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番外
“田sir，又来巡逻啦。”
酒保排骨仔摆弄着威士忌，抬眼看到的就是最近调来的新阿sir，搁在平日早就上来搭话，顺便调戏一下动不动就脸红的田sir。
只是今天大佬来巡场，所有人都提着根神经。
自从上个月那件事后，谦少彻底接管了83bar，只是一反常态地将那些叠码仔和粉仔都赶了出去，83bar回归了原本餐酒吧的模样，排骨仔也从打手变成了酒保。
“嗯，今天场子里没发什么事情吧！”少年抿着唇，板着脸，扮作成熟的阿sir模样问道。
脸颊旁边的软肉泄露了他原本的年纪。
现在的警察多半是没读过多少书的，家里养不起孩子早早送到警校，盼望着能在阿sir这条路上挣个前程，再不济揾食也好过街上游荡，做个古惑仔，哪日就被砍死街头。
“还不是和往常一样。”排骨仔倒了杯酒，递给眼前的阿sir：“我请你。”
果不其然被严词拒绝，“我还在巡逻，不能喝酒。”
说完还补了一句多谢。
这么礼貌懂事的父母该是有多放心，才将还在送到警厅做阿sir。
“洗手间在哪里？”田柾国刚刚拒绝了人家的好意，此时要麻烦人间十分不好意思，只是见到bo在还在里面检查，不方便再出去洗手间。
“往那边走，一直走到尽头就是了。”排骨仔指了指不远，看着幽深黑暗的走廊，顺口补充了一句：“要找个人带你去吗？”
“不用，”田柾国果断拒绝，拿起搁在吧台上的帽子朝着未知走去。黑暗像是吞噬人心的巨兽，田柾国心里嘀咕着为什么一盏灯都不开时，下一秒就被倚在门边上的人吸引去。
大概是喝醉酒，在港城搅风搅雨，不可一世的太子谦，此时倚靠在门框，面色酡红，眼神迷离，常年跟在身后的强仔此时也不见踪影。
原本想忽略掉他，目不斜视地直接走过去，可架不住少年人好奇的心性。
还是小心翼翼骑地了一眼，只是一眼，灵魂便像被某种妖术摄住，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想要去探索更多，然后一个没有注意，差点直接平地摔。
做贼心虚一般四处张望一下，而后清了清嗓子，似乎没有将刚才的尴尬放在心上，等到他终于看到不远幽幽亮起的洗手间标识，才感觉整个人都从尴尬的境地解脱一般。
“呵”
身后隐隐约约传来一声轻笑，只是田柾国深陷在刚才的情绪中没有听清。
等到整理好出来的时候，身后突然冒出一个年轻瘦削的男人。
男人大夏天还穿着棕黑色的外套，脸色惨白，行色匆匆，力道大得却差点将他撞翻在地，刚想开口提醒他小心一些，下一秒就窥见男人怀中紧紧握住的寒锋。
男人不管不顾朝着不远处半醉的少年走去，田柾国开口大喊小心，原本低着头打瞌睡的少年也缓缓抬起脑袋，所有的动作都像是慢放了无数倍，泛着寒光的西瓜刀朝着少年的面门砍去。
原以为是胜券在握，下一秒就被身后一股极大的力道撞翻在地，西瓜刀也甩了出去，是那个脸嫩的小阿sir。
田柾国已经顾不上拔枪，回想着警校里教过的格斗技巧，赤手空拳往男人身上招呼，只是他低估了对方的战斗力，不一会儿形势逆转，他的脸上狠狠挨上一拳，痛的他眼冒金星。
男人顺势一个翻滚捡起不远处掉落的西瓜刀，站起身就朝着半醉的林子谦砍去，只是地上的田柾国反应更快，抱住男人的腿往一旁倒去，想要给男人一个抱摔，只是力道不到，男人只是一个趔趄。
此时有了防备的男人挥着刀就要解决掉身后的麻烦，下一秒瘦削男人就被一拳干倒在地，脸被一只皮鞋死死踩住，力道之大，怀疑半张脸都会骨折。
是常年跟在太子谦身后的强仔，走廊呼啦啦涌出一帮人，将宛如死狗的瘦削男人拖了出去，地上蜿蜒着一道血迹，bo仔也匆匆赶来，看到地上的田柾国，还以为这小子是被围殴了，刚想说话。
