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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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较为棘手,澜海公公还在院外候着,不若让他先行回去,容我细细与你分说。”冷卿眠端起淡青色的茶壶,沏了两盏茶,要应对傅兰这个阴狠狡诈的敌人,得想个万全的策子。
“那本王叫他回去。”江徽司站起身,招呼外面的季澜海进来,让他先行返回临浮院,“本王还要陪冷侧君片刻,你先回去伺候君怀伤用膳。”
季澜海原想着回去后王爷会好好陪伴王夫用膳,听到她要他先回去,不禁有些担心:“王爷,这……”
冷侧君怎么净想着争宠,一点也分不清主次,王爷明明要先陪王夫的,结果都被他抢了去。
江徽司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说,澜海公公见此,只能遵命告退。
待澜海公公离去后,她回到冷卿眠身边坐下。
茶香袅袅,弥漫在空气中,冷卿眠端起一杯茶送到了江徽司面前,看她的目光充满揶揄,“不回去陪夫郎,他不吃醋?”
“本王与他并无情感。”江徽司接过茶盏,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若非江参棠看本王不顺眼,他又怎会被嫁与本王?不过是逢场作戏,演给江参棠看罢了。”
按正理原主对煜北将军应是十分憎恶,他就如同一根皇帝钉在她身上的耻辱柱,时刻提醒着她君臣之间如云泥之别。
冷卿眠岂会不知晓这个道理,再三两次于她面前提及煜北将军,难不成是看出自己的异样了。
此女看似我行我素,任性妄为,实则心思缜密,博学多才。
与她交谈,需得谨言慎行,再三斟酌,稍不注意,便可能泄露心思,为对方识破。
“得了吧,澜海公公那个眼神,就差把我千刀万剐了。”
“要给江参棠看,也该演出一番磋磨苛待他的样子,可你却半分也没有,昨夜不来我这避难不说,还为他请了大夫,方才更是叮嘱澜海公公——伺候君怀伤用膳~”
冷卿眠说到最后一句,特意学着江徽司的语气,将那句话说得怪腔怪调。
“照你这么说,本王应该时时留宿你这里,让旁人觉得我们伉俪情深,冷落了君怀伤。”江徽司神色骤变,翻脸无情,手中的茶盏重重拍在桌上,发出怦然声响。
不知如何应对就冷脸唬人,“本王房中的事还需你来指教?君怀伤既已嫁入我潇王府,旁人看的笑话,便是我潇王府的笑话。”
“莫非你是想让本王自扇耳光,沦为盛京百姓茶余饭后的笑柄吗?”说完,她暗自观察冷卿眠的神色。
从前原主会不会如此对冷卿眠言语,自己这么说是否太过了。
冷卿眠看着潇王震怒的神情,心底却是莫名其妙,可是潇王自个儿得知赐婚那晚来枕云院跟她说的,就是要新婚夜宿在她这里冷落君怀伤。
“我岂会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江徽司,不过是闲聊几句,你何必动怒?”她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举起茶盏,放在唇边轻轻地抿了一口。
家父所言极是,这娶了正夫的女人,果真是雨歇晴空忽转阴,风卷云涌无定时。
听闻谢苏荷也要定下亲事了,她还在女扮男装给潇王做小,这世间的事情,还真是无法比拟。
江徽司脸色微寒,眼眸中闪过一丝冷意,注视着眼前人抿茶的模样,心中颇有微词。
好一个狗拿耗子,把所有人都给骂了。
她从不会因他人三言两语而动怒,可冷卿眠不同,她好像能看清楚她心中所想,不佯装发怒震慑一番,极易暴露。
“闲聊几句?”江徽司轻轻地叩了叩桌子,语气中透着一股寒意,“你若只是闲聊,为何要三番五次地提及君怀伤,将他挂在嘴边,本王看你,怕是喜欢他吧。”
真是够了,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冷卿眠差点没把刚喝进去的茶喷出来,她声音尖锐道:“我喜欢他?煜北将军是你的正夫,我怎能做出夺人之夫的丑事?”
江徽司冷眼看着她,一言不发。
“行了行了,不讲这些闲话了,言归正传。”冷卿眠转谈起正事,“傅兰想刺杀你,也没那么容易……”
季澜海心中忿忿不平,回到临浮院中,他虽身为太监,却也体谅为人正夫的辛酸。
遥想当年,他随侍在先后左右,见惯了后宫的尔虞我诈、争风吃醋,那些侍君们,甚至连圣上的临幸都敢抢占,王爷也是继承了先皇之风,风流多情。
“王夫,王爷命奴才先行回来伺候您用膳,您看是否需要传膳?”
