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与熊为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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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年公社鼓励社员发展副业，除猪牛羊外，社员可多养部分家畜家禽，以解决各家各户吃肉难的问题。

梁芬响应号召养了五只鸡、三只鸭，还有一对大鹅。

这年头鸡鸭鹅金贵得很，尤其那大鹅，整个生产队都没超过十根指头，梁芬平时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今天那丫头一开口就要她的鸡鸭鹅，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么大的脸？

老大家那闺女再厉害又如何，有本事她把草棚子搬山上去。

琴舒叶也没那通天的本事，搬不走还不能烧掉吗？

她钻进厨房拿了一盒洋火，抽出一根划了，随意地扔进了柴堆里，炽热的火舌欢快地吞噬了引火用的稻草堆。

“快快，快救火！”

不知谁喊了一声，拿水桶的、拿脸盆的、甚至拿水瓢的，立马成立了一支临时救火队，甄家院子里好不热闹。

直到大火扑灭，草棚里堆的柴火烧黑了一大片，梁芬铁青着脸骂：“好狠心的娃儿，我老太婆究竟做了啥子孽哟！”

琴舒叶指着自己鼻子，一脸无辜道：“问我啊？奶奶您要是杀过人、偷过汉子啥的，也不会告诉我一个小娃儿吧。”

劲爆啊！

吃瓜群众手里的救火工具还没来得及归位，已经开始猜测：梁芬杀的人是谁？是一个还是多个？偷的汉子又是谁？是本队的李麻子，还是三队的王瘸子？

梁芬气得嚷着要将琴舒叶送去劳改，琴舒叶读书比她多：“房子是我家的私人财产，我想烧就烧，天大的法律也管不着。”

要不是二儿媳扶着，梁芬已经直不起身了：“老娘～死都不给你！”

不蒸馒头争口气，她梁芬从今天起就天天守在这儿，看她还能怎么着。

琴舒叶挥手扇了扇空气中的烟灰，无所谓道：“山上离得也不远，奶奶应该庆幸今天人多，下次嘛，就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啰。”

琴舒叶又瞄到还没表态的二叔二婶，痛苦状：“哎哟，我这脑壳又痛了，好想搞点事哟。”

她揉了会儿太阳穴，看那两口子真沉得住气，又继续发疯：“草棚子也不值几个钱，就是可惜了那满屋的柴火。哦，还有，那两间草棚连着二叔住的屋，啧啧啧，这要是不小心……”

王素英听得脊背发凉，那两间草棚子何止连着甄有财的屋，还有她生的三个崽，男人烧没了可以再找，要伤到她的崽她能跟人拼命。

这丫头现在疯疯癫癫，神经病杀人放火又不犯法，到时候找谁说理去？

王素英狠狠掐了自己男人一把，甄有财这才不情不愿开了金口：“换嘛换嘛，这事二叔做主了。”

琴舒叶笑着道谢：“那就多谢二叔了。”

琴家满心欢喜开始往山上搬。

琴舒叶早就去看过那两间竹屋，倒也没田支书想的那么差，只是常年无人居住少了些人气，外立面的竹墙也长了青苔，收拾出来倒也宽敞明亮。

一间屋子拿草帘子隔成两半，前面用来做堂屋和饭厅，后面就是琴卫民两口子的卧房，另一间房同样用草帘子隔成两半，一边女孩儿住，一边男孩儿住。

叶一贞想大儿子十九岁了，二女儿也十六了，孩子们大了总挤在一间屋也不像话。

于是她又去找田支书申请了采伐证，再加盖两间竹屋，一间给三个闺女，另一间做厨房，顺便再圈个窝棚养鸡鸭鹅。

叶一贞看着山间竹屋日益温馨，觉得往后的日子充满了盼头。

琴舒叶病好后就去上学了，好在她拥有两世的记忆，课本上的知识也还记得，学校里的功课倒也跟得上。最近家里忙着盖房子，所有人都不得闲，她放了学就去山里挖些竹笋、采些野菜。

山里多云雾，林中氤氲着湿气，落日余晖斜插入林，翠绿批着云霞，竹枝抽出新穗奋力生长。

什么是雨后春笋？现在就是。

琴舒叶挥起锄头，一锄一个大胖笋子，带着新鲜的春泥，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这个季节的笋子鲜嫩多汁最为美味，每年这个时节附近的社员都会上山挖笋。她家现在就住山里头，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能挖到最鲜最嫩的笋子。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琴舒叶的竹背篓就装了大半筐，她还想趁着现在的笋子最肥美再多挖些。

吃不完的可以放进泡菜坛子腌酸菜，也可以晒了做笋干，等到过年队里分了年猪用来炒笋干腊肉，想想就流口水。

从竹叶尖滑落的露珠滴在少女眉间，她停下手里的活儿去擦拭，随后贪婪地呼吸着只觉神清气爽。

琴舒叶想想上辈子真是遗憾，琴家七口死的死、散的散，有人困入牢狱，有人远走他乡，好好的一个家，最后落得满目荒凉。

而她进城打工后为了生计整日奔波，到死都没能停下来好好看看路上的风景。

如今上天既然给自己机会重生一次，就该活出个人样。

她家兄弟姊妹多，模样漂亮、脑子灵活，过两年全家都去参加高考，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至于她自己嘛，上辈子是活活累死的，这辈子好好养成家里另外六个，自己也尝尝躺平当贵妇的滋味。

琴舒叶做的白日梦美得冒泡，挖起笋来更卖力了。

只是她在前面挥汗如雨，怎么后面凉飕飕的？

她回过头去，映入眼帘的各色树木浩浩汤汤，声势盛大的落叶璀璨辉煌，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不过是自己吓自己，琴舒叶继续埋头苦干。

不对！

除了挖笋的声音，还有别的。

山林里覆盖着丰富多样的植被，也有不少野生动物，今天要是运气好抓只野鸡、野兔回去，那不得好好打个牙祭。

琴舒叶的恐惧被即将收获野味的兴奋所取代，她扛起锄头做武器，往那窸窸窣窣的声源地赶去。

快了，就要抓到它了。

一步之遥时琴舒叶朝着灌木丛迅速扑了过去，那家伙灵活地溜走了，踏得林子唰唰响。

听这动静，琴舒叶判断应该是只野兔。

“好宝贝，你别跑，快到姐姐嘴里……哦不，怀里来！”

琴舒叶自言自语哄着，朝着它逃跑的方向追去，那小东西一溜烟儿又藏到一棵老松树背后的斜坡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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