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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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c19791报道！”
穿着制服的少年昂着头敬礼，稚嫩的脸庞带着对未来无限美好的期许，只是警厅此时乱做一团，根本没有人在意一个新人的到来。
“油麻地弥敦道348号？”
滋拉的电流声混合着嘈杂的背景音，警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焦灼起来，似乎呼机对面的是洪水猛兽。
油麻地警署第一天报道的新人，田柾国好奇地打量着已经严阵以待的警察，为首的下达命令后，尽管众人神色各异依旧往装备器械室去，偌大的办事厅此时只剩下呆愣在原地的新人小警察。
还是康叔看不过去，一把将人拉着一起，：“新手？”
反应不过来的田柾国，还是习惯性地呆愣愣点了下头，像是某种人畜无害的小动物，看得康叔心下叹气，警局缺人报告打了一年，最后抽调群刚毕业的学生仔过来，简直就是嫌大家事情还不够多。
“枪会用吗？之前学校有教吧。”康叔快速穿好装备和配枪，看着一遍还没有动作的后生仔，刚想上手帮忙。
乖乖的学生仔如法炮制跟着康叔做好准备去，老大在训话，强调这次任务的重要性，也再次提醒不要发生火拼，否则没有办法向上面交代。
八十年代港城的夜总带着些醉生梦死的迷离，各色的霓虹灯招牌，挤在握手楼的间隙，光晕还能隐隐照到晒好飘在栏杆上的衣物。
小摊小贩推着鱼蛋车穿梭在狭小的街道，宵夜的香气混杂着粗粝的声音，混成独属于港城的人间烟火气。
“看咩啊，每天一样的风景还没看够吗？”康叔的声音响起。
意识到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田柾国本就内向，如今变得更加紧张，捏着衣角的手都变得汗津津，抿着唇挤出一丝笑意，白嫩的小脸能隐隐窥见不可查的羞涩，“还没在警车上看过。”
果然是个学生仔。
不同于维港中环高耸入云霄的繁华，九龙算是三教九流汇聚地，社团在此扎旗陀地，油尖旺成了兵家必争之地，时不时的火拼摩擦成了家常便饭，而他们这些阿sir是看着风光，实际上两边不讨好。
这次接到线报有批货会在83bar交易，交易双方是老牌的新义安和风头无两的和胜和，明面上是交易，实际上只是社团争地而已，惯来如此，警局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这次上头指明任务，明显就是收到了线报，背后极有可能和新义安新冒头的那位有关。
康叔再次提醒少年不要强冒头，身上这层皮是保护，但不是刀枪不入，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学生仔就不要冲动往前冲。
热血少年做阿sir总是带着某种锄强扶弱，济世救人的心态，康叔这种老鸟早就知道其中的水深，看着和自家孩子一般大小的少年，还是忍不住提点几句。
听不听得进去就不知道了。
83bar里的气氛此刻凝滞到了冰点，散客都小心翼翼地聚在前厅，热辣的disco音乐像是道道催命符一般，挤过人群来到后厅才明白一切的起源，精心打扮伪装成客人的社员打手，此时分成两派对峙着，空气中弥漫着火药的味道。
一时间更加确信心中的猜测，这根本不是一场交易，而是实打实的抢地盘。
83bar一直是新义安的地盘，算得上飞机仔手下最赚钱的行当，眼前的光头盯上了这块肥肉，联合和胜和那群杂碎想要撬过。
田柾国终于看清楚场面，局势一触即发，不知道谁打碎了一瓶酒，溅起的玻璃瞬间炸成花，光球的照射下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严阵以待的小弟纷纷掏出家伙。
为首的警长也不能沉默下去，大喝一声“放下武器。”
只是在场所有人都没将他们这群穿着制服的家伙看在眼底，田柾国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握抢的手都有些打滑，脑海里疯狂回忆起警校老师教的诀窍。
警长却不能认怂，拨开人群，真正的话事人也露出真容，一方是三和的元老上海仔，一方是长相斯文，戴着眼镜，身份不明的学生仔。
田柾国终于看清楚那人的脸，少年翘着二郎腿悠然地坐在黑色皮椅上，霓虹灯打在侧脸，大半面容都隐匿在黑暗中，无端被通身神秘的气质所吸引。
周围是混乱的刀枪和血腥，唯独他丝毫不受影响一般，黑暗中唯一的光明的事物，确实吸引着人想要不顾一切地破坏掉，让那双眼睛染上尘世的色彩。
事情一下子变得棘手起来，原以为是下面的小弟之间的摩擦，牵扯上社团的核心人物，今晚的83bar到底是什么情况。
“谦仔，刚回来和郭叔动这么大的阵仗，还真是后生可畏。”
长相凶狠的年长男人，声音低沉，戴着迫人的气势，狠狠盯着眼前长相好看的男人，吐出的每个字都带着杀伐气。