“嗯。”君怀伤慢慢抬眼,移动轮椅来到桌旁,周身那阴鸷的戾气逐渐消散了几分,在他身边都感觉不到令人打寒战的毛骨悚然了。
潇王不回来,他暗自窃喜,不回来最好,今晚不必面对那虚情假意的狐狸,实乃幸事一桩。
“诶,奴才这就去。”季澜海见君怀伤没有生气,长舒了一口气,闷闷地推门而出,吩咐膳房上菜。
王夫从不妒忌人,如此美德,纵然身材不算娇小,性子不算温顺,却对冷侧君从无嫉妒心,胸怀广阔如先后一般,胜于冷侧君多多。
合该他做正夫,冷侧君那个红颜祸水,做小也就罢了,还想做大,甚至还想着夺取王爷的宠爱,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晚膳被小厮们端上了桌,全是对腿脚好的膳食,杜仲牛膝猪骨汤、千年健木瓜瘦肉汤、枸杞炖猪尾粥……一道道补汤浓郁鲜香。
季澜海看君怀伤面色不难看,便大着胆子多嘴了一句:“王夫,您别看王爷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其实心里是惦记着您的。”
君怀伤抬眸望向季澜海,眼神微寒敛着眉。
这太监突然胡言乱语,说的什么东西,江徽司怎么会惦记他,无稽之谈。
季澜海盛出一碗香气扑鼻的鸡汤,继续道:“王爷往日从不喝补汤,她足上的扭伤也已好得差不多,这些药膳就是给您备的。”
君怀伤对江徽司的厌恶,自从那日被赐婚时便已深埋于心底,若不是皇命不可违,他又怎会容许江徽司对自己的戏弄与羞辱?
最让他痛苦的是,他无法杀了她。
他微微垂眸,掩去眼中的嫌恶:“闭嘴,你的话太多了。”
“是。”季澜海听到君怀伤的呵斥,顿时不敢再说,心有余悸地将鸡汤放在君怀伤面前,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伺候。
王夫甚是吓人,仿佛他再多说一字,便要割下他的舌头,不愧曾在战场上杀过人,见过血光。
君怀伤用罢晚膳,随即盥漱更衣,独自坐在窗边,凝望天边的明月,深邃的眸子里透出深沉。
夜风吹过,轻轻扬起他的衣袂,月下男子惊才风逸、气势凌云,端坐在季澜海新弄来的全黑大红酸枝轮椅上,望着那轮明月,就如同他曾经驰骋疆场的飒爽英姿。
这人啊,似是丢了某样物件,便不爱言语了。
他喜好望着天空,观云卷云舒,日升月落,因为那是自由,潇王府的天空和西北边陲并无二致,他所看到的,是同一片广袤无垠的苍穹。
在这片天空下,他的思绪可以自由驰骋,无拘无束。
今夜的月儿,皎洁似玉盘,圆润如玉珠。
更奇的是,月色竟含着桃红,想来,定是天上的神仙,不慎将胭脂洒在了月亮上,才有了这等美景。
“好看吗?”江徽司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君怀伤身边,身子微微俯下,目光望向窗外那轮月亮,“本王还是头一回见到粉红色的月亮。”
她走路时悄无声息,与冷卿眠大致商量完应对傅兰的策略后便回来了。
院内的下人们皆已回到房中歇息,或许是以为她会在冷卿眠那过夜,因此,她并未惊扰他人,径直进了屋子。
君怀伤的呼吸一窒,他居然完全没发现潇王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自从腿断了之后,他俨然成了个废人,不仅行动不便,就连心思也变得愈发迟钝。
她的到来,让他措手不及。
“你不是说不回来了吗?”他口气中的不满公然大胆,无所顾忌。
“本王什么时候说过不回来了,临浮院是本王的院子,自然是想回来便回来。”江徽司理所当然的回答。
她不介意君怀伤的态度,毕竟今日她撞倒了他,心中有愧,他生气也是应当的。
回来任由他逞一时口舌之快,左耳进右耳出罢了,反正他暂时不会杀她。
如果宿在冷卿眠那里,只怕一晚上都得提心吊胆,冷卿眠对原主的了解可比君怀伤深得多,要是自己晚上睡觉打呼噜磨牙,她必然会发现异常。
君怀伤心中一阵烦躁,潇王回来能干什么,无非是妻夫那档子事,他在西北杀敌无数,何曾受过如此羞辱。
眼前桃红色的月亮变得分外刺眼,想到接下去的事情,他如鲠在喉。
江徽司觉得君怀伤好像更生气了,到底是为什么呢,她回自己的院子有什么问题吗?
一时间,气氛异常地沉默,她在思量间双眉紧锁,面色如霜,整间屋子仿佛都被寒气所笼罩,结了寒冰,冷到极致。
君怀伤嘴里满是苦涩,他嫁给了潇王,此生此世断不可能再嫁给别人了,既然如今不能杀她,该做的就躲不过,只是他现在的身体无法承受这般的折磨。
这个女人又怎么会体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