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星星的静谧夜晚，窗外落雪声沙沙，房间内只能听见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由于亲密相拥的姿态，游鲤看不见对面人的神态，但在她的手心中，他胸腔的起伏慢慢平稳了下来。
安抚那只应激小猫的招数，对大邪修也有作用吗？
游鲤莫名想起师姐的话，她说只有缺乏安全感的小猫才会挠人。
封尘赴略带茫然地抬起眼眸看她，眼角微微发红，这是她第一次在这双美丽邪异的红眸中看见如此迟钝的情绪。
见他平和下来，她试探着慢慢松开手臂。
似乎察觉到她要离开，封尘赴的眼眸中骤然恢复了些清明和戾气，他一手揽住她的腰身，反而贴得更近。
……这不是猫，这是只吃人不吐骨头的大黑蛇。
大黑蛇的玄黑衣袍笼罩住游鲤的全身，似乎在用尾巴紧紧缠住将要窒息的猎物，他的脸颊凉凉地贴在她裸露的肩颈，令人错觉有冰冷的蛇信轻轻舔过她的脖颈。
他开口，声音低哑，喉间的颤动带动她的颈部微微发痒：“你跑不了。”
这是挑衅？
游鲤选择忍气吞声：“……确实。”
有那些警惕的木偶把守，即便她有影傀也没法找到时机逃走。
不过——游鲤的眼中闪过一丝思虑，从早上开始，封尘赴状态似乎就一直不太对，难道之前的禁术反噬仍然在影响他？他连用两个禁术，受到的反噬肯定不小。
她的头发忽然被撩起一缕，封尘赴纤长的手指灵活地把玩着那缕细碎的青丝，游鲤不知道这祖宗又是闹哪样，只好一动不动地由着他玩。
他忽然道：“你的头发比最好的傀儡线还要柔软。”
他不会突发奇想要薅她的头发当傀儡线吧？
出于对秃头的担忧，游鲤动手要把那缕头发从封尘赴指间抢回来。
她的手指主动钻入他的掌心，不出意味被紧紧握住了。
封尘赴合拢了手掌，暗红的眼眸微微低垂下来看她，好像在说“抓住了”。
……我是什么麻雀吗？
游鲤抽了抽手指，试图提醒他差不多得了，而封尘赴却丝毫没有接收到她的信号，反而变本加厉，他低下头，唇瓣轻轻碰了碰她的手指，乌发倾泻而下，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露出些许不一样的意味。
游鲤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些快被遗忘的知识。
禁术对使用者造成极大身体损伤的同时，还会附带精神上的负面影响，无限地放大使用者的一切情绪，包括贪婪、悲伤、憎恨、愤怒……还包括各方面的欲望。
温软的异样触感传来，游鲤猛然一个激灵，下意识触发了连招。
她反手一个肘击，一把将人推到床角，掐住了致命的脖颈处。
空气安静了一瞬，游鲤反应过来，拼命躲闪着对面注视自己的幽幽视线，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其实这不是我本意……”
一阵悉索声响起，封尘赴面无表情地欺身而上，张开手掌在她脖颈上虚虚地比划着。
看动作是要掐回来，他的手指不断摩挲着她颈侧细嫩的皮肤，却迟迟没有收紧。
他的语气平缓，和那双红眸中狂风暴雨般的狠戾形成鲜明对比：
“你要离开我？去哪里？”
糟了，游鲤心中一惊，猛然抬起头来，她刚才竟忘记了在他面前隐藏想法——
她的脖颈终于被他紧紧钳制住，窒息感骤然传来，大概受到禁术反噬放大情绪的影响，明明她才是被掐住命门的人，封尘赴却眼眶通红，表情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如果有意识的你一定会离开，那让我帮你抽掉那一丝神魂好不好？我会很轻，不疼的。”
极度的毁灭欲和脆弱感同时出现在他的脸上，他声调轻柔，带着十足的疯狂意味，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恋人间亲密的呢喃。
那一刻，游鲤好像看见自己的头顶上出现了巨大的红字。
危！
“你听我说！”游鲤顶着缺氧极力开口，想打断封尘赴的喃喃自语，可他却完全听不进去似的，双目通红，只会一遍遍地问“好不好”。
卧槽啊他终于彻底发疯了！
不不不，冷静想一想游鲤，肯定还会有办法……他之所以会这样，就是因为反噬无限放大了他的占有欲，要想让他从现在的状态中脱离，除非——
让别的欲望暂时占据他情绪的上风！
游鲤一咬牙、心一横，伸手将身上的人一把拉了下来！
“唔！”双唇狠狠相碰，不知谁的齿尖磕破了谁的唇瓣，抑或是都有，铁锈般的血腥味在两人舌尖蔓延开来。
疼痛感和血腥味，以及身体不正常的发热，封尘赴的眸中逐渐恢复了些许清明，他清晰地明白游鲤这样做的理由，却仍克制不住地沉沦其中。
他只被动地接受着，偶尔才回应她，游鲤以为不够，遂加大力度。
直至舌根发酸、唇瓣肿起、大口大口往缺氧的胸腔中吸着气时，她才发现，宿敌的神态早已恢复了清明，他垂眸注视着她，像要将她的表情一寸一寸全部烙印下来。
游鲤有些恼羞成怒，恨不得伸手把他的眼睛捂住，在她动手的前一秒，封尘赴却似有所感地动了。
他伸手轻轻穿过她耳边的发丝，俯身贴近了她的耳廓：
“假若你敢再次抛弃我离开，我会让你知道后果。”
话未落音，封尘赴闭上了双眸，他忽然直直向她倒了下来。
“碰！”
皮肉相撞的闷响响起，游鲤被突然碰瓷的宿敌撞得生疼，她低下头想将他推开，却发现怀中的人面色苍白，呼吸微弱，似乎真的失去了意识。
……所以刚刚他是察觉到自己快撑不住了？
她望向窗外，往日里随处可见的木偶人竟也不知所踪，空落落的院落中，只有小雪在不断飘落。
游鲤心中陡然生起一股微妙感，是不是有点太巧了？
不会有诈吧，为了谨慎起见，她还是不……不可能老实留下！
抱歉啊，她是个反骨仔，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当了几百年宿敌，她什么时候怕过被封尘赴报复？
行至禁制前，一只漆黑的雏鸟攸然从游鲤身后的阴影中飞出，落在她的肩头，她抬手触碰房门，红芒闪烁，五道咒文缓缓浮出。
在她手指即将触碰那些禁制的前一刻，它们如水波般悄然消融散开。
作者有话要说：
人跑了没关系，懂事的宿敌会自己去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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