泛着冷光的枪随意放在桌上，似乎下一秒就要抵在那白皙光滑的脑门上。
落在周围人眼中，便是社团欺负斯文人，田柾国握抢的动作更加紧，神经也迅速绷紧。
对面的少年有条不紊地继续喝酒，英伦风的衬衫背心，优雅的动作，不像是在剑拔弩张的火拼现场，倒像是在参加名流晚宴。
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透明玻璃杯的杯壁，站在身后的刀疤脸脸男人上前一步，从紧捂的西装内里掏出，刚有动作对方迅速掏枪对准他的脑袋。
身后的男人动作不停，白色棉质的手巾递到少年骨节分明的手上，丝毫没有在意脑袋被枪抵着，优雅地接过方巾细细擦拭嘴边的酒渍。
“呵。”少年轻笑一声，随即站起身，身姿挺拔修长，不带丝毫戾气，擦了嘴的方巾随意搁在桌子上。
枪口几乎是随着他的动作而移动，一旦走火，后果不堪设想，就连在场的阿sir都要惊叹少年人的胆气，心下愈发没底，对方的身份和来路恐怕更加深不可测。
“你爸都不敢这么对我！”上海仔像是一下子被激怒一般，握着的枪往前送了送，手指扣在扳手上似乎下一秒子弹就要贯穿他的脑袋。
“他不敢，所以现在这个位置轮到我来坐咯。”
少年含着笑，声音像是某种古代的玉石碰撞的声音，清冽中带着不可言说的诱导之意，只是对峙的场景突然被一人的声音打断。
“放下枪！”菜鸟阿sir穿着熨烫整齐的的制服，握枪的手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圆滚滚的眼睛像是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却依旧倔强地对着上海仔暴怒的眼神，不退却半分。
局势朝着诡异的方向走去，警署老大都要捏一把汗，这到底是哪里蹦出来的愣头青，一看就是两位大佬在过招，掺和进去是嫌活得太长了。
片刻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举着枪的田柾国，从来没有见过这般场景的菜鸟阿sir，心底默默给自己打气，咬着牙再次提高音量：“放下枪。”
看着小兔子脆弱的神经要断掉的最后一秒，少年还是开口道：“今晚酒水算在我的头上，83bar是我的地盘，现在是，以后也是。”
说罢接过身后刀疤男递过来的帽子戴上，不看任何人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混杂的人群像是摩西分海一般让出宽敞的道路，路过田柾国时候，少年停顿了片刻。
“新人？”走进才看清楚少年的样貌，皮肤白得像是上等的瓷器，五官更是上帝的偏爱。
“下次开抢前记得打开保险。”修长白皙的手指在黑色的铁块上点了点，嘴角擎着意味不明的笑意，此刻田柾国才后知后觉感受到眼前人的压迫感。
“林子谦。”田柾国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手中的名片。
关于他在83bar的危险行为，老大回去的第一时间就训了他一通，那种时候强出头是不是嫌命太长了。
康叔也是一脸不赞同，巡逻的时候时不时敲打他几下，不要冲动，也不要卷进这些是非，明哲保身才是最重要的。
田柾国的性格好，无论什么事情交给他，都笑眯眯地，从来不抱怨，不到一个月在警署就混开了，现在下午茶都会给他多带一份。
因为全组就他年纪最小，还在正身体的阶段。
“今天的下午茶是蛋挞！”bo仔拎着两大袋食物，一屁股顶开门，田柾国立马起身接过。“烫死了，刚出炉，全部都在这里了。”
“你猜我刚刚在茶餐厅遇到谁了？”bo仔拿一块蛋挞凑到田柾国身边，神神秘秘的开口道。
一看这架势就知道，bo仔又要开始吹水了，田柾国还是会极其捧场地追问道：“谁啊？”
“谦少咯！”带着蛋挞香的手指点了点他桌面的名片“没想到这不到一个月，这位太子爷的地位就坐稳了。”
说完摇摇头，滑着椅子溜回自己的座位，田柾国却心脏猛然一动，原来已经一个月了。
警署这个月一来工作量直线飙升，多半都与这位新义安的太子爷-林子谦有关，如今大家都称其为太子谦或者谦少。
说是太子也不足为奇，老爹林江河是新义安的元老，是道上数一数二的狠角色，别看这位太子爷长得一副玉面菩萨的样子，干的都是阎王事。
回来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处置了林江河的前副手，顺便打通了新货路，对内对外，手段狠辣，丝毫看不出是二十岁出头的少年。
智多近妖——是所有与他交过手的大佬的评价，也是如今道上响当当的大人物。
光是那晚面对着三合的上海仔的架势就知道此人绝对不简单，所以自己那晚到底是在干什么。心里的小人抱头捶地，到底是谁给他的勇气，举枪保护一个社团老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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