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悔心8

《[咒术回战]我被宿傩杀掉之后》转载请注明来源：七零文学网70wx.com

平安京的大街贺茂奈奈曾走过多回，哪里的店铺东西好吃，哪里的店铺首饰好看，哪家是货真价实，哪家是徒有虚名，她都烂熟于心。

而今，她也能看着贺茂朝元离开的方向，推测出他到底是要去别处还是要回府。

可正当她回眸想透过白纱看清他的背影时，不知何时来的风吹动了这些轻飘飘的物件，扰乱了她的视线，待她不耐烦地抬手撩起时，对方的背影早已淹没在人群中。

贺茂奈奈无端地有些恼火，可她难道要去怪风来的不是时候吗？

于是，她只能暗自生闷气，捏着白纱的手紧了又紧，最后不忿地将这一切都归于两面宿傩上。

如果不是他，她又怎么会沦落至此，变得不人不鬼，杀尽不想杀的人，和父兄相见不相认，顶着普通平庸的一张脸隐匿在人群里，没人知道她是贺茂奈奈，也再没有人会夸赞她天赋卓绝。

在此刻，她必须承认，她爱万众瞩目，众星捧月，因为上苍生来眷顾她，天之骄子天生就该被捧着爱着夸着，而不是呆在这里，站在最熟悉的京都中像孤魂野鬼一样活着。

想到这，贺茂奈奈很愤愤地收回抬着垂纱的手，提了提限制她大步流星行走的裙摆，朝贺茂宅走去。

倘若是以前的她，走在这条街上是绝不愿意带帷帽的，也不会穿这样不好看也不好走的衣服，她讨厌任何把自己和普通人混为一谈的举动，也绝不会让别人有机会有机会将她认平庸。

可现在，她——

算了。

贺茂奈奈一下泄了气，她总算认清了一切，知道现在一切都回不到过去了。

她没法再变成那个贺茂奈奈了。

也许未来还会有人能在长辈权臣的会议中溜走，在夜晚的平安京里纵横驰骋去抓一些无关紧要的小鬼打发时光，趁着月色和好友说些尖酸刻薄的嘲讽话，可那个人不再会是她了。

她觉得很困倦，很迷茫，毕竟她本来就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孩，也许年纪上去了，能力上去了，但从没有人要求过她一个人面对一切，现在，她一个人处在这样几乎任何人都觉得棘手的困境中，感到怯懦，疲惫，迷茫，也是理所当然的。

可，也许贺茂奈奈不知道未来该怎么做，可有件事她是确定的。

她要去看看那个‘贺茂奈奈’到底是谁，然后再决定杀了她，或者不杀她。

在宽大的衣袖下，她捏紧了那把扇子，在行走时，也在等待太阳落下的夜晚，等待月亮升起。

她知道，无论她变成什么样，也许一切都会因为她堕鬼而改变，可唯有月亮，曾能成为她灵力一部分的月亮，会平等照耀所有人。

直到——

“啪。”

有一只手捏住了贺茂奈奈的肩膀，阻碍了她将要闯入庭院的动。

没有气息，但掌心是滚烫的，平安京中，没有人能这样悄无声息地接近她碰到她而不被发现。

贺茂奈奈一下就知道来者是谁，但，也正因为知道，她才一下打开手中的折扇，月华一般的灵力从朱砂符文那一面倾泻而出，和照下的月光融为一体，如同刀光一样直射而去，而同时，这股力量漫上她的周身，将惹她不满多时的伪装尽数褪去。

贺茂奈奈曾是这一代阴阳师中的佼佼者。

两面宿傩一直知道这件事。

可对他而言，不过是弱者中的拔尖者，仍然是弱者。

她挥扇的动他也不止见过一次，月一般的灵力会伴随着她的动一道攻来，如雾如纱，可都轻飘飘的，构不成威胁。

她不强，也许她天赋不错，可她不会再成长了，因为她永远也长不大了，她不人不鬼，无法靠练习成长，也无法靠杀人吃人变强，永远只会这样，永远只会是蝼蚁。

可即便是蝼蚁，两面宿傩也不得不说，在此刻，在天虽然暗下可地平线那端还隐约透出日的光亮，月已升上黑夜的当下，这弥散着与月光融为一体的灵力，半空中如同小弦月四散着向他攻来的小刀锋，的确是美景。

而后，他还是抬手，只一击，让这美景溃散。

但没让贺茂奈奈溃散。

不是她躲开了，而是宿傩没想杀她。

把她打散了又重新回到他的领域，她又要闹，他现在也没有再去一次次粉碎她，看她暴怒的心情，最近他的领域很忙，不太再需要一个闲人。

于是，他只是转动眼珠看向她，他眼角下的那两只眼睛现在是闭着的，多出来的两只手也不知用什么办法收了起来，加上他好好穿的衣服，贺茂奈奈难得觉得这个怪物像个正常人。

但这一点不影响她皱起眉头，捏紧扇柄，她漆黑的眼珠转动，丝毫不怵地对上他的眼，里面含着尖锐的，尖刻的审视，她压低声音，因为她知道引来人也只会徒增伤亡。

“你为什么在这？”

她问，毫不客气。

之前在宅院里她态度变好了，也只是因为在那时他们短暂的不在对立面，而现在，她的所谓家人就在后面的宅院里，她不可能不为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屠杀而警惕。

而宿傩早习惯了她这样的口气，他双手环抱在身前，挑了挑眉，他看上去心情不错，甚至有闲心重复一遍她的问题：“你为什么在这？”

贺茂奈奈本来就不好的心情一下给他燎起更大的火，她上前一步，逼近他，可她实在算不上高挑，凑得再近也只能抬头仰视他，但即便仰视，她也气势汹汹，绝不落下风。

“我为了那个‘贺茂奈奈。”

她没赌气不回答他，而是直言直说，妄图从这样一个早看透她的人身上看出一点破绽，当然，只是无用功。

贺茂奈奈说，事实上，她隐约发现了一点真相，她皱起眉头，感觉很愤怒，有火在胸腔里烧，可在这样的灼烧之下，她的脑子却难得冷静了下来：“那是你做的是吗？”

她顿了顿，又问：“那只鬼，一开始，你就是故意引我出来的？你杀了我，然后找另外一个‘人’代替我回来，想开结界，对不对？”

天际线的一点日光彻底隐没了，月亮升起来了，贺茂奈奈抬眸，看见月亮，是她死那天晚上的月亮。

而后，她看见两面宿傩笑起来，咧开嘴，似乎想大笑，可却没有出声，他微微俯下身，终于施舍般的，体贴了一点身高不高的贺茂奈奈，凑近她，说：“没想到你没这么蠢，但是——”

“你可没有那么重要。”

他说。

“只是无关紧要的杂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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