原本醉得恍惚不省人事的少年，抬起头整了整衬衫领，一副儒雅随和的样子，开口却像是罗刹一般：“处理干净一点，不要给港岛的阿sir增加工作负担。”
而后在bo仔注视的目光下离开，脚步沉稳，丝毫不像是喝醉酒的模样。
处理干净一点，意味着男人连尸体都不会留下，说这话时，就像是杀条鱼，杀只鸭一样轻松，可见这位太子爷的心狠。
“都说了遇到事不要闷头往上冲，太子爷身边多的是为他卖命的人，轮得到你上去逞强！”bo仔有些无奈地教训着田柾国，“又把自己弄伤了，才来一个月都受了几次伤了！”
田柾国嘟嘟囔囔地说：“阿sir不是要保护老百姓吗？我看到有人要砍他，总不能装作没看到吧。”
“大哥，人家是太子爷，实打实的大佬，不是啥老百姓。”bo仔终于把他的手臂的刀伤包扎好，幸好伤口不深，只是稍微剐了一下：“如果有天你死了，一定是烂好心死的，可惜了这身衣服，回家补补再穿。”
bo仔下班前再三提醒小心伤口，记得回去之后换次药，田柾国点点头乖乖答应，让bo仔原本还想提醒的话卡在喉咙，这么乖的孩子会有自己的坚持，不会搅这趟浑水中来。
只是外面狂风大作，黑云压城的架势，想必又是一场大风雨，如此风暴之下，谁又能独善其身呢。
等到田柾国整理完资料，收拾好准备下班时候，压抑一整天的黑云总算是迎来了爆发之势，急雨兜头而下，看来是要晚些回家了。
“明天可能不能来喂你们，我请假了，所以今天多给你们放一点。”田柾国碎碎念着，挤在檐下的三只小猫舔舐着爪子，毛发被溅起的雨水打湿，发出了难耐的喵喵声。
田柾国放好食物，看着手表，这雨不知道要下到几时才能停。
“小黄，你说我要不要直接跑回去算了，家里人肯定等我很久了。”说完又叹了口气，雨实在是太大了，光是在屋檐下裤子都湿透，“但是我今天受伤了，沾了水估计又要多恢复几天。”
顶着一脸的青紫说出这话时候，看起来比流浪猫更加可怜，一人三猫蹲在回廊下，相顾无言，就连猫猫都觉得他有些可怜，喵喵地安慰了几句。
“滴滴！”一阵喇叭声打破了祥和的氛围，“阿
sir，回家吗？我送你！”
后坐的少年摇下车窗，下午的白色衬衫换成了浅色的polo，架在高挺鼻梁的金丝眼镜，看上去像是中环贵族学校的小少爷，好像每一次的遇见，他都是那副模样，所以直到今天，他依旧对车上的少年是杀伐果断的社团大佬存疑。
刚想开口说不用，车门直接打开，地面上的积水形成一小道溪流，黑色皮鞋蹚在污水之中，少年撑着黑伞一步步走过来。
“先擦一下。”林子谦将白色的毛巾递到他手上，坐上车的瞬间还是懵的，只因为对方的一句话就上了车，一个白，一个黑，一个是兵，一个是匪。
“哦。”慌忙接过后，胡乱擦了一把，像是被淋湿的小狗一般，冒着傻气。
长久的沉默，林子谦开口道：“你家在哪里？”
报了地址后，司机才发动汽车，前排副驾驶的强仔刀疤脸依旧可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随时都警惕着，上次见识到他恐怖的战力后，田柾国默默在心底将此人的危险系数提高。
一路上无言，电台也适时播放着台风天的广播，汽车七拐八拐终于到了一栋破旧的大厦楼下，典型的港式握手楼，错综复杂的电线交织成一张网。
“多谢林生。”田柾国礼貌地打了招呼，就准备拉开车门下车。
车上一直闭目养神的男人开口道：“不邀请我上去坐坐？刚刚才送阿sir回来。”
脑海中天人交战，最后田柾国还是点了点头答应，强仔原本想要跟着一起，却被林子谦拒绝，撑着黑色的大伞走进暴雨之中，走进狭小逼仄的楼道。
昏黄的楼道灯根本不足以照亮脚下，平日里田柾国都是靠着多年的直觉走，如今更加后悔答应对方上楼的请求。
黑与白本就不该搅和在一起。
“小心脚下。”田柾国还是适时出声提醒道，林子谦却不甚在意，这人无论是在醉生梦死的名利场，还是穷困潦倒的贫民窟，似乎都是这般云淡风轻的样子，很难想象这人会是杀人不眨眼的社团大佬。
“嘉欣，彬仔，哥哥回来了，今天有没有乖啊。”一打开门就看到两个小孩围在饭桌上，借着昏黄昏黄的台灯做作业，客厅狭小逼仄，一家人挤在一起住，就连客厅也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杂物和药盒。
拎着叉烧，弯腰摸了摸弟弟妹妹的脑袋，“今天哥哥下班完了，给你们带了叉烧。”
“好耶。”两个小孩都穿着不太合身的衣服，却洗得格外干净，看得出来是又被好好对待，眼睛亮晶晶的却压低了兴奋的声音，抱着叉烧去厨房热。
田柾国稍微收拾了一下饭桌，邀请林子谦先坐一下，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间门，看到里面的人睡得安稳后，才放心关上。
叫做嘉欣的小姑娘端着一杯水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看着眼前长相好看的哥哥，没等林子谦说话，就像是兔子一样溜到厨房。
“家里没什么招待的。”田柾国刚一坐下，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惊慌失措地跑到阳台。
“糟糕，衣服没有收，又被淋湿了。”他匆匆收下已经在滴水的衣服，神情沮丧又像是想到什么，神情舒展开：“明天请假了，就算衣服湿掉，也不上工。”
回头时，就看到林子谦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人家是大少爷，没有见过这场面也是正常。
他耐心地将衣服分好准备晚上洗洗再晒，“不好意思，家里是有点乱。”
少年罕见地露出一丝窘迫，他没有这般年纪的强烈自尊心，乐观开朗，无论是谁见到都会觉得他是有钱人家的小孩，尽管生活一地鸡毛，可是依旧努力地生活。
“今天多谢你救了我。”
“不用。”田柾国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这原本就是阿sir该做的事情。”
林子谦低头浅笑，似乎也猜到了眼前人的心思，他担心自己会以救命和家里的条件，强行绑定到一艘船上，毕竟此时的黑白勾结已是常事。
“我只是说声谢谢，顺便看下有什么能帮到你的。”
“谢谢我收到了，其他的我可以靠自己的努力得到。”
林子谦玩心顿起，“给弟弟妹妹一个更好的环境，买一所海边的房子吗？”
“你你你……”
看着眼前脸涨得通红的少年，林子谦脸上挂上一抹爽朗的笑，不是克制高深莫测的微笑，是她见过对方最大的情绪起伏。
“原来阿sir也会给弟弟妹妹写作业。”
当初选中这套房子的最大原因是有个小阳台，外人看来只是房屋的一小块凸起，打开窗户却能看到不远处的海。
当初他放弃学业成为警察，也是想要给家里更好的生活。
林子谦带着诱惑的嗓音再次响起，像是要拉着眼前人堕入黑暗之中。
只是下一秒便被直截了当地拒绝，“我会靠自己给家人更好的生活。”
“真的不考虑一下我的建议，给我当保镖的话，只要半年就能换个靠海的房子。”
“林先生，多谢你的好意，我不愿意，也不会考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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