移动，围绕在她身边的萤火虫也跟着她一起飞舞移动。
“伊莎玛小姐。”唐纳德突然从背后叫住了她，“我们应该还有一顿晚餐……”
他的话没说完，伊莎玛轻呼一声，竟是不小心扭到了自己的脚，身体直直往后倒去。
唐纳德稳稳接住了她。
弗朗西斯子爵的女儿，伊莎玛小姐，稳稳地落在了国王坚实的怀里。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原来是您，国王陛下。”伊莎玛站直身体，清冷又温婉地向唐纳德行了一个礼。
唐纳德低头看了看她有点红肿的脚踝，关切问道：“你的脚还好吗？”
见到国王这样关心自己，伊莎玛微微眨了眨眼：“我没事。”
说着，她就迈开有点一瘸一拐的脚步，走了几步后，淑女的教育使得她不得不有些尴尬地停下了脚步。
“抱歉，陛下，今晚，我恐怕不能赴约与您共进晚餐了。”
伊莎玛指了指自己的脚，说。
“需要我帮忙吗？”唐纳德看着她的脸，“晚宴并不要紧，如果不方便，你可以今晚就在宫里休息。”
伊莎玛没说话，似乎还有些犹豫。
又尝试走了几步路后，她歉意地看向身后的唐纳德：“抱歉，陛下，我……”
唐纳德走上前，弯腰轻而易举地将她横抱了起来。
伊莎玛的双手有些不自然地搭在唐纳德身前，蓝色的眼睛里有些微波荡漾。
吊灯的仆从终于回来了，不过换了一个人，唐纳德也并未在意。
他抱着伊莎玛走到自己的寝宫附近时，伊莎玛突然轻轻地开了口：“陛下。”
唐纳德低下头：“怎么了？”
“我仰慕您许久了。”
伊莎玛垂下眼帘，声音又轻又柔，像一道轻轻的风能够轻易撩拨起任何一个男人骚动不安的内心。
唐纳德注视着她的眼睛以及她微微泛红的脸颊，脚步未停，径直朝着自己卧房的方向走去。
……
王宫正殿顶端的大钟敲响了九下。
餐厅里，坐在豪华餐桌前的两个贵族老臣，彼此互看一眼后，各自都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九点了，弗朗西斯子爵。”史密斯伯爵说。
弗朗西斯子爵说的话也更是耐人寻味：“也许不必再等待，我们今夜应该是无法和国王陛下共进晚